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81、八十一

　　“这么早？”
　　“嗯。”我有气无力地坐起来，“我马上要去现场。”
　　“晚上庆功宴，我可能要晚一点。”
　　“好。
　　前一天晚上旭霖的模样深深地应在了我的记忆里，就算是醉酒，醒后对自己做过什么或多或少都会有印象，可是他的那声“苏昕”真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吗？
　　“药我买了。”他这声提醒，我才发现了茶几上的一袋药品，“记得……”
　　我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带着些颤抖着打断了他：“我知道。”
　　旭霖也没怎么在意，就收了线。
　　两条药膏下的“紧急”字样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彻底地击垮了我，我咬牙将又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立刻取出药板吞了一粒，他在乎的是什么，我何必再去猜了。
　　一切进行得都还算顺利，虽说中间发生了些小插曲，但在我和塞缪尔的努力下，也算是让成品顺利地登上了T台。我和塞缪尔谢幕时候，就连监制对的凯文也难得在公众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身体不舒服吗？”塞缪尔递来一杯新的酒，“这已经是你第三块多拿滋了。”
　　因为忙了一天，再加上旭霖一直都没有出现，我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谁，索性端了杯酒，就躲到了露台的角落：“求你当没看见。”
　　塞缪尔看着我坚持地吃下了那块多拿滋，笑了：“其实我觉得他们带有巧克力夹层的会更好吃。”
　　“塞缪尔。”我知道他在打趣我，正巧这是一阵风将我的长裙吹起，露出了下摆。塞缪尔反应很快，在我整理好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将我的袖子挽起，上面的淤青让他错愕，“放手，塞缪尔。”
　　“你这是……肖恩打你了？”塞缪尔的口气很冲，“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你今天突然要求换了造型。妮基，他……”
　　“和他没关系。”我想要将手收回来，他却一点都不肯松开。
　　他正还想说什么，旭霖带着几乎是呵斥地从里面走来：“放开她。”
　　塞缪尔看见是旭霖，最终是松开了手，他起身，我本以为他要离开了，他却在出去前转了回来，想要带我也离开：“塞缪尔！”
　　旭霖的脸色越来越阴，而塞缪尔也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昨天我送她回的酒店，今天也是我去接的她。她这手臂上淤青的形状是人为的，席先生你是否太过粗鲁了？”
　　我以为旭霖要发火时，他竟然冷静地上前牵住了我：“这只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乐趣，卡佩先生这样怕是失了礼数？”
　　塞缪尔诧异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可是很快地：“她在害怕、席先生。”
　　“我再说一次，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一次，旭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了，立刻拍了拍挡在我面前的塞缪尔：“塞缪尔，是你误会了，我们太久没见，玩的过火了些。”
　　塞缪尔望着我的眼神明显是没有相信我的说辞，但应该是不想让我为难，拍了拍我，便离开了。
　　“玩的过火。”旭霖冷笑了一声，在先前塞缪尔的位置坐了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这后半句的高估让我有些费解，可既然他来了，我想把事情给说清楚，至少他也不再需要用昨天的那种方式来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旭霖，我想我们是时候谈谈了。”
　　“好。”旭霖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回答，只是身体稍稍后仰，“你昨天晚上疼为什么不会推开我了？前几次不都做的到么？”
　　“你这个问题是在开玩笑吗？”
　　“是。”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就是你说的你会尽到你的责任，是吗？”
　　“你会停下么？”我绕着圈子，试图抓住主动权。
　　“你前几次都成功了。“他扭过头，盯着我，“还是，你心里并不想停下？因为喜欢我连那种痛苦都可以忍着？”
　　旭霖连着两个的反问让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如果这句话换做是别人说的我一定当下就将一个巴掌挥过去，可是说这话的人是他。
　　“不是么？高中时候，因为喜欢我才学着用玻璃割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总带着好些鄙夷。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会时不时地施舍他的好，是吗？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席旭霖你可以要点脸吗？”
　　“要点脸？”他的语气很冷，“文语甄，回答我问题。”
　　我抓紧了自己的裙摆，却还是忍不住地打颤：“那个时候的喜欢，你认为能够持续多久？”
　　“我问你要不要结婚，你答应了。”
　　“你要身份。”我顿了顿，“我要一段稳定的关系。”
　　“各取所需。”旭霖总结。
　　“你的情感游戏是什么我很清楚，所以，你该放心的。在你说让我配合摘下这戒指之前我都会配合，不会再像生日那时候一样任性了……你也不需要再用昨天晚上那样的方式提醒我。”
　　旭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我，许久：“文语甄，你知道你说的稳定关系和你做的是两码事情吧？”
　　沉默。
