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58、五十八

　　董事会的几个老头都还算好说话，了解了应对策略后便也没有其他什么要谈的，就那么散会了。只是望着那几个人的脸色，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安娜呢？”
　　“对啊，不是让她来送文案的吗？”乔恩皱了皱眉头，赶忙拦下了刚要走的公关部负责人，“安娜呢？”
　　“劳拉小姐让安娜去买咖啡了，这边催得紧，我就先送来了。”
　　“买咖啡？”乔恩疑惑，但也知道对方只是听话办事，便让负责人先下去处理事情了。
　　我抱紧双臂跟着乔恩的步子回了办公室却也没有见到安娜的身影，正准备电话联系，就看到安娜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安娜？这怎么回事？”望着安娜染着咖啡污渍的衬衫还有脚踝处的红肿，乔恩和我都一脸的震惊。
　　乔恩扶着她进了我的办公室里，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安娜的眼眶通红，却迟迟不肯开口。
　　“乔恩，你正好让基利一会儿来的时候带一套衣服上来，安娜的尺码他应该知道。”乔恩稍稍叹了口气，应了后便出去了。
　　“主编，我….”
　　“要说就好好说，要哭就专心哭。”
　　安娜立刻收起了哭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重新开口：“我买咖啡回来的时候电梯停了，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咖啡也撒了。”
　　“你重复一遍我让你留在那里是做什么的？”
　　“等文案的。”
　　“我有让你负责买咖啡吗？”
　　“没有。”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算去买咖啡，再爬上来，也用不了两个多小时？”我坐到沙发的另一侧，眯着眼等她的解释。
　　“我来回爬了三次。”
　　“三次？”
　　安娜点点头：“我前两次都没有买对，电梯维修也没有那么快，但我知道文案着急，所以就…”
　　我听到这，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劳拉这人真的这么几年毫无长进，整人的把戏还是如此膈应。
　　叩叩叩。
　　“主编，基利来了。”乔恩推开门，让基利拿着衣服进来。
　　基利扫了一圈大概明白了情况，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安娜：“先去换掉吧，我只找到了一双平底的皮鞋，将就着先穿吧。”
　　安娜接过衣服，一瘸一拐地要出去，乔恩给我递了个眼神，我点了点头，便让她跟着安娜一起去了。
　　“雪莱那鸡婆干的？”基利估计是听乔恩说了什么，倒也没有太惊讶，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点了点头：“来回跑了三次。”
　　“她这是要挑衅你啊。”基利在我面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昨天定的対街楼上的午餐让给我呗。”
　　“嗯？”基利犹豫了一下，想起昨天给我发的消息，“我本来定的就是两个人的，一起去吧？”
　　“我和劳拉。”我挑眉，看他态度。
　　基利瞬间变了个脸：“你跟她？她才整完你的人！再说了，我难得定的，干嘛给了那个鸡婆便宜。”
　　“你上次展会看到的那个领带夹，我帮你订了送你？”
　　基利犹豫了，带着好些勉强点了点头：“那鸡婆之前怎么对你的？你干嘛要帮着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一起吃饭的确有效，但妮基，你没必要这么做啊，让她自己折腾就好了。”
　　“她名声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杂志社的舆论我需要平息。”
　　似乎是我的淡定让基利松了口气，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带着些撒娇的语气：“我要蓝色的那个喔，钻石边的。”
　　“好。”我笑了笑。
　　……
　　“算算我们也认识了好些年了，却从来都没有一起单独吃过饭。”劳拉点完单后，摘下了墨镜，勉强着笑了笑。
　　我向后伸了个懒腰，学着她的模样：“也不是件什么稀奇事。”
　　“你觉得这样真的有用？”她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远处却举着手机偷拍的服务生，语气里带着好些不屑。
　　我耸耸肩：“要是没用，我也不用这么委屈我自己。”
　　劳拉听懂了我话中的讽刺，冷笑：“是啊，靠着男人也需要花点手段。”
　　我想着她大概意图指凯文当年为了将我提上来而故意安排狗仔拍到我和他在车里的照片，不过那也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劳拉的傲气是藏在骨子里的，当年若不是凯文一意孤行将我推上去，那么现在这个位置理应是她的，但我和她之间本就有过节，不差这么一下。
　　“不过说起来，你还真的是紧紧地靠着你背后的那棵大树，想要做设计师？”
　　“只是试一试。”我顿了顿，“这行业本来吃的就是青春饭。”
　　“谁说不是呢。”
