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59、五十九

　　“妮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乔恩估计是看我在例会上关于劳拉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明觉得有些奇怪。
　　我摆了摆手，跟着她的步子进了卫生间：“不急。”
　　乔恩看着我的淡定，撇撇嘴，进了隔间。
　　“她也太淡定了点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被自己人搞。”隔着门，我大概认出了那是劳拉助理的声音。
　　“她不淡定当初能搞定凯文？”是劳拉，“反正名声本就不太好，也是她咎由自取。”
　　“劳拉姐，可她昨天和您一起吃午餐的确是让热度下去了。”
　　“帮忙？就她一个‘亚裔’，也配？”劳拉语句中的亚裔，她使用了带有歧视含义的单词。
　　待传来关门声后，我才走出了隔间。
　　乔恩气鼓鼓地插着腰：“这女人是真的不知好歹。”我没应她，她瞧见我手里拿着手机，惊喜，“妮基，还是你聪明，录下来了。”
　　我将手机递给她，摇了摇头，否认了，乔恩见状有些无奈，这样的时候诸葛倒是惹得我笑了起来。她带着些难堪跟着我的步子回了办公室后便自己去忙了。
　　震动。
　　“妮可，贝蒂上次和你一起画的画得奖了。明天下午有个小的颁奖仪式，你要不要来？”是塞缪尔。
　　我望着满屏飞的谩骂声，叹了口气：“你没看到新闻？”
　　“看到了。”
　　“这样一个时间点，不太合适。”
　　“是夏洛特邀请的，下午一点。”
　　塞缪尔没有再继续说服我，聊了几句便收了线。
　　我望着那乌烟瘴气的网页，最终还是关到了，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到工作上。这么些年，再难听的我也听过，这一切都因为当初凯文用了那样的一种方式将我推到了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位置。只是我也明白，那不是全部。
　　……
　　“妮基……”我刚踏入礼堂，就瞧见在塞缪尔和米亚身旁的贝蒂跑了过来。
　　我蹲下来向她问好，贝蒂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牵住我的手。
　　“妮可。”米亚向我问好，塞缪尔点了点头也算是问候。
　　“好久不见，米亚。”我起身，牵着贝蒂回到两人的身边。
　　“快到贝蒂了，夏洛特说因为是你指导的，让你和贝蒂一起上去领奖。”塞缪尔边看着舞台、边解释。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米亚和塞缪尔，这外面的新闻还热乎着，这怕是要给贝蒂带去非议，但米亚倒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向贝蒂点了点头，然后让她牵着我走向了舞台。
　　我听着主办方的介绍，还有贝蒂因为很多闪光灯聚集而紧张的脸蛋，她牢牢握住了我的手，迟迟不敢从颁奖者的手里接过奖杯。我知道她在害怕，所以蹲了下来，细声向她解释：“贝蒂，这是你的奖励喔，漂亮吗？”
　　贝蒂看看我，又看看颁奖人手里的奖杯，点了点头。
　　“我们拿回来好不好？”
　　贝蒂没有犹豫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来手，接过了奖杯。从那一刻起，直到典礼结束了眼睛都一直盯着手里的奖杯，之外的事情仿佛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甚至是道别的时候不论是我还是塞缪尔都没有能够引起她的兴趣，米亚只得无奈地向我们俩道别，然后领着贝蒂出去了。
　　“你还好吗？”当米亚和贝蒂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后，他忽地收回了笑容，“这舆论导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能有什么事，再难听的都听过，不过是正好蹭到了热度，有人顺水推了一把。”
　　“真的？那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回应。”
　　我耸耸肩：“打不死的回应等于没有回应，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专业的事情。”
　　塞缪尔听我这么讲，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席先生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他还有些事情。”我跟着塞缪尔的步子出了会场，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起吃个晚餐？”
　　塞缪尔对于我的提议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答应了。

　　“爆料者的地址跟劳拉市中心家里的那个地址是一样的，再加上那些编辑之前或多或少都跟她有些关系。”威尔用着机械的语调说明着结果。
　　关于我的舆论发酵让原本是焦点的劳拉轻松了许多，也因为我是亚裔的关系，虽然有不好听的声音，但杂志社仍旧是牵扯不到严重的歧视问题，只是如果这一切重新回到劳拉身上，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到底是不是件好事。我望着桌上威尔给我的U盘，犹豫了。
　　“妮可，你想爆料吗？”威尔见我迟迟没有开口，鼓起勇气开口问我。
　　“我们如果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会被看成是杂志社故意用我的舆论来挽回她的，其他的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好处。”
　　威尔听了拧紧了眉头，带着些担心：“可至少你不会陷在里面。”
　　“就算这些东西能够锤死劳拉，杂志社也要跟着受罪，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面前的这个腼腆的男生忽地叹了口气：“那我先下去了。妮可，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让我上来。”
