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32、三十二

　　这些年来，我都很感谢言姐。
　　当初刚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时候受到了太多流言蜚语的攻击，就算自己心里清楚这已是一场退不出去的棋局，可是看到大片的攻击声，我还是会难过。某天夜里，言姐难得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她并没有对新闻过问许多，只是聊了聊她的最近，在最后的时候，她很认真地问我，是否喜欢现在的工作。
　　那时，我想我根本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而言姐的那通问候，给了我好些力量。
　　“你知道么，我跟言姐说我们两个要结婚的时候，她直接把电话给我挂了。”旭霖带着我在操场上绕圈子，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
　　我笑出声：“估计是觉得你疯了。”
　　“她觉得是你疯了。”旭霖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再回拨过来的时候叮嘱了一堆，中心思想大概就是让我好好待你、不要欺负你。”
　　“欺负我……”我想着言姐先前说的还有那天梁莫也提过相似的，皱起了眉头，“我这暴脾气怎么所有人都觉得你能欺负我。”
　　“谁知道。”旭霖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走了很久，旭霖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我也就识趣地没有再打扰，让沉默持续着。直到我们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个树荫坐下。
　　不远处正好有对小情侣大概是逃课出来碰的面，两人没有注意到我和旭霖，男生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保温瓶递给女生，还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塞到了女生的手里。女生眼里的惊讶和幸福几乎是溢出来的。
　　“你初中有男朋友么？”旭霖忽然开口问我。
　　我摇摇头：“我那么胖……没人能看上吧。”
　　他忽地捏了捏我的耳垂：“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真的不像你。”
　　“是么。”我没想明白他哪来的结论，“而且总归要好好学习呀，不然估计都进不来这里。”
　　旭霖好看地笑了：“好好学习……我刚没揭穿你算是给你面子。你要是真好好学习了，还能一直只在十几名上下徘徊了？”
　　“人呢要有自知之明。”我为着自己的懒惰找着借口，“有些人花一个小时学习是十几名，花十个小时学也是十几名，为什么不活的快乐点。有你和梁莫两座大山努力吧……真的没意义。”
　　“文语甄、文语甄，你还好意思说我无赖。”
　　“我怎么就无赖了？不是事实么！”我狡辩着，“我这有理有据的。”
　　旭霖的笑声大了些像是惊扰了不远处的小情侣，他带着些抱歉地向他们摆摆手，对方倒是尴尬地离开了。
　　“旭霖。”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了出口，“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见苏昕？”
　　“这什么问题？”
　　“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觉得她会认为我对她有威胁。”
　　旭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既然是朋友，就是朋友聚餐的局。”
　　“旭霖，”我知道他在逃避我的问题。
　　“走吧，晚了要堵车了。”
　　旭霖的逃避大概是被我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这顿晚餐注定将会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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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离开之后，旭霖和苏昕好好地过了几个月，但似乎是刚刚开学不久，两人因为什么事情彻底闹翻了，再后来的事情我都是听梁莫说的，大概是李贞薇和苏昕之间发生过了不小的争执，虽然不是因为旭霖，但两人会那么撕破脸皮，旭霖也难逃其咎。
　　苏昕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不过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往上走，看起来也算是满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连滚带爬地这些年，她仍旧是昔日里那副女王般的模样，充满了自信。
　　“好久不见。”苏昕的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好久不见。”我才发现她一旁站了一位男士，“这位是……”
　　“我的朋友，谢定陵。”她介绍道。
　　“你好，席太太。”男人看起来文绉绉的，说起中文带着些我说不上过来的别扭腔调，“你好，席先生。”
　　他的这声席太太喊出口后，我明显感到旭霖搂着我的手攥紧了许多。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大概苏昕和我都注意到了，于是很有默契的地打了个圆场后进了餐厅的包间。
