《一瞬十年》鱼干姜

9、九

　　基恩借着婚讯在当日的晚宴还把他的这位未婚妻一起带了过来，这一下不仅热度有了，就连宴会原本的主题也失了彩，反倒像是他们的订婚宴般。在所有人的祝福中，他们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和他人碰着杯。
　　认出是萧柔后，我好奇地让人查了查，发现背景真的是做的太干净了，欧洲出生长大的华裔，虽是普通的出身，但有着很好的学历。除了这些，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想大概是将身份洗干净了才会让基恩这么公开吧。
　　“妮基。”乔恩小声地提醒着，让我回过神来，“基恩来了。”
　　我立刻戴上了和善的面具：“恭喜。”
　　“谢谢。”基恩和萧柔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
　　在不痛不痒的几句寒暄后，萧柔在基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基恩礼貌地跟我微微点头后便离开了。她的意思倒也明确，所以我会意让乔恩去帮我拿些东西，好让她自在些。
　　“语甄。”我很意外地她还记得我的中文名，只是她那友善的语气让我不解。
　　“你好，艾莉森。”
　　她笑笑，听懂了我的意思：“这么多年没见了，这样碰见也是缘分。”
　　我礼貌地应了声，她随即拿出手机，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递给我：“这是……”
　　“我没别的意思，”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是真挚，“我将身份洗干净之后，也没什么朋友，然后就遇到了基恩。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当作个可以聊聊天的朋友吧。”
　　“你放心，对于我来说，你只是艾莉森。”
　　萧柔听了，好听地道了声谢，却还是将手机举在半空中，我看出了她的坚持，最后还是拿出手机加了好友。
　　如果说苏昕、旭霖还有萧柔那样的关系在苏昕去了另外的一个城市念大学后而结束了，但我知道萧柔和旭霖之间一直都有联系、直到李贞薇掺和了进来。
　　宴会上萧柔的示好虽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但撇去她以前风评上的问题，她一直都有分寸。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中的时候被她“救”了一次才在看她的时候会多了一层滤镜，但我能确定的是，她真的帮了旭霖很多。
　　“明天十一点才有行程，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乔恩将我送上车后，交代着。
　　“好，你也是。”
　　车缓缓地起步，这一天累计下来的疲惫也在那一刻涌来。司机小心翼翼地关掉了广播，倦意也在那样的安静了袭来，让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做了个很浅很浅的梦，有旭霖还有萧柔……还有站在巷子那头的……房泽。
　　……
　　“醒了？”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旭霖正抱着我似乎是要将我送回卧室。
　　我应了声，让他放我下来。
　　“司机不敢叫醒你，我正好在楼下，就让他先回去了。”
　　“好。”我不免因为刚醒有些晃了神，“吃饭了吗？我去换个衣服，冰箱里有……”
　　“嗯。”他一把抓住正要进更衣间的我，“别忙活，去洗漱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醒的缘故，我总觉得旭霖的这几声说的极其地温柔、温柔到不像他。只是我本就感冒，再加上累了，并没有注意到他那是眼里浓烈的情绪。
　　我洗漱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抱着双臂依靠在门边的墙上，似乎是等了我好一阵子。他见我出来，没等我吭声就将我拦进了他的怀里。瞬间我被属于他的气味包围着，他小心地托起我的下颚，附上了我的唇。
　　“我感冒……”我本能地往后逃窜着。
　　他身上没有半点酒味、我也过于清醒。
　　旭霖听了扯了扯嘴角，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转身抵在墙上：“旭……”
　　“我可能要在纽约常住上一阵子了。”他说着，好看地笑了笑。
　　“分公司的事情吗？”
　　他有些意外，很快：“梁莫？”
　　“嗯。”
　　“所以房租你要记得算我便宜点。”
　　“席旭霖你还要不要脸……”我还没说完，他便轻柔地吻了上来，“我真的……感冒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就那么将我抱回了床上。在床头灯的照射下，旭霖双眸的狡黠太过明显，我下意识地想要上手去关灯，他立刻将我抓了回来。后来我记得的只有他那稍稍渗着汗珠的额头、还有他的那双漆黑的眸子。
　　因为感冒和疲倦掺杂在一起，我其实根本忘记了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只记得身体好烫……
　　“还难受？”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眼前的旭霖单手枕着头，另一只手圈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
　　我轻轻应了声，可是感冒的难过还迟迟没有褪去，再加上不小心碰上旭霖那健硕的臂膀，我带着些不好意思地想要翻个身。刹那，被子因为什么而被划出了一声。我将左手伸到自己眼前，人立刻清醒了。无名指上…是一枚戒指。
　　“我们结婚吧。”旭霖从身后环抱住了我，像是在等我的答复。
　　我看着那枚戒指晃了神。
　　旭霖没有催促我，直到喉咙里的瘙痒让我用力地咳了起来，我为了好呼吸些捂着被子坐起来，旭霖也很及时地给我递上一杯水。
　　简单的五个字打得过我不知所措。这些年，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和我玩这场游戏我不知道。他现在突然提出结婚……可是他从来都不是愿意用婚姻困住自己的人。
　　“你不答……”
　　“为什么？”我问完再次咳了起来。
　　旭霖上手轻柔地拍打着我的后背，让我将水喝掉，缓缓：“只是觉得是时候了。”
　　我握紧了杯子，还是想不通。
　　“立业后、结婚……这好像也没有理由。”他顿了顿，从我手里拿过空的玻璃杯，放在了一旁，拖着下巴，“稳定些没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需要吗？”
　　稳定些……是么：“你身份没下来？”
　　旭霖愣了愣，忽地冷笑了一声：“嗯。”
　　“席旭霖，你想清楚了，我是你最好兄弟的前任。就算是假的，有的人会怎么说，会说的多难听，你要做好准备。”
　　“正好、和我这个烂人一起蹲蹲监狱，反省呗。而且……”他突然将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揉搓着，“有个正当借口一起受惩罚，良心上的折磨总归能少受些。”
　　旭霖说的那些加上他眼里的认真，好像也没有再给我拒绝的余地。那刻，我大概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有多贪心。
　　可是……理由是什么我不在乎了。
　　“好。”我伸出手，他笑着握住了，“狱友。”

