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80、八十

　　塞缪尔的态度坚定，我换上了那条裙子，跟着他去了。不过说起来这件事，几年前无意间路过那块儿地的时候就很想进去看看，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倒好，半个主人邀请我去。
　　那座城堡落在一个有些偏远的郊区，再加上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夜色，当塞缪尔将车驶入小路时两旁的大树倒是让我有些紧张了，而他接下来的一句叮嘱更是让我无奈：“记住，不要说英文。我家族的人……比较敏感。如果听不懂，你捏捏我就好。”
　　“你放我下来吧。”我对我那磕碜的法文没有多大自信。
　　“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塞谬尔勾了勾嘴角，看出了我的犹豫，“你法文不算太差了。”
　　“饶了我。”
　　那天的参观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我只能理解大部分他们对话的内容，然后在他家人问我话的时候，一字一句拼凑着答着。所幸的是，家族里的人都在和我解释那些收藏品时特地放慢了语速，再加上塞谬尔时不时会凑到我耳边悄悄解释给我听，所以过得还算有价值。只是就是塞缪尔这么无心之举，惹来了他的家人对我更多的好奇。
　　塞谬尔是这个家族里最年轻的孩子，也就可想而知，大家对他有多宠爱。晚上用餐的时候，因为塞谬尔回来了，似乎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把气氛弄得跟过年一般。人多的时候，我的脑子就是断片的，只能连蒙带猜地理解他们在聊什么。所以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问起来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塞谬尔的爷爷逮住了。
　　“妮可，我们家塞谬尔辛苦你照顾了。”爷爷举起杯子。
　　我微微笑笑：“平时都是他照顾我得多。”
　　我刚说完，桌上的所有人都笑了。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塞谬尔，只见他也是一副想笑但又不敢大笑的样子：“为什么？”
　　他凑到我耳边：“你忘了反身代词刚刚那句话意思就不太一样了。”
　　我皱皱眉，试图再去重组我刚刚的句子，但还是没有理解他们笑的点，我最多不过说的是他很忙……于我？我晃了神，瞧见了塞缪尔眼里的狡黠，一下子明白了。恍然大悟的我一下子红了脸低下了头，这一举动又惹得所有人笑了。
　　得，你们继续吧。
　　……
　　临走之前，我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塞谬尔的二姐站在门口似乎在跟他聊着什么，她的语速太快，我没有听懂，但塞谬尔却不平不淡地说了一句：“她结婚了。”接着，她二姐有事一串我听不懂的法文，但塞谬尔只是耸耸肩不再吭声。
　　“我今天才知道，你这臭脾气是给这么多人宠出来的。”我坐进车内之后，还是没有忍住调侃起他来。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我记得你以前评论我是绅士。”
　　“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差不多。”我笑着，拿出手机，才发现旭霖刚刚传来的短信。
　　在哪里？
　　“你法文的流利程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这算不算嘲笑？”
　　“总之我是说不出那样自信的话。”
　　“塞谬尔！”
　　刚见到塞谬尔的时候，我是怎么都想不到跟他相处的时候可以那么没有负担。虽然他性子冷淡，但相处久了之后，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那些被他藏在一个个小细节里的表达和温暖。他送我到酒店之后，我礼貌地和他道了声谢，然后进了酒店，但一想到要回去面对旭霖，我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从侧门走去了花园的河堤旁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快要入秋的天空里能看到的星星不多，只不过仅有的那几颗很是明亮。这一天在几个秀场转好像才让我暂时忘记了和旭霖发生的那些。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因为对我有了那么一点点心动才会和我结婚，是不是这些年的经历他能够一直陪着我尽量走得远些。可是到头来，我的懦弱总是不允许我开口。
　　“这个时节的星空可没有那么震撼。”塞缪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看到我有些意外，他走近些在我旁边坐下，“我看你站在大堂很久以为有什么事，才跟了过来。”
　　我笑笑当做是回应，也不介意：“可星星总是在那里，只不过不足够亮了罢。”
　　塞缪尔微微叹了口气，许久：“妮基，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过线了。”
　　“你不需要道歉的。”我低下头，收回了视线。
　　“席先生和舒小姐的事情，你心里有数。”
　　塞缪尔的语气淡淡的，但总能从那里听出来些无奈，我起身走到河堤旁：“生意场上的事情。”
　　“可是你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塞缪尔顿了顿，应该是有些犹豫是否要说出来，“他不在纽约的这几个月，所有的内部聚会他都把舒小姐带在身边。”
　　“我没空了罢，你知道的。”
　　“他可以不带人去的。”塞缪尔冷冷的评论，“你的社交媒体动态上上一条跟他有关的已经是快半年前了，就连工作室的丽萨、对这些花边一点都不太感兴趣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肖恩他不太喜欢这些。”
　　“可他和你结婚了，这就是他该适应的。”他这样坚决的态度听起来好像比我对这些事情还上心些。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肖恩他不爱你啊。”塞缪尔的这句戳穿让我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还是其实你根本也不爱他，才能接受他不爱你？”
　　“大概吧。”我苦笑。
