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26、二十六

　　开场的曲子旭霖选了很久，最终还是定下来一首我和他都能够完整跳完的曲子。我们两个很随意地没怎么练习，倒不是不想，只是每次基利来指导我和旭霖的时候，就算旭霖总是能够很快地掌握，但基利看完后只能摇摇头，用着“像是台机器”这么形容。至于我……基利的原话好像是“手和脚没办法放在指定的位置上”之类的。
　　在第二首曲子响起来的时候，周围人慢慢地加入了进来，我本以为按照我们俩这么没有天赋的情况旭霖会想要出去，却没想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圈起我将我揽进了些。
　　“你想她，为什么这么些年都没有什么来往？”旭霖低下头，轻声问。
　　我愣了愣：“她想要有一段新的人生，而我也正正好好长大了。”
　　旭霖的双眸黯淡了些：“你觉得她不爱你？”
　　“我不知道。”小时候的很多记忆突然涌来，好像很多很多很小的事情也就那么被无意识地被想起来。她当年离开的时候，没有问过还未成年的我想要跟谁的这个问题，就那么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困住她十多年的家。
　　“人总归是自私的。”旭霖的语气很淡，却在这首轻柔的曲子里显得十分有力，“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是么。”我笑笑，失了神。
　　旭霖的评价仿佛戳中了我心里很久不敢去面对的问题，我索性靠在他怀里避开了他的视线，就那么晃荡到了第二首曲子结束。
　　“哥，你们要不要休息下？”王希茜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难得。”旭霖说罢领着我到了角落，将中心的位置留给了别人。
　　我从他怀里探起头，望着人群那头失落的王希茜：“你确定不去安慰安慰你妹去？”
　　“这是我和你结婚，我跑去安慰她做什么？”
　　我盯着王希茜手里的那杯红酒、还有她那意图过于明显的眼神，无奈地笑笑：“可她那样子像是要杀了我。”
　　“你当初敢招惹那么多不该惹的人，现在怕一个小姑娘？”
　　“那不一样。”我辩解，毕竟这场婚姻的动机本就不单纯，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希茜的恨其实占理了。
　　旭霖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腰：“你啊。”
　　我重新靠在他的怀里，望着玻璃上反射出人群里旭霖那些朋友的笑脸，我很清楚那之中有多少人的眼神在无意识之中盯着我，那些都是他的过去、我没有参与的过去：“我怕不只是她一个人靶子。”
　　“嗯？”几秒，旭霖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反应了过来我在说什么，“是吗？后悔了？”
　　这句后悔，旭霖已经不是第一次开口问了，虽然他总是带着些开玩笑的语气，但这样的不确定，我想他也是如此吧：“你这人情债真的是欠的不少，我算是占足了便宜。”
　　“人情债我认同。占便宜……我还是觉得我占得多些、毕竟房租都没收。”
　　“席旭霖，你的脑子是不是除了工作就只有这些了？”我撇撇嘴，却明显地感受到了脸颊上的温度。
　　旭霖好看地笑了：“不过说起人情债，大家不是也彼此彼此。要结婚了，还上了前男友的车，心真的大。”
　　他指的是汉斯的事情：“他项目上需要我搭个线。”
　　“喔？不是个借口问你结婚的事情？有个留恋什么的。”
　　“早结束了，有什么留恋。”我小心地应着，“不过邀请函你怎么只寄去给May一份？”
　　“喂，文语甄。”他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有谁能接受自己现任去给前任发请帖的？克莱恩集团是你们杂志社的股东，May合情合理，汉斯算个什么？”
　　当合情合理四个字从旭霖的嘴里说出来后，我才完全明白了汉斯那天那句话的意思，可能我真的总是会忘记，我和旭霖的这段婚姻要看起来真才对：“我以为照你的个性，不会在乎这些。”
　　“是可以不在乎，但毕竟像你说的，就算是演、也得真。”
　　演也要演的真……是吗？
　　“语甄……”
　　“妮基、席先生，詹娜想私下和你们聊聊。”乔恩似乎是在旭霖身后徘徊了好一阵子，等着换曲子的间隙才快速走到我们身边，“我都安排去休息室了。”

