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83、八十三

　　旭霖所说的很久是真的有好一阵子了，甚至直到我启程去西部前都没有收到他任何要回来的简讯。这阵子我们每天都会有短信往来，内容也不过就是一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事情。而劳拉的官司也终于有了结果，在几个机构相继的告发下，她将要面临的是数年的牢饭，只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一朝一夕便会变样，她的热度早已渐渐褪去。在她转移的的那天，我路过了那块地儿，望着她的支持者在外举着的牌子，心里总有些酸酸的。
　　劳拉做的事情的确不太干净，但置她于死地的并不是她的那些作为，而是她和一些大人物的私事，上头的某些人怕事情败露，直接将她像废纸一样地丢弃了。说我同情她，算不上，只是我明白的是，她和我终究只是上头那些人里的一枚棋子。
　　采访结束后，我刚出了棚，乔恩一脸焦虑地向我走来，将平板递上：“就刚刚的新闻。“
　　我摘下墨镜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一切很好，其余的无可奉告。统一的答复。”
　　乔恩接过平板操作了一番后还是不安着：“这些人对您的评价真的太过分了。”
　　“太平得够久了。”我重新戴上墨镜。
　　旭霖在董事会前硬保下舒奕的消息被放了出来，还有好几张她和旭霖挽手参加宴会时候的照片，西部的消息渠道如果出什么问题安迪一定会提前知会我一声，就算出什么事情拦不下，也会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再加上这个滞后的时间，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边的问题。
　　震动。
　　“妮基。”是安迪，“消息我刚看到了。我让人去查了，但我一直都有让人盯着席先生的事情，不太应该。”
　　“我知道，消息这么滞后，始作俑者应该不是在这边，不然早就捅出来了。”我安慰着。
　　“你的意思是东岸那帮人？”安迪反问，“冲着你去的，不是席先生。”
　　“也不一定。”蓦地我想起来什么，让安迪稍微等等，转头问乔恩，“上头打过电话来吗？”
　　乔恩摇摇头，到这，我也差不多就明白了。
　　“劳拉的事情落定，来警告了。”我无奈地评价。
　　“因为你和塞缪尔的合作吗？”
　　“大概吧。”
　　安迪那头沉默了片刻：“消息我查清楚之后告诉你，那你有路子撤消息吗？欧文的网可不好拆。”
　　“得撤。”就算这些糟糕的评价我可以不在意，但这对旭霖和公司来说无疑是个威胁，只是东部的线和我的人脉几乎都是从杂志社延伸出去的关系，说白了就还是在欧文的眼皮子底下。
　　“可是说到底你毕竟还在任，他们想干什么，就这么把你往火坑里推？”
　　“有人推波助澜了。”安迪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该从哪里解决了，“谢了，安迪。婚礼见。”
　　我挂了电话后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也想不出，一旁的乔恩突然小声开口问：“需不需要让威尔私下查一下？”
　　乔恩的提议我不是没想过，可是这样一来对上头来说，威尔就选择了站队。我考虑了后，还是拒绝了：“先帮我联系一下伯克斯先生，看他今明两天有没有时间和我通个电话。时间他方便就可以。”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乔恩低下头，操作了起来。
　　“还有，你明天回去后，跟着雷蒙把他们新秀的封面定了，最晚这周五我要收到所有的样片和稿子。”
　　说完我便拨通了旭霖的手机，乔恩也会意地应了声后便向棚内走去，将空间留给我。
　　“席太太。”是泰勒，“席先生还在会议室里，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将手机送过去。”
　　“没事，不用麻烦了。”我阻止了他，“帮我和他说一声，我这边的花边新闻二十四小时内能够撤下，最晚明天傍晚前。”
　　“好的。”泰勒应了一声，随即我听到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还有，我今天先回庄园了，周四晚上会再进来，如果可以，邀请迪恩和舒小姐一起吃个晚餐。”我顿了顿，“辛苦了。”
　　“没问题。”泰勒负责地重新将我说的确认了一遍后，带着些抱歉的口吻，“席先生这阵子的行程比较满，所以才一直没有回东部，今天应该也会很晚才结束，太太可以先休息，不用等了。”
　　我笑了笑，见识到了泰勒的体贴：“让他好好休息吧，周四晚上再回庄园就行。”