　　“你还真的是死性不改。当初也是用同样的理由来安慰因为那个小白脸甩了梁莫的自己。”旭霖讲得越发没有情绪了，“可是，文语甄。这情感游戏既然是我开始的，你答应了，在我的规则里可是没有认输这一个选项。明白吗？”

　　旭霖最后将梁莫的事情搬出来还是让我没有忍住地逃掉了。我穿着恨天高和礼服走了很久，最后实在是因为脚后跟被蹭得太疼，才找了地方坐下来。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里，而因为我本就是带着有些逃避的态度，手机和手包都落在了会场里。
　　夜晚的这座城，就算是在九月底也有刺骨的凉风，我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试图给自己带来些温暖。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冲动就冲了出来，只是旭霖说的那些总让我感到好窒息。如果高中时候的那一切他都知道，那是不是这些年他对我的好，都不过是施舍。我的脑子仍旧很乱，却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整理。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忽然有个男人向我走来：“多少钱？”
　　对方见我没有反应，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大钞塞给我，然后硬是要拉着我走。
　　“啊！”那个男人被一下子制服住，我回头一看，是塞缪尔。
　　塞缪尔带着愠色对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西语，男人才屁颠屁颠地跑走了。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顺势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腕：“没事吧？”
　　我摇摇头，将手缩了回来。
　　塞缪尔也没有介意，只是领着我走向他的车：“肖恩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没什么。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上车后，我将外套还给了他。
　　“那你是真的挺能走的，你知道这离会场多远么？”我摇摇头，他倒是接过了外套，却替我盖在了腿上，“喝酒去么？”
　　“行。”我答应得没有带一点点犹豫，我不想回去面对旭霖，我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塞缪尔从后座拿出一双拖鞋，替我摆在车垫上：“鞋子脱了吧，脚后跟出血了，这真皮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医药箱就在侧边，里面有创口贴。”
　　那天晚上，我和塞缪尔喝到了快天亮，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聊天，只是默认着这样的沉默，让我自己一杯一杯的吞下去。在我最后还有一点点意识的时候，我听到他的手机响了，然后他带着很不好的脸色和那头说了这家酒吧的名字。
　　那一夜，好像还发生了很多事。
　　……
　　第二天我重新有些意识的时候，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我捂着嘴跌撞着冲到了浴室，狠狠地吐完了才清醒了一些。我打开冷水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里自己的鬼样子。
　　震动。
　　“主编，史密斯先生问是否可以将午餐往后推迟一小时，他的行程被拖着了，亲自打电话来的。”乔恩报告完，顺带着和我确认之后的行程。
　　我头疼得厉害，胃里也很是不舒服，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昨天要那么折磨自己：“直接改到晚上吧，以法国人用餐的习惯，一个小时肯定来不及。”
　　“好，我马上去回复他。”乔恩因为我的吐槽笑了，“你还好吗？声音这么糟糕？”
　　“没事，昨天喝得多了点。”
　　乔恩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后，便收了线。
　　我扫了眼时间，还有邮箱上面的数字红点，强打起精神地打开了淋雨，洗漱一番后，才裹着没干的头发出了浴室。
　　而旭霖抱着手臂倚在门口，像是等了一阵子，随手递来一杯温水：“吐完了？”
　　“嗯。”我低下头，想着绕过他去拿换洗的衣服，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将我整个人放在了洗手台上，“你干什么？”
　　“真的清醒了？”我点点头，他顺势凑近了些，只是我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亲吻，只不过这下让他转变了方向，一路向下然后用双手固定住我。
　　“旭……”他刚上手要扯掉我浴袍的袋子，被顺手制止了，而他的滑落的手肘刚好压到我的腿上的一块淤青，我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你说过你会配合。这也是义务。”
　　他的眼神十分具有压迫感，我犹豫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撇过头去。
　　旭霖停了下来，直起身子，然后从一旁的罐子里拿出棉签，拆了一盒药膏，凉意伴着一丝痒意从我的腹部传来：“药昨天为什么不擦？”
　　我没有回答，我的确还是没有准备好面对他。
　　他像是预料到了我的沉默，只是继续帮我擦着药：“我下午先回纽约了。药每天自己要记得擦。”
　　“好。”
　　许久。
　　“还有，”旭霖将合上药膏的盖子，然后替我把浴袍的袋子系好，将我抱了下来，“酒暂时不要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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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这个安全感缺乏的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