　　对于她言语里的挑衅我已经习惯了，安娜今天经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而我很幸运的成为其中一次的体验者，只是后来凯文替我挡住了。
　　有次在秀结束之后，我本来在后台道具间里整理着东西，结果突然一黑，门也被上了锁出不去。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本还想着靠着微弱的信号求助，结果由于秀场结束了，附近的接收器也被撤走，完全没有信号。我就那么在里面呆了一夜，还是第二天一早凯文因为我迟迟没有回他信息觉得事情不对才带着场地负责人来看看，发现了我。
　　因为当时最后收尾的时候是劳拉负责，凯文一见到我，又调来了剩余的监控，不难锁定是谁这么做的，而当时的秀上劳拉正好出现了一些失误，凯文也就顺着那么小的事情将劳拉刚刚得到转职特权人选给取消了，算是惩罚。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凯文是小题大做的时候，劳拉心里很清楚，凯文的狠是因为我的缘故。
　　梁子也算是这么结下了。
　　只是这次我没想到她是真的脑子不清楚要拉我一起下水。

　　我第二天前脚刚迈进办公室的门，乔恩立刻上前，将百叶窗拉了起来：“妮基，我刚刚已经按照你说的拦下了席先生那边的情况了，和泰勒也交接过了，你自己这边怎么办？”
　　我打开电脑屏幕，望着娱乐版面上劳拉和我的名字，叹了口气：“让公关部的威尔上来一下，劳拉这是想拉着我一定要捞她。”
　　“她到底为什么啊？你明明在帮她。”乔恩一脸无奈。
　　“昨天她本来想在社交网站上发我和她的合照，我拒绝了，觉得我故意不帮她。”我拿起笔，跟着屏幕上的标题和作者做了些笔记，“晚一点的时候背后有人引导说那顿午餐只是我和她上下级之间的，骂声也更难听了。”
　　“所以她才大半夜直播那么想证明你们是朋友？”
　　“是也不是吧，不论如何她这么一闹，我总归跟她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乔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太没品了，我先去通知威尔。”
　　我点了点头，让乔恩拉开了百叶窗。
　　前天午餐时我拒绝了和劳拉的合照是因为在那个时间节点多少会显得刻意，这种事情到最后还不如一个餐厅服务生带来的证词有力，再加上想起安娜的事情，就拒绝了。本在傍晚的时候热度已经下去了些，结果她自己又在申明后乱七八糟地发了一些内容，语气里满是不服气之前的意外，原本就十分关系的人看到这样的态度肯定会更加生气，骂的也就更难听了。
　　没想到劳拉被气得直接在直播里怼所有人，大概的意思就是作为一个亚裔的我都不介意她的过去，凭什么这帮跟她毫无关系的人还要揪着不放。那样的气焰，跟之前声明里的认错态度毫不相关。只是她这么一嘴提起来，我的名声本就不是特别证明，反而很多人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开始狙击我，说我身为一个亚裔丢了自己该有的尊严，还瞧不起自己人，后来更有人开始攻击旭霖。
　　我看着出来的通篇通稿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因为牵扯到旭霖，我本以为是文森特，但关于旭霖的资料又不像是很熟悉的爆料者，再加上这么被轻易能拦截下来，那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
　　震动。
　　“你怎么这么早？”我算着时间，旭霖那儿才不到六点。
　　“一下子醒来了，正好看到泰勒的简讯，你怎么样了？”旭霖的声音很是沙哑，一听就是刚起来的样子。
　　“没事，你那边的消息拦下了，不用担心。”
　　“你呢？这架势冲你来的。”
　　我听见旭霖咳嗽了几声：“能有什么事儿。你再睡会吧。”
　　“我让泰勒查…….”
　　“我知道是谁。”我打断了他，“放心吧。”
　　“行。”
　　叩叩叩。
　　我看见威尔的身影，便草草挂了旭霖的电话。
　　“妮基。”威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手里夹着电脑，他算的上公关部上最没有存在感却最重要的一个人了，他人很安静，却能够将所有的数据做得十分详细，不过因为他的腼腆和内向，进杂志社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还是待在同一个位置，但他倒也不介意，很是满足现在的生活，“昨天直播的数据我已经做出来了，刚刚发给组长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发上来。”
　　我招呼着他坐下，递给他一张纸条：“没事，我是想请你帮我做一件私事。”
　　威尔憨憨地笑了笑，在我面前坐下，打开电脑，然后看着我写好的纸条：“我就知道。”
　　“这几个编辑都是同个时期的，但这后台能帮我侵进去看一下吗？”
　　威尔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开始敲击键盘，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要详细的命令吗？”
　　我点点头：“这几家都要。”
　　“那可能得给我一点时间了。三天可以吗？”
　　“可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