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34、三十四

　　晚餐进行得很是愉快，虽说我和阎嘉欣后来的关系不深不淡，但毕竟成长时期很重要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再加上她开朗的性格，倒时不时地会让我笑得肚子疼。
　　在安安强烈的请求下，旭霖答应了在晚餐后带他去商场后的嘉年华玩，我和阎嘉欣两人也就随意地找了块儿能坐下来的地儿聊了起来。
　　“他这些年真的帮了我很多。”阎嘉欣的神色在旭霖和安安离开之后明显地黯淡了下来，我示意她继续说，“罗衡那个时候让我等他，可是我从高中等到大学，从大学到快毕业，他都没有在回来过。所以缘分这件事是真的可遇不可求。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答应他。”
　　“他现在这条件，我想说不也不行吧。”我笑了笑。
　　“是么？”阎嘉欣勾了勾嘴角，脸上去出现了一丝我看不太懂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回头草。”
　　“嗯？”
　　“他和苏昕你从头到尾见证了，我以为你伤的够深了才会在毕业之后答应了梁莫。”她看着我想否认的样子，挑眉，“语甄，我可是除了梁莫以外认识你最久的人了，那要是看不出那个时候你心里的在乎才真的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语塞。
　　“那个时候你藏得真的很好，席旭霖是个男生、再加上梁莫的关系才没有察觉到吧。这些年你的消息总让我觉得你早就放弃了……不过，是我忘记了，你可是我认识过最固执的人。这么多年换来一个结果是真的不容易。”
　　我随着阎嘉欣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的旭霖正抱着安安在抓着金鱼，那些过往里所谓的受伤，到现在是否还会有意义：“这算是个什么结果。”
　　“席旭霖这些年变了许多的、他们这帮人都是。每次钉子来见到安安总感叹时间过得快，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前阵子因为你们结婚的事情，钉子提前把大家伙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她眼里闪烁着情绪、我明白，她想罗衡了。
　　“你还恨罗衡吗？”
　　阎嘉欣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我不知道。他走后的那些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跟他本就没有关系……旭霖跟你提过我和安安爸爸的事情么？”
　　我摇摇头。
　　“我高中招惹的那些人到大学之后还是会来骚扰我，但那一切都是安安爸爸替我挡了回去。快毕业的时候，罗衡的那通电话将我最后一点希望都抹去了。安安爸爸那个时候不问为什么地只是默默陪在我身边、所以才有了安安……再后来的事情就都是闹剧了。”
　　我那时候并不太明白为什么阎嘉欣要和我说这些，但她眼里的痛苦让我顿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不喜欢阎嘉欣、那样的感觉不是讨厌，而那是来自心底的一份自卑。一个坚强的人并不是他没有了软弱的地方，只是当弱点被触及，他还是敢于让伤口去愈合、去面对。阎嘉欣活得太过通透，也自由。
　　“语甄、你和他的这段缘分不容易。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
　　……
　　“累了吗？”快到家的时候，旭霖突然减速靠边停了下来。我知道先前去停车场的路上我带着安安走在前面的时候，阎嘉欣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后来的一路上他的气压都很低。
　　我要摇摇头，他应了声后拜年掉了个头。
　　许久、车稳稳地停在一座大桥下。使我们那座城市有名的江边。因为已经有些晚了，建筑物的灯光都熄灭得差不多了，走道上也不剩几个行人了。
　　他熄了火，下车后，替我开了车门：“走走？”
　　一阵凉风袭来，我哆嗦了一下，还是下了车。旭霖见状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一件外套，让我穿上。然后牵着我，就那么走了很久。
　　“阎嘉欣跟你说什么？”我看他表情凝重，还是没忍住问了，“前面跟安安玩的时候还好好的。”
　　旭霖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垂下睫毛：“没什么、罗衡的事情。”
　　我看他还是有点不想讲的样子，撇撇嘴：“席旭霖，这大半夜的我陪你在这里散心总归要知道原因吧。”
　　旭霖被我逗笑了。
　　“说。”
　　他无奈地挪开了视线，用着有些淡漠的语气：“你还记当时罗衡走之前、他和阎嘉欣很难得地吵了一架么？”