　　“你要我相信一个因为对方爽约难过了一宿还晃神被钢条砸到、一个去见了他一面然后哭到眼睛大肿的人不爱？”塞缪尔叹了口气，“妮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那又能算什么呢。”我搪塞，“他已经做到了所有他该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塞缪尔会和我说这些，只是接着我听到因为塞缪尔起身而咯吱响的椅子发出的声音：“年初克莱恩的婚礼，你们在停车场的争吵我能听懂。所以，妮基，你不是不爱他，你害怕的是被他发现你爱他。”
　　沉默。
　　塞缪尔走到我身边，学着我先前的模样仰望着天空：我只是觉得，如果是这样，你不用装着大度。你既然在乎，说出来也许就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的。”他说着长叹了口气，“不过这样就算是真的输的彻底。”
　　“我不是怕输。”
　　“不是怕输？”
　　我犹豫了片刻，本不想再解释了，可是塞缪尔的语气太过认真：“他之前的消息你听说过。对于他来说，婚姻这种东西本就是牢笼。如果不是有其他需要，他怎么会愿意跳进来、被这东西套牢。”
　　“但他还是选择了你。”
　　我苦笑：“不过是刚好而已。他心里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我认识他……很久了，是真的很久了，到最后不过是发现我自己和他也是同一类人罢了。”
　　“妮基。”他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将我转过来面对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我知道你不是，不然你这样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不久没了意义。你说他心里有人，但你们既然选择了婚姻，这样的委屈，他该知道。”
　　塞缪尔紧皱的眉头蓦地让我视线模糊了起来。
　　他上手替我抹掉了滑落的眼泪，无奈：“魔女可是不能哭的。”
　　我反应过来，低下了头：“抱歉。”
　　下一秒，我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二姐说了，难过的时候拥抱是最好的解药。”
　　他这样的亲昵使得我有些恍惚，我努力地稳定好情绪，轻轻拍了拍他，没有多停留：“谢谢。”
　　唰——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我回头却没有看见人。
　　“回去休息吧，不能再哭了，明天可不是墨镜就能解决了的。”
　　塞缪尔的温柔在那个时候代表着什么，我想我是感觉到了，他有的分寸和底线才让那个拥抱点到为止。我想他真的很努力地在告诉我一件事、要去努力争取的一件事、要不怕输的一件事。我快步走进了电梯，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电梯楼层旁显示的日期。
　　如果我先开口，旭霖会怎么做？

　　我在浴室里待了很久，许是因为水声，我并没有听到人开门的声音，所以当我从浴室出来看到旭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回来怎么不开灯？“
　　我穿着浴袍，头发半湿着，正准备打开灯，旭霖一个健步走过来阻止我。藉着微微的黄光，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生气了，而他身上散发的阵阵酒味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他就那么盯着我，也不开口：“你怎么了？”
　　旭霖沉下了声线问我：“你是不是还是喜欢我的？”
　　“旭霖，你醉了……”他猛地用一个热烈的吻封上了我的嘴，只是那样的肆虐让我不免有点害怕了。
　　他忽然停下来，眼神里多了些薄凉：“回答我。”
　　旭霖的这副模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整个人散发着的怒气就好像是处刑台一般，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大口喘着气想着要如何回答，只是我的犹豫似乎激怒了他。他双手猛地将我抬了起来，继续开阔着他的领域。本身就只穿了浴袍的我更是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褪去了我所有的遮蔽。
　　这次，我没有叫停。
　　只是当他越来越热烈地将我放到床上后，他那天因为苏昕订婚喝醉后的样子让我突然冷了下来：“旭霖……我们……”
　　旭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不对劲，停下来，双眼带着些情欲地望着我：“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他眼神里的坚定总带着好些怒气，甚至是手上的力气都重了许多，生疼。
　　“你还喜欢我吗？”他的语气明显是生气了，而我的沉默让他什么都不顾，继续他原本正在做的事情，“说一声你爱我，这么难是吗？”
　　那般撕裂的疼痛才让我发觉，旭霖这些年对待我的时候有多温柔、多么小心翼翼。就算我知道了他是醉了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可是，当他吼出一句：“有这么难吗？苏昕？”的时候，我彻底奔溃了。
　　我拼命忍住的眼泪最终还是流了出来。
　　旭霖看到了眼泪停顿了一下，却看我怎么都不开口的样子，手里的力道更重了些。
　　那一夜，很长。
　　他没有缠着我很久，估计也是累了，便在将所有清理干净后，睡了。待从他那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我才重新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这几年来，旭霖从来都没有这么……蛮横，就算是节奏永远被掌控在他手里，他也总是会顾忌到什么。
　　我望着手臂上被抓出的淤青，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明明累的连眼睛睁不开，我还是睡不着。就那么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地到了天亮。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床的那头就已经没有人了。他留了一张纸条在床头，我就算不看也知道那是什么，我摸索着手机，拨了过去。
　　“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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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这里指的同一类人是觉得男主和她一样
心里从始至终都有一个人 所以男主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