　　个子很高、皮肤晒得黝黑——这大概是我对巷头那个男孩所有的第一印象了。萧柔身边的男人领着我往大路走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向我奔来，拽着我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跑了好几条街。直到那几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那个男孩才松开我，带着些抱歉：“你没事吗？”
　　“没事。”我大口喘着气，直起腰来，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你是……”
　　“房智文。”他好看地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右侧的嘴角有一个小梨涡，“三中的体育特长生。”
　　“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是你们补习班教室对面教室那个班的。”
　　他这么说我才恍然大悟：“啊，你好。我是……”
　　“语甄、对吧？文语甄。我能喊你小甄吗？”
　　我眨巴着眼睛晃了晃神，不太清楚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带着好些神秘地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其实我……有魔法。”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前的这个男孩着实是有些奇怪：“你们体育生都这么中二的吗？”
　　房智文笑了出声，恢复了些正常：“之前会来接你的那个人呢？好像是什么状元来着。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敢让你一个人这么回去。你们分手了？”
　　我想他应该说的是梁莫，连忙摆手解释：“只是朋友。”
　　“不过，你怎么会被那些男人盯上？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我犹豫着：“大概吧……”
　　“小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和我第一天认识，“以后我送你回家吧！我可是体校预备班的，几个流氓混混完全没问题。”
　　房智文的自来熟连我这个不是那么社恐的人都有些没法招架。纵使我有意识地在下课后想要躲开他从后门走、甚至是他们班并不上课的日子，他总是能够找到我，然后自顾自地说起一些好玩的事情。
　　大概是他那样的开朗，我渐渐地对他那一路的陪伴不再那么抵触了。在我记忆里、他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好看的笑着，脾气温和。
　　直到有天夜里旭霖来找我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他。
　　当旭霖看到智文和我打了声招呼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而房智文眼色很快，带着好些抱歉地跟我说他今天有事情、不能一起回家后在旭霖的注视下离开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旭霖的表情很严肃。
　　“他我隔壁班的。”
　　“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点点头：“三中的体育特长生，房智文。”
　　“你知道那家伙原名是什么吗？”
　　“原名？”
　　“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