　　“这外面腥风血雨的，你竟然这么安逸地在这看海，是真的心大。”天色暗下后，俱乐部的人明显多了些，但也不算太嘈杂，男人的那抹狡黠被反射在玻璃上，随即是上手的侵犯，“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寂寞了？”
　　我用力撇开了文森特的手，隔得远了些：“钓鱼。”
　　他意识到我的防守也不介意，让服务生送来酒后，交代了几声：“那你算是钓到了？”说罢，他将面前的一杯红酒推到我面前。
　　“你要什么？”
　　我的直线球让文森特错愕了一下，很快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哎呀，这么快就露馅了，妮可，是我该夸你呢，还是该指责你那老公太没用了？”
　　下午的时候，安迪很快地将消息的来源查了个清楚。照片的确是从欧文底下放出来，但董事会的消息竟然是从旭霖东部公司内部传的出来，只是消息本来早就该放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拖到了现在。在安迪的帮助下，我顺着照片的线往回找，意外发现那个狗仔，是之前文森特的人。如此一来，如果这背后牵线的人是他，倒也说得通了。早先压下东部的消息，在董事会想警告我的时候送上这些照片，随即和消息一起放出来，不仅是我进了舆论，旭霖也更是扯不开了。
　　“你们集团那老头子可一开始是想放你和你那位设计师的消息，我不过给了个备选方案，你现在提离婚的话，责任方可全是在你老公身上。我对你是不是不错？”他笑着自顾自地尝了一口酒，“那些讽刺你的，反正你也习惯了嘛。”
　　“你要什么？”
　　他突然直起身子，又凑了过来，低声道：“你。”
　　我被他恶心得一震，往旁边挪了挪，可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摔下酒瓶，他立刻阻止了我，最后放开了我。
　　“这杯子不便宜喔。”他扶正了快要掉落的杯子，严肃了些，“看你这么勇敢闯我的地盘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得先让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挑眉让他继续。
　　“你现在是为了平息那些对你的攻击来找我撤消息，还是为了帮你男人？”
　　“你卡在E集团的那个项目，我可以帮你搭线。”
　　文森特听完，勾起了嘴角：“你和那位设计师，他和那位舒小姐，你们这关系的确是够开放。怎么？现在为了维护这表面婚姻，还可以牺牲自己再去找别的男人？E集团那位公子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不是都要结婚了么。好像就在下个礼拜。可你从来都不在乎人家怎么说你的呀。不会吧？肖恩真的把你吃得这么死？不对，还是说你自己享受这种游戏？”
　　我十分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冷冷地盯着他。
　　“不要这么看我嘛。比起那个项目能成功，我倒是希望，你和我好好玩上一场，这个偷吃的乐趣，价值可比那个项目回本多了 。”他说着，又没有分寸地靠近了些。
　　我倒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明天中午之前将消息撤下，后天早上那位公子的邮件会躺在你的邮箱里。”
　　“妮可，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聪明，”他向后仰了仰，“但这样的聪明对于作为女人来说一点都不可爱。”
　　“噢？是吗？”我瞥了他一眼，“那不刚刚好。”
　　“看在你这么体贴的份上，我也给你个奖励吧。”文森特也重新站了起来，端着那杯红酒，神色狡黠，“你先生和那位小姐还有好多过火的照片，要是哪天想离婚了，来找我吧。噢，还有，你和那位设计师的照片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了喔。我也不是不要脸的人，二十五个点就行，E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文小姐。”

　　“爸今天气得在后面鱼池坐了一下午。”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发现是晋哥端着两杯花茶走了过来，“发现你一个人回来的，更气了。”
　　“我知道。”我无奈，从我晚上一进门，我爸的脸上就没有掩饰的愤怒，在确认只有我一个人之后，脸更是垮了下来，多亏晋哥和甘姨打配合才让整个晚餐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合同我已经签了，等消息撤了后天早上就能过去。”晋哥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把你出口气呢。这个杜威是真的不要脸。”
　　我笑笑：“你平白无故地卡了人家那么久，而且二十五个点也其实很好看了，总觉得有原因才往下查的吧。再说了，我也没有故意地去藏。”
　　“为了小项目的五个点闹这出，反正是真的不要脸。”
　　“他开了二十你也不同意？”
　　晋哥点点头：“不过听说是因为上次他和席旭霖那个项目竞争失败了，老爷子给了最后通牒，这次这个项目再谈不成，估计真的就要被发配了。”
　　我这才明白了文森特的坚持：“我还以为你们之前卡他是因为和旭霖有竞争的关系。”
　　“所以你下午才来问席旭霖公司的事情。”晋哥也反应了过来，捧着杯子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当我知道背后是文森特牵的线搞出这么一出的时候，我还以为跟去年一样和旭霖有存在着竞争关系才会闹出这一下，可是我扫了一眼文森特这一年的项目，根本就不搭边，直到我看得了他连续被退回好几次的项目是晋哥的决策。下午和晋哥确认过后，我还是觉得他这奇怪的态度，毕竟和杜威比起来，我们家不过是个新兴产业，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沉不住气。如果这是他最后的通牒，倒也解释了。
　　“不过你上头那人也太随意了，这事儿闹成这样不真的就是自己放火烧房子么？还同意了。两个新闻单独放都还好，这么一起撒出去，就是真的锤了。这帮人想干什么？”
　　我耸耸肩，隐瞒了董事会里的消息是从内部传出来的事实：“前阵子劳拉的事情那么大，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我在背后一手策划了这一切。本来就是两派，现在抓到机会肯定要告诫我一下，反正这些花边新闻以前多了去了。”
　　晋哥仍旧是那副不理解的模样，可能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下狠手，但他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清了清嗓子：“不过，小甄。董事会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帮忙，但那些照片你看过吗？作为一个已经结婚的人也不应该这么亲昵。”
　　“本就是角度的问题。”我辩解着，眼神却一直不敢直视他。
　　“可也不回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