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79、七十九

　　旭霖的那番话我想了很久，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结论，那就是我们的婚姻仍旧是要继续的。而他也没有食言，在我前往欧洲的前一个礼拜回了纽约，可我们之间多数的时候有的只是沉默。他好像也是有意般地故意错开时间，每天我能够感受到他回家过的证据，不过是洗碗池边多出被洗干净的碗碟和洗衣篮里的脏衣服。
　　直到我去欧洲的前一晚，他难得回来得早些，还和我一起吃了晚餐。
　　我洗漱后，将准备好的水果端去给旭霖，刚敲开书房的门，旭霖像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将桌上的一个盒子收了起来，只是光看那个盒子的颜色，我也猜得出那是什么：“我明天直接就从公司走了，下周六才回来。”
　　“好。”旭霖道了声谢，眼神带着刻意的躲避，我没有继续缠着他，就出来了。如果……罢了，就算真的是给舒奕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

　　因为成衣在运输的时候遇到了点问题，再加上模特定妆的时间被卡死，我下飞机后直接去了凯文的工作室赶工，在最后及时赶上了试装。只是中间的一些配饰上还存在着问题，我在凯文的帮助下几乎是熬了一整个通宵才算是将大部分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有塞缪尔的那部分了。
　　我本想先帮着塞缪尔打板，但最后在凯文的命令下，乔恩带着我回了酒店，还告诉我塞缪尔已经到了，让我先好好休息。
　　只是当我房门的时候，沙发上的身影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怎么这个点才到？”
　　听见是旭霖的声音，一夜没睡的我更是恍惚了，他反应很快，几步过来接住了有些腿软的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谈生意。”
　　他没有多解释，只是替我拿出了换洗的衣物，然后自己去换了一身西装。看着他这幅装扮，我才突然想起来凯文之前的叮嘱，在旭霖出门前喊住了他：“后天的秀你抽的出时间来吗？或者结束之后的庆功宴？“
　　旭霖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想到我会开口问：“晚上庆功宴能赶得上。“
　　“好，我一会儿去和乔恩说一声。“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后，就出门了。
　　旭霖离开后，重新恢复安静的房间倒也让我很快地就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至于是什么，在我睁开眼睛的那啥那好像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有的只是一阵难过。我望着窗外的夕阳，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
　　震动。
　　“我这边都赶完工了，就等着明天早上的彩排了。“我听见塞缪尔打了声哈欠。
　　“我的打板都没什么问题吧？“我有点担心。
　　“嗯。“塞缪尔顿了顿，“晚上有事么？有个宴会，我缺个女伴。”
　　“你问问别人吧。”我蜷缩着，有些不想动了。
　　“凯文这边最大的赞助商的邀请，秀开始之前还是得给个面子。”塞缪尔解释，“我半小时后把礼服送过来。”
　　听着塞缪尔的安排，没再说什么就答应了。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晚上的宴会上碰到旭霖、还有他身边的舒奕。
　　凭借着一种本能，我退缩了。在入场前，我悄悄地将塞缪尔拉到角落：“对不起，塞缪尔。我……还是不进去了。”
　　“你这个女主角不出现，这场戏怎么演？”
　　望着他眼里已经有了的决定，我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他的计划：“很有趣是吗？”
　　因为不满他的设计，我的声音不免冷了些，他明显被吓了一跳，却迅速地恢复了他那张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脸：“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瞥向了那头的旭霖和舒奕，而正好地，和舒奕对上了视线。她眼神里的一抹挑衅，最终还是让我决定挽起塞缪尔向内场走去。
　　而我和塞缪尔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因为宴会主人热情地迎接，所有人的视线都很一致地集中在我们身上、连同旭霖那双冷冽的眸子。
　　“这不是席太太么？”待和主人寒暄完，周围的人也恢复了之前的秩序，舒奕才领着旭霖走了过来。
　　我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塞缪尔轻轻拉了我一把，然后将自己挡在了我和舒奕之间：“你好，舒小姐。”
　　“好一口标准的中文。”舒奕笑着，故意往旭霖的身边凑了凑。
　　旭霖的眼神很直接，盯着我，根本不在乎一旁的塞缪尔。塞缪尔注意到了我有些绷不住的情绪，礼貌地笑了笑：“见笑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了。”
　　如果说之前旭霖参加这样的内部聚会带着舒奕是因为我无法到场，但今天不仅带着舒奕来了欧洲，还参加这样的内部聚会，我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塞缪尔的合作，我和旭霖这样的行为大概会引来不小的非议。
　　“你这真的是找好了下家才这么无所谓啊。”
　　塞缪尔因为合作方的事情被喊去了休息室，我也趁机在露台找了个角落坐下，躲开人群。
　　舒奕看我没理会她，自顾自地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你也不用那么防备，你我的处境都反正都差不多。”
　　处境都差不多？
　　“都不过是肖恩心血来潮留的情，不过看你这么无所谓，大概就这样他才愿意和你维持这段关系。”舒奕干笑，“所以啊，文语甄，我是真的看不起你。”
　　舒奕的这番挑衅好像是在坦白她和旭霖之间的事情，我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火：“偷吃的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也是难得。”
　　她听了笑得恶劣了些：“偷吃？这个前提不应该是你们的婚姻之间有真正的感情么？你们这各取所需的婚姻，也配？”
　　我被她这态度的确是惹到了，可她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片刻间的沉默估计是让她觉得无聊了，她才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去准备回去：“对了，苏昕订婚了，就上次你回西部的时候。”

