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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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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我疑惑着怎么这么早有人来,和乔恩交代了几声其他的事情便起身去看看是谁。塞缪尔戴着墨镜的脸被映在了屏幕上,我连忙打开了门。他仍旧是穿着昨天的那件风衣,手里提着一大盒纸袋:“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把你载回来,总要把你再送回去。”说着他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我,“早餐。”
我隔着墨镜望不见他的情绪:“进来吧。”
塞缪尔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是有些不妥,可是见到我的坚持,他还是跟着我的步子进了屋子。
我随手给他倒了杯水后让他在吧台上坐下,然后拿出了袋子里的早餐。他摘下墨镜后我才注意到他一直盯着我,我瞬间反应了个过来遮住了脸:“你先吃。”
待我收拾好自己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面前的那份早餐仍旧是没动过的样子,他这样的客气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咖啡加奶吗?”我将刚煮好的咖啡倒了出来,问他。
他点点头,道了声谢,见我也坐了下来,自己才打开了面前的盒子:“你真的好点了?”
“嗯。”
“我刚看到蕾贝卡的事情了。”塞缪尔轻声说着,“既然事情有了解决,你要考虑休息个两天。”
“还没解决完全。”我叹了口气,“而且今天中午新一期节目上线,看看反应再说吧。”
塞缪尔挑眉,算是放弃劝说我留在家休息了:“凯文临时有事下午得飞趟欧洲,所以工作室那边这几天都不用去了。”
“喔,好。这边秀场马上要开始了,他怎么突然离开?”
塞缪尔耸了耸肩,也表达了他的无奈:“他不是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
……
接下来的几天,先前被劳拉暗地里引导的舆论风象完全变了趋势。加上之前的职场霸凌,和她与学生之间用不光彩的手段推荐等等,我算是彻底地被公众的注意力放了一马。只是让我隐隐感到不安的是蕾贝卡,她将一切公开公布、劳拉甚至已经因为受贿而开始接受调查了,都没有私底下联系过我。
“妮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开口。向蕾贝卡。”威尔将数据交给我后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带着些担心地等着我的决定。
我本翻着那份数据,只是威尔说道某个单词的时候让我突然想起了那天见到的伊瑞拉:“蕾贝卡是不是也是南方人?”
威尔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只是点点头:“她的家乡离我挺近的,怎么了吗?”
“你能帮查一下伊瑞拉·奥米茄吗?”
“伊瑞拉·奥米茄?”威尔这才反应过来,“好,我马上去。”
蕾贝卡这几年重新回了学校念书,但读的专业和设计没有半点关系,好像是历史人文之类的。之前在采访伊瑞拉的时候,她曾说过她和她的伴侣的故事,出生于同个地方、喜欢相同的一种文明。不能这么巧吧?
震动,是旭霖。
“方便讲话么?”旭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起来。
我应了声:“怎么了?”
“餐厅的邀请收到了么?”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早上的邮箱里的确是有一封晚餐的订位确认,中途正好有人来了,也就没有认真看:“看到了。”说着我调出了邮件,发现是周日的晚餐。
“我这边临时有个会推到了周日,所以我明天回不来了。”
“你忙呗,不用赶。”我抿抿嘴,心里总归有些失望。
“我们周日直接餐厅见,嗯?”
“你真的来得及?”旭霖笑了,还没开口我就听见那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你去忙吧。没关系的。”
“我周一都是你的,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好好想想。”
他就完全没有个正形:“挂了。”
震动。
——机会难得,不生气了。
看我没理他,随即又发了一个求饶的表情,这下倒真的是我逗笑了。
叩、叩、叩。
“主编,打板出来了。”乔恩捧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还有服饰已经全部送过来了,基利说他一个小时之内会把选好的推上来。”
我收起了笑容,恢复严肃,从她手里接过文件:“好,辛苦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呀?”乔恩似乎没有打算放弃这个八卦的机会。
“哪有什么好事情。”我掩饰着。
“看来是和席先生的私事。”乔恩打趣,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了,前面朱丽叶来问品牌寄来给您的生日礼物要不要送上来?”
我摆了摆手:“不麻烦了,我晚些时候下去看看吧。”
乔恩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准备出去,我望着自己笔记本的一张照片,喊住了她。
“C家的那条我之前定的裙子,看看后天之前能不能取,可以的话让安娜去拿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乔恩离开后,我盯着旭霖发来的简讯出了神,这些天当我回到空荡的家里,梁莫的那句认真竟会让我觉得眼前的寂静如此可怕。我知道因为梁莫的关系,旭霖从来给我的照顾就会比其他人多,我甚至也幻想过也许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只是当我望着他看向苏昕的眼神,我才彻底地明白,那样多给的照顾从来都不是爱。也许有一天,当他不需要我了,我是不是最终一定会是自己面对这样的黑夜。
“席太太,需要先上开胃菜吗?”我在餐厅里坐了快一个小时,服务生一直都很礼貌地没有打扰,直到旭霖传来赶不回来的道歉简讯,我才招手喊来了服务生。
“再帮我开瓶红酒吧。”我说了酒的名字。
服务生眼色很快:“需要配一些下酒菜吗?”