　　“好。谢谢了。”
　　我知道威尔是担心我，可是我也明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责任，破釜沉舟的将资料甩出去不太妥当，毕竟劳拉让我跟她绑在了一根绳上，但如果……
　　叩叩叩。
　　“妮基，你快看。”乔恩火急火燎地带着平板进来，然后放给我听了一段语音，大致的内容就是劳拉对我的一些带有严重歧视词句的评价，“还有这个……”
　　我扫了一眼页面，发现竟然是那天我带着贝蒂上台领奖的照片：“这什么情况？”
　　“录音是刚刚上的，发的人还揭露了劳拉差使人去买咖啡走楼梯的事情。”乔恩拿回平板，想要调出更具体的内容。
　　“为什么会有贝蒂的那张照片？”
　　“是主办方放出来的。”乔恩重新递回来平板的时候，上面已经有详细的照片出处，“本来只是出现在他们自己的主页上，应该是被这个爆录音的人拿了出来。”
　　我回忆着前一天的事情还有这个录音的引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填上掉馅饼的事情，划清了我和劳拉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贝蒂是亚裔的关系，是真的将我撇的干干净净：“这样，先联系董事会商议一下劳拉的事情，贝蒂这边找肯安排一下，不要让这些影响到孩子的日常生活。让安娜赶紧过来一趟。”
　　“好。不过安娜……”乔恩记录着忽然反应过来，“你觉得可能是安娜？”
　　“我不知道。但录音里的内容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嗯？”
　　“应该是我第一次秀场丢了东西之后的事情。”我回忆着，“总之先……”
　　“妮可，你这到底什么意思？”我跟乔恩的话还没讲完就瞧见劳拉气哄哄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是你说的可以为了杂志社牺牲，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黑我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形象是吗？你自己当年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忘记了吗？”
　　我望着跟在她身后的助理极力阻止的样子，点头先让乔恩出去了，她也很有眼力见地将窗帘拉上，我这才起身：“我的确是可以为了公事牺牲，但你个人的私事不需要公司为了你而陪葬。还有你，如果想录音，光明拿出来就好。”
　　劳拉和助理两人听我这么一说脸色一变，劳拉只得先将助理送了出去：“你必须得保我。当年凯文和你的事情我有证据，如果和他给你公司股份的新闻一起捅出去，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我望着劳拉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猛地想起早些年她对我做过的那些看起来都只是小事却伤及我自尊的事情：“你是觉得感情花边新闻能够盖过你惹出的风波？”
　　因为她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实在装不出什么好语气，似乎是因为这样劳拉也更加上头了：“我惹出的？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不用拐弯抹角说我阴险，你不也用了相同的方式抹黑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明白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什么？”劳拉重复着我最后的几个单词，不过从她的态度上来应该是觉得放出去消息的人是安娜，她本想着继续开口讽刺，没想到董事长伯克斯先生来了。
　　“问题是你的态度。”伯克斯先生的语气很是严肃。
　　“伯克斯先生。”劳拉明显是没有想到伯克斯先生会来，我也只是点点头向他问好。
　　“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董事会商定好结果之后会通知你。”伯克斯先生下达的是命令，我面前的劳拉无奈只得悻悻地出去了。
　　“博克斯先生，会议室已备好了，”劳拉走后他迟迟没有开口，只是拿出手机似乎是回了一封简讯，“我让乔恩来带您上去。”
　　“妮基，我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录音放出去是否是你的意思。”
　　我摇头：“这样对杂志社没好处。”
　　“可是你参加了那个亚裔小女孩的画画颁奖典礼。”
　　“这的确是一个巧合，但小女孩得奖的那副画是在这么多事情发生之前的事情了。”
　　我回答的很直接，博斯克先生盯着我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后，松了口气：“妮基，我相信你。出了这种事，谁都不可能站出来保劳拉一手，但你要知道楼上的那些人只有你是亚裔。”
　　我听懂了伯克斯先生的提醒，劳拉能够这么猖狂定然有她的资本，随着这几天事情的发酵，董事会的其他人也会为了大局着想放弃劳拉，但这意味着管理层缺失了一位他们那一方的人了：“我明白。”
　　“人选想好了？”博克斯先生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我点点头：“雷蒙·卡罗尔，B区的执行编辑。”
　　伯克斯先生听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妮基啊妮基，凯文花了这么多心思推荐你倒是真的值得。”
　　后来的董事会上像预计的那样没有人站出来替劳拉说话，只是确认辞退消息后，便进入了新一轮人选的举荐。雷蒙·卡罗尔是在去年初才刚刚进入我们杂志社的，之前在好几个大的小的杂志社的管理层都工作过，阅历很是丰富，虽然并不是做家具设计出身的，但可能因为早年的经历，他好像哪个方面都没有落下过。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丈夫是一位非裔，这对接下来的舆论把控利会比较轻松。虽然中途费了一番口舌，因为雷蒙是新人，并没有所谓的站边，对方还是想将自己的人推上来，但最后碍于舆论的压力，还算是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