　　“妮基、妮基。”塞缪尔轻轻拍了拍晃神中的我，“到了。”
　　我望着窗外的酒店，还是不太想面对。舒奕先前离开之后，塞缪尔看我情绪不好，带着我和宴会主人偷偷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只是他不急着将我送回去，倒是带着我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里穿梭着。
　　我道了声谢后，解开了安全带。刚准备下车，就被塞缪尔喊住：“妮基，我今天……”
　　“谢谢，塞缪尔。”我打断了他，最后在他满脸的为难中，下了车。
　　我的情绪不算太好，只是我知道这一切跟塞缪尔没有关系，不论他今天是否带我去了，旭霖和舒奕之间的传言我本就听过。只是……电梯里我翻着苏昕上个月的动态，发现了小作文。我没骨气地望了眼日期，最后还是无语地笑了声。他还在乎，不、他一直都在乎，所以那天晚上他才喝了那么多。
　　“回来了？”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旭霖正拿着什么坐在沙发一侧，见我回来，除了转头问候了一句，便没有其他动作。
　　我应了声，将鞋子脱掉了。几乎时候带着有点逃避的态度，我快步想要走进浴室，却在经过旭霖的时候一把被他拉了回来，箍在了他怀里：“你真的不解释下吗？”
　　他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他伸手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他手里握着的戒指：“戒指……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忘了。”
　　“忘了。”他皱紧着眉头，“你确定不是自己想换个新的？”
　　我听出了他的言语里的暗喻：“那你呢？觉得我无趣了是吗？”
　　旭霖望着我，愣了：“文语甄，你在说什么？”
　　可能是我的反问让他晃了神，我趁着他松懈的片刻从他怀里蹿了出来：“我只是觉得舒奕有些话说的挺好的，既然本就是各取所需、心知肚明，又何必刻意演出深情。”这样的我，看起来不过像是个笑话。
　　我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旭霖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我，我知道他还没睡。
　　那天夜里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我只记得我在哭，望着苏昕还有舒奕的背影在狠狠地哭。曾经的那些被人当成是笑话的恶毒语句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着。当我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时候，那种窒息感让我立马清醒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在我拿手机确认时间的时候，发现了那枚婚戒已经重新被戴回我的无名指上。
　　那个梦和这么戒指，好像总在提醒我，自己变得更加贪婪了。明明只要他愿意在身边就好了，可是每每看得、听到他和别人的事情，我的情绪还是会起伏得那么明显，本来就不该有这个资格的。
　　……
　　后来的那天我和塞缪尔连续走了好几个秀场，直到最后一个谢幕后，我才有几乎喘口气，喝了点水。
　　“北城外悬崖边的那座古堡去不去？”我本和乔恩确认着明天的行程，塞缪尔换了身西装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发现乔恩在，打了声招呼，让我和她继续。
　　塞缪尔的设计的确是让我有些生气，就算是知道他是想帮我，可是再怎么说，都过了界。
　　“你就让她回去了？”塞缪尔看见乔恩拎着包收拾好离开了。
　　我应了声：“她也好阵子没休息了，难得来欧洲，今天还结束的早。”
　　塞缪尔笑笑，继续：“去吗？那座古堡。”
　　“那个不是私人领地么？”我疑惑，“我记得主人好像是维戈尔·卡……佩。你……” 塞缪尔的姓就是卡佩。
　　塞谬尔有些自豪地点点头：“是我们家族的地方。我的父亲是现在家族中上一代最小的儿子，他年轻的时候想自己出去闯闯，然后就在那边遇到了我的母亲。“
　　他很少会跟我讲他自己家里的事情，就像我也没有跟他提过关于家里的任何：“你知道你现在听起来很像个骗子吧？”
　　塞缪尔笑了出声：“我爷爷知道我回来，让我回去拜访他。是不是骗子，去不就知道了？”
　　我知道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本就只是打趣他，不过虽说如今社会已不似从前阶级制度那么明确，可是就算是落寞了的皇室也仍旧保持着最好的姿态面对大众，更别说是卡佩一脉的：“我还是不去打扰了，我觉得现在看起来……”我叹了口气，拒绝了他的邀请。
　　“这里是衣服，正好是你的码。”他说着递来一个袋子，那是之前的一场秀里我特意记下的，“快点吧，我爷爷不喜欢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