　　后来的交谈中才知道，谢定陵是个从小在欧洲长大的中国人，所以口音才会如此特别。他很是沉默，行为举止中无不透露着绅士风范，总在不经意间维护着苏昕，不过看着苏昕的紧蹙，大概是有些不习惯了。
　　餐桌上只有我和苏昕两人的交谈，旭霖时不时会参上一两句。谢定陵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告知了声后便起身去了洗手间，旭霖后脚也跟着去了。
　　啪——包间门关上的刹那，剩下异常的安静。
　　“苏昕我……”
　　“我是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苏昕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欣慰，可在我看来那并不是释怀，“我的确是有点意外，不过他这些年变了很多，我想也算是情理之中。这种事说到底都是缘分，你不要以为这事儿和我这个朋友掰了就好。”
　　“我怎么会？”毕竟我才是个外人。
　　“语甄、谢谢你。真的、幸好是你。”苏昕举起杯子，但我却没有听懂那句幸好，“不过自己记得不要什么都迁就他，如果真的被欺负了，姐妹永远在这。”
　　她的这番话让我笑了出来，对上她眼里的不解，我解释道：“下午见言姐的时候也是，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会被欺负？我这脾气可是比你还大。”
　　苏昕也笑了起来：“因为对方是席旭霖呀，你……”
　　啪嗒——
　　“哟，真的是你们。”我和苏昕的视线被闯进来的两人霸占。
　　“王希茜？”苏昕花了些时间认人。
　　就在我们还没来得及问明白两人的来意时，王希茜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快步向我走来，拽起了我：“文语甄，如果你是真心的，就根本不会来见这个贱女人。她对旭霖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
　　苏昕看着这阵仗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上前想要阻止却被一旁的王希茜牵制住。
　　我冷静地拍掉李贞薇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文语甄，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想我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更难看的是你们。”
　　李贞薇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似的吃了瘪，王希茜见状绕开苏昕向我走来：“文语甄你……”
　　我一个机灵地转过身抓住了她挥来的手：“小妹妹，上个是旭霖在我才让你打下去的这一巴掌。还有，记得喊嫂子。”
　　我的挑衅彻底让王希茜上了火，她很是用力地一甩手，顺带着将我整个人往后推去，我也没注意，不小心被椅子绊倒，摔了下去，因为撞击生疼。
　　“语甄！”苏昕见状想要过来扶我，王茜倩却有意将她隔开，然后带着好些得意地用脚碰碰我。
　　“没事吧？嫂子。”
　　“王希茜你们……”苏昕似乎是看到我有些苍白的脸色，刚想呵斥，王希茜转身凶狠地朝他逼近……
　　“王希茜。”旭霖的一声冷喝让王希茜停下了动作，甚至是李贞薇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一旁的谢定陵三两步地走到了苏昕身边，挡在了她和王希茜之间。旭霖绕开两人走到我这侧，小心地将我扶了起来。蓦地，将我的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当我贴近他西装的那刻，才知道自己是哭了，“离开这里。”
　　“旭霖………”
　　“哥！”
　　“离开。”
　　啪——
　　“语甄没事吧？还好吗？”两人离开后，苏昕想要上前确认。
　　我刚想抬起头，就被旭霖硬生生地按住了：“不好意思，我先带她回去了。”
　　两人倒是理解，交代了几句便让旭霖带着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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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我下来。”旭霖进了电梯后看我仍旧一副难受的样子，直接将我抱了起来，直到到了地下停车场他都没有松开。
　　我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几步走到了车边后才将我放下：“为什么哭？”
　　我咬紧嘴唇，撇过头去：“疼啊。”
　　“你……”旭霖这个字合适平淡，却将后半句吞了回去，他抬手抹掉了我的泪水 ，然后重新将我拥入怀里，“对不起。”
　　那天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王希茜的动作虽然不小，但因为摔下去的撞击也不至于能疼到哭出来，我很明白自己那刻哭只是因为委屈。从旭霖说要结婚开始后的这一切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李贞薇的挑衅和苏昕的那句幸好代表着什么我搞不清楚了。
　　这样的一场婚姻是旭霖向苏昕吹起胜利的号角，在他们的那场拉锯战中，是他最后赢了。所以我下午问旭霖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连面对她的时候，是我自己都迷茫了。
　　前一天晚上的那场梦，那根本不是梦，不过是我记忆里的一段内容。梦里我透过玻璃窗瞧见那头的旭霖和苏昕两人在首饰店里的背影笑了。那是旭霖心里的那抹缺憾。那样的过去里，从始至终有的都只是我的私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