“也好。”我笑笑,谢过他。
震动。
“席太太。”是泰勒。
“泰勒。”我礼貌地应了声。
“席先生这边一直被缠着无法脱身,他下午的时候让我转告您一声,但后来一直在处理着会议的事情,忘记告诉您了。是我的失误,实在是抱歉。”泰勒的语气很是诚恳。
我笑了笑:“没事的,不用在意。他忙完之后让他好好休息,不用再特意赶回来。”
“席太太,我真的十分抱歉。”
“泰勒,”我阻止了他继续道歉,“真的不用在意。”
我刚收了线,服务生就将酒和食物端了过来,很是专业地在摆放完后,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我。我晃着酒杯,望着窗外的夜景。旭霖好像从以前开始选餐厅的眼光就很好,明明不是常驻在纽约,每次来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些比我这个当地人还清楚的好地方。这两天我回家总是带着这样那样的期待,总觉得他可能是为了给我个惊喜,只是回应我的只有黑暗和冷清。我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有我特意戴上的那条他送我的手链,突然笑了出来,这样的期待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才对。我倒不是生旭霖的气,我只是在气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不清醒地要沉沦了。
“席太太,需要我为您叫车吗?”
我也忘记了我喝了多久,我只知道窗外的建筑都渐渐灭了灯,反应过来有些晚了。我谢过了服务生的好意,他这才将我的外套取过来给我。在我进电梯的时候,他忽地递上一个外带的盒子,带着一个好看的笑容:“生日快乐,席太太。”
……
“妮基?”我回过头,发现是塞缪尔,“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
“我想在凯文回来之前把这个做完。”我解释。
“穿成这样?”塞缪尔比划了一下,当他靠近了些后,似乎是闻到了我的酒气,长叹了一口气,“把衣服去换了。”
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套便服放到我面前,我摆摆手:“不用了,不碍事。”
“妨碍到我的眼睛了。”我听得出他有些生气了,值得乖乖地拿着那套便服去了更衣室。
从餐厅出来之后,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走走醒醒酒。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凯文工作室的楼下。凯文去欧洲之前的确是要让我完成几件衣服的打板,我想着回家也没事,就上来了继续赶工了。
“穿着C家的定制来打板,还一身酒气,如果被凯文看到,你还想不想做了?”我前脚刚踏出更衣室,塞缪尔就幽幽地说起,也因为换衣服的空隙,我脑袋更加清醒了些,倒真的觉得我这么做是有点出格了。
“抱歉。”我自认理亏道歉,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工具挪到另一个工作台上,和塞缪尔隔开距离,至少让他闻不到我的酒气。
“收拾一下就回去吧。”塞缪尔叹气,“太晚了。”
“你不是也在这,这么晚了。”我重新拿起针线。
塞缪尔看是劝不动我,也没有继续,就自己开始手头的缝制。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剩下的只有不时传来缝纫机的踩踏声。我们俩都很集中,也没有打扰彼此。当我将最后一块布料缝合完成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侧边的那块线你是不是忘记拆了?”塞缪尔忽然出现在我这边的工作台,在一旁的推车上放下一杯水,推给我。
我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那块布料,发现的确是我忘记了:“谢谢。”
“你盯着这么久眼睛不累?”
我重新上手开始拆线:“还行。”
塞缪尔随手拿起我放在一旁前面换下的裙子,打量着细节:“果然是为了生日定的。”
“嗯?”我停下手里的活儿,望着他。
塞缪尔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自己应该会更喜欢C家的设计,不过和魔女妮基的这个印象不符合就不太在公开场合穿而已。”
我对塞缪尔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一条裙子而已。”
“席先生没有赶回来?”
塞缪尔的问句让我更加清醒了:“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半夜看到一个满脸失望的女人坐在工作台前,啊不对,是满脸怨气。”他打趣着,许是瞧见我越来越冷的眼神,稍稍认真了些,“我有个朋友也在席先生他们那个行业工作,聚会的时候突然被叫走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没有应,只是拆着线。
“道理都懂,情绪上过不去。”他小声地评论,随即递过来一个盒子,看着我满脸疑惑,“礼物。”
我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发圈,只是上面的料子我看着有些熟悉,好像是塞缪尔工作台上的边角布料。
“随手用剩的材料做的。”他瞧见了我的眼神也没有多掩饰。
“谢谢。”我随手用他送的这个发圈将头发扎起,虽知道是边角布料,但不妨碍好看。
“生日快乐。”塞缪尔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那么温暖,以至于我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我撇过头道了谢:“我去材料室拿一下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