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72、七十二

　　我和塞缪尔从药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我刚想着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关机了。
　　塞缪尔替我关上车门后，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座，然后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我的脚边：“白色的胶囊每天三次，饭后吃。另一个蓝色的一天一次，早上吃。”
　　“好。”我拿着先前医生给我的冰袋，道了谢。
　　塞缪尔望着我的样子很是无奈，最后缓缓启动了车子。
　　我在材料室取衬布的时候，只剩下挂在高处的那卷，我踮起脚也勉强地够到，就在我用力将布料抽出来的时候，一声巨响。挂着布料的几根钢条没有了支撑，随着布的方向滑落。我没来得及躲开，一个钢条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右脸颊，而随后掉下来的一根也因被绊倒改变了方向，而在一头翘起的铁钩顺着我的手臂滑下，在我前臂上开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口子。塞缪尔被我的一声惊呼喊了过来，看着地上的血迹，眼里只有荒唐。
　　急诊室里医生检查后最后还是因为伤口太长了，决定缝针，为了让我放轻松还夸我反应的及时，没有让铁钩划在我的脸上。我想就连医生都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受伤方式。
　　道路两侧的店铺也都渐渐开始在为开店做着准备，塞缪尔开得很慢，也没有吭声，折腾了一宿，是累了。当他驶进社区的时候，我正巧看见迎面出来的泰勒。他没注意到是我，就那么直接开了出去，难道旭霖回来了？而当塞缪尔准备帮我开门的时候，旭霖先一步地开了门，然后带着满脸的着急：“你……”
　　塞缪尔看到是旭霖，将手上的袋子递了给他：“缝针和取药花了点时间，才这么晚回来。医生说需要大概两个星期才能拆线。”
　　“谢谢。”旭霖礼貌地接过袋子，将我拦进了他怀里。
　　塞缪尔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去车上将我之前换下的衣服拿了过来之后就离开了。旭霖扶着我进了屋，蹲下替我脱了鞋子：“怎么会搞成这样？”
　　“取架上的布料的时候，钢管松了，就砸下来了。”我低着头解释，望着他眼里的陌生情绪，一整夜加上受伤后的委屈在一瞬间让我红了眼眶。我努力咬牙掩饰着，旭霖的下一个问句却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所以你直接找的塞缪尔？”
　　“他正好也在工作室。”
　　“就你们两个？待了一夜。”旭霖语气里的冷漠突然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他跟着我进了浴室，然后就抱着双手站在我身后，“还换了他的衣服。”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结论，小心翼翼地应了声：“工作室只有男士的便服，方便裁缝我才换的。”
　　“然后和我说回到家，要睡了。”
　　我这才想起来，刚走到工作室楼下的时候旭霖来了个电话，但那个时候我脑子有些不清醒，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跟他说了句到家了。我低下头，用卸妆棉遮住遮住自己的视线，故意避开他的眼神。
　　“文语甄，借口要找好一些的。”
　　许是他有意的讽刺，再加上熬了一夜的我情绪本就有些不好，我不再吭声，将脸洗好后，低声说了句：“我要洗澡了。”
　　旭霖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我抬头对上他通红的双眸意识到他大概为了赶回来也一宿没睡，我语气才软了下来：“旭霖……”
　　“你是真的很寂寞是吗？”
　　他的这句疑问好像一把剑刺得我生疼，也是，我应该就要是他眼里那样的人才对，我脑子一热，学着他的淡漠：“这样不是才合你胃口。”
　　旭霖后来的脸色很是难看，好不容易得来休息的一天就在我们两个沉默中过完了。这大概是我十六岁之后过过最难熬的一个生日了。我想如果我是他，赶了一夜回家发现没人应该会比他更生气，我明明应该知道的，可是他最后的反问留给我的只有委屈。
　　……
　　“妮基，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觉得你和塞缪尔搭起来比较好看。”娜奥米在我办公室里坐下后，摘了墨镜。
　　我拿着刚刚送过来的样片觉得很是满意：“你们两个模特，我和你们争什么。”
　　“可是上半身效果还是你穿出来得比较好看，今天拍摄的时候我垫了好几层了都还是觉得怪怪的。”
　　“这效果我看着挺好的。”我无奈笑笑，“你拍摄完不回去来我这干什么？”
　　娜奥米被我这么一问，像是想起来什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不久，她的助理就在安娜的带领下推进来一车的服饰。
　　“这是我下个季度的新品，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走呗。”她说着起身和助理一起拆着防尘袋，“生日礼物喔。”