　　我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罗衡那个时候在外面认识了个女生，那女生对他挺好的。他本就爱玩，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只是我们这帮人谁都没有跟阎嘉欣提过。所以阎嘉欣到他离开之后都以为和罗衡的争吵是当兵的事情、不是他们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旭霖说这话的时候，我竟感觉到他在微微地颤抖。
　　“那罗衡他不是去当兵？”
　　“他的确是去当兵了，但第二年因病退伍了。”
　　“生病？”因为病痛退伍、这事儿怕不是一般的大。
　　“是癌。”旭霖的声音很轻，“他一直说是自己遭到了报应……”
　　“等下、那他现在……”
　　“活得好好的，发现得早就只是掉了点肉的事情。那个女生也因为这个事情二话没说就和他断了联系。”
　　罗衡痊愈后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再见阎嘉欣了，索性就离开了。旭霖这帮知情人也都很默契地选择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后来阎嘉欣变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当我看到她一个人带着安安，心里就会有种自责。如果那个时候我制止了罗衡，或者将真相告诉阎嘉欣，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崩溃选择了后面的一切。”旭霖牵住我的手明显地更加用力了些，“她刚刚告诉我，年初的时候，她意外碰到了罗衡，知道了这件事，”
　　旭霖眼里的自责让我很是心疼，虽然我对罗衡了解的不多，但他对阎嘉欣来说有多特别我当然明白：“可是旭霖……后来的荒唐都是她的选择、也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个会后悔的人，我想这才是她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吧。”
　　旭霖沉默了很久，只是一直盯着远处的还有点光亮的大楼。
　　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阎嘉欣会对我说出那句缘分，和她相比起来，我的这段坚持最终的结果还算是好的。只是我和旭霖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语甄、谢谢你。”

　　旭霖的社交圈总会有明显的接线，虽然我和梁莫都不是很理解，但我们却很清楚他的那帮兄弟和我们两个人的确是很不一样。
　　“酒一杯都不要喝，”旭霖在进包厢之前提醒我，“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跟着旭霖的步子进去了。
　　包间里除了我和阎嘉欣都是男人，我并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几个人推搡来去最后还是让阎嘉欣坐到了我的旁边，也让我不用显得那么急促。
　　“语甄，我敬你一杯！终于将这个大混蛋收了！”钉子本在和其他人打闹，突然咳嗽了两声，站起来举起酒杯。
　　我礼貌地笑了笑，刚刚想着用什么理由躲开的时候，一旁的旭霖拿起我面前的杯子替我喝了：“她不太舒服，不能喝。”
　　旭霖这一出惹得其他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挡酒？老规矩，来、罚两杯。”
　　旭霖笑笑，乖乖地喝了。我在桌底下捏了捏他的大腿，他重新坐下来后，像是没事儿般抓住了我的手，眼神告诉我没事。
　　“你们够了啊，席旭霖难得回来。”阎嘉欣见状想要站出来帮旭霖，却没有想到根本就是恶化了情况。
　　钉子连着抱怨：“这可不行，婚礼只在那边办，明知道我们走不开。”
　　“就是，今天不把他灌醉了真的对不起他回来。”
　　“还说回来能有，结果被鸽子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这次倒是阎嘉欣拉了一把我，自己接过了话头：“他俩忙得都把这次回来当蜜月旅行，你们可得收敛点，语甄都还没抱怨呢。”
　　“什么？”钉子突然来了劲，“席旭霖你这怎么回事？语甄，不行，今天咱们哥几个绝对替你好好收拾他！这旅行也太随意了。”
　　“其实……”
　　“嫂子你别给他找补，就他那个工作起来的性格我们都太清楚了。”
　　“就是、语甄！”钉子应和后，立刻填满了两杯酒转到了旭霖面前。
　　旭霖笑了笑，拿了下来，老实地喝了。
　　随着包厢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旭霖在几个男人轮流的“为难”脸难得红了。他的酒量一直都很好，但没当过瞧见他额头渗出的汗时，心里总归是不好受。我知道他高兴，可是……“是不是累了？”
　　我摇摇头，抓紧了他的手。
　　他弯腰凑到我的耳畔：“我没事。”
　　“真的？”
　　“嗯。”他顿了顿，“难得。”
　　“你要是不想喝了，我就和他们说我不舒服让你先带我回去。”我小声地建议着。
　　旭霖轻笑了一声，一阵凉意落在我的脸颊：“你这是要买下我了？”
　　我撇撇嘴，看着他的不正经，轻手将他推开：“这么清醒，是我白担心了。”
　　又是一吻：“我没事……真的。”
　　“喂、席旭霖，才到哪儿！别趁机向语甄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