　　我就站在那看着她们几个折腾，待准备得差不多了，娜奥米就让助理和安娜先离开了，还顺带将窗帘拉上：“你这……”
　　“毕竟是新品，保密措施！”
　　她这样的古灵精怪我倒也是熟悉，没有阻止什么，跟着她的步子开始试。直到我脱掉内衬换了件短袖从更衣间出来，她才瞧见了我右手手臂上的包扎：“天啊，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还很是荒唐的笑了。
　　“你怎么刚过生日就遇上这样的事情，”娜奥米皱紧了眉头，很是担心的样子，“你先生还不得心疼死。”
　　我听了带着好些尴尬，我和旭霖从那之后已经维持了好一阵子不冷不热地态度了，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我们几乎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就连简讯也只是简单问题和回答。
　　“没事！那今天挑，我为您服务！”她说着，还学着绅士的模样鞠了一躬，仍旧是带着属于她的调调。
　　许久，她满意地“让我”挑选完后，就将觉得合适地挂在了一旁，然后拿起之前拆下的一大块防尘袋盖了上去，自己重新坐回沙发上：“诶，你说我下次来是不是应该准备些孕期的衣服？这样也算是有个新市场。”
　　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脱掉了鞋子。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你已经结婚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因为有小孩了。结果这大半年没有任何声音。”
　　“什么跟什么。”
　　“作为未婚人士，我只是很好奇，那位花花公子用什么抓住了你呀？”
　　“用什么抓住？”我重复着她最后的几个单词，“好看吧。”
　　“好看？”娜奥米瞪大了眼睛，“肖恩是长得不错，但不能只是因为好看吧，你别老是糊弄我。快说。”
　　娜奥米的这个问题就连我自己好像也不知道答案，是他曾经帮我的一次一次，还是如今他对我的好，又或者是对以前的遗憾而来执念让现在的一切进行合理化，我笑笑，没有继续跟她瞎扯下去：“行了，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不是还在比赛呢。”
　　“决赛这几天我不用天天去，也没什么事。”她丝毫没有想要掩盖自己想赖着的意思，“你一会儿忙完了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还想问你那个蕾贝卡的八卦呢。”

　　我后来还是没有熬过娜奥米的坚持，和她在一个不是饭点的时间吃了顿“午餐”。因为伊瑞拉进了决赛、再加上我提前跟肯说了声蕾贝卡和伊瑞拉的关系，肯临时地换了决赛的评审，算是给我留了些舆论的后路。只是娜奥米不知道其中缘由，觉得好奇，才想来打听清楚。当我讲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她想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似的，不停感叹。
　　不过也拖娜奥米的福，我倒是难得地可以提早下班。当我望着刚被夕阳染红的天，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向旭霖公司的开去。
　　和娜奥米聊天的过程中，我断断续续地想了很多，我和旭霖之间这几天的疏离，说到底是我心底想要得到他的那份偏爱，只是在我们这样的关系里，我或许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想这样的事情。是我不该发脾气的。
　　“可是舒小姐不是之前在加拿大做生意失败了吗？”舒这个姓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太过于特别，我到旭霖公司楼下的时候还距离下班有段时间，我便在咖啡店的角落坐着，迎面进来了两位职员，“她这样还能留下？都闹到西部总部了诶。”
　　另一位女生耸肩：“不知道呀，凯伦跟我说上周末对方的人来，还是席先生亲自处理的。”
　　“亲自处理？”明显是一声不相信。
　　“是啊，凯伦都有点不敢相信，听说是那帮人在停车场拦住的舒小姐，席先生接了电话直接下楼将人给救了回来。然后还花了好长的时间谈判。听说最后是席先生替她把债给还了，才了解了。”
　　“你不觉得席先生对舒小姐有点太过于友好了吗？不说这件事，毕竟闹成这样公司一定有影响，就平常来说，明明不是总裁级别，舒小姐的所有都是副总级别的待遇诶。”
　　女生挑眉，压低了些声音：“你才进来公司不久大概不太知道，以前我还在西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身边的总有些莺莺燕燕的影子。不对啊，你也听过之前的一些传闻吧。”
　　“肯定是听过，我只是觉得席先生好像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不是才结婚了吗？年初的时候不是还将席太太带过来了么。”
　　“虽然的确是这两年身边很清静，估计是为了结婚，但两人之前都不太平，结婚得这么突然，你觉得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