　　旭霖的在乎是什么样子的，答案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他的怒气和着急。就算是当初梁莫发着火将我染上粉这件事情告诉他之后，他只是冷冷地传来一条信息：回归本性了？
　　也许是从那刻开始，我就明白了，不论我再变得如何，那些都跟他没关系了。就像当初他伤害自己为了引起苏昕的关心一样，我也做了同等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双向的。
　　高中的一次学校周年庆上，大概是他们复合之后的不久吧、又或是后来的好一阵子。在准备晚会的彩排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回来拜访母校的学长林书简，身边还跟着一个之前跟他同班的一个女生。苏昕倒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更没有敢去打照面，只是随着我将彩排的事情安排好后便离开了会场。
　　只是后来学生会会长正巧有些资料需要再跟我再确认，苏昕因为要上台表演，便自己先回去彩排室练习了。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晚会的事情让我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那么直接开始了。直到快要开场，苏昕都没有来。
　　“她从来都不会迟到的呀。”负责苏昕节目的老师皱着眉头，带着好些难看。
　　我望着手机屏幕上快半小时前发去的简讯仍旧没有回音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我去找一下吧。”
　　“我去吧。这边这么多个节目等着你顺。”
　　说罢，那位老师摘下了员工的牌子离开了后台，留下我继续做着安排。
　　而让我感觉到事情真的不对了是晚会正式开始了，苏昕仍旧没有出现，我传的那封简讯更是没有任何恢复。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就算苏昕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会像这样一声不吭。我交代了现场的其他负责人几声后，出了后台准备打电话。
　　“语甄！”远处的梁莫向我招了招手，待他们走近了些，我才注意到了一旁的旭霖。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我放下手机，“都开始好一会儿了。”
　　“刚打完球过来，再说了，你又不演出。”梁莫露出了他标志的笑容，“你打电话给谁呢？”
　　“啊。”我反应了过来，“你们见过苏昕吗？席旭霖，苏昕看到了吗？”我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
　　旭霖和梁莫两人同时摇摇头：“下午打球，手机放教室了，梁莫刚直接就把我拉过来了、也没来得及回去拿。”
　　“怪事了，苏昕这种短信秒回的人。”
　　“怎么了吗？”梁莫皱起了眉头。
　　我撇撇嘴刚想下楼找，就被身后的工作人员喊住了：“小文啊，第六个节目的音频格式怎么老是报错呀。”
　　“稍等，我确认一下。”
　　梁莫反应很快，摆了摆手：“我们去找吧，你去吧。”
　　“谢谢！她的节目还有三个，找到让她赶紧的，还能赶得上。”我看着梁莫打包票的样子稍微放心了些。
　　只是那天到最后，苏昕都没有出现。

　　“妮基、好久不见。”邱童的装束很是正式，低下头温柔地跟牵着的小家伙介绍，“这是妮基阿姨喔。”
　　“妮基阿姨，您好，我是艾西亚。”
　　如果说先前在教堂里只是匆匆一瞥，现在这个小家伙就站在我的面前，那双绿色双眸让我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詹娜，你们……”汉斯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面前的艾西亚一见到汉斯，便迈着小小的步子跑到汉斯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汉斯的双腿。
　　汉斯带着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我和邱童，最后蹲下小声对艾西亚说：“跟妮基还有肖恩问好了吗？”
　　“嗯！”艾西亚眨巴这大眼睛，连着点头，“爸爸，妮基阿姨好漂亮呀。”
　　当艾西亚说出“爸爸”那个单词的刹那，我身体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好在一旁的旭霖反应及时，扶住了我。他脸上原先还算和善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愠色。
　　我小声地道了谢，站稳了些，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
　　汉斯和邱童两人低下头，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汉斯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牵着艾西亚的手走到邱童身边：“艾西亚是我的孩子、和詹娜的。”
　　“等下！你们？詹娜，这是什么意思？”乔恩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八度，“当初的那个孩子……等下，汉斯那个时候不是跟妮基在一起吗？”
　　“那是个意外。”邱童解释。
　　“我和妮基在一起……”
　　“你不要告诉我和妮基在一起之前。”乔恩望着面前的状况很是荒唐。
　　“真的在他们在一起之前。”邱童的声音很是颤抖，“汉斯他……那真的是个意外。”
　　“够了。”乔恩上了火，“詹娜，你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么多年不出现，现在突然带着你的女儿和汉斯来妮基的婚礼上解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真的还当她是朋友吗？你对得起妮基吗？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邱童咬着牙，低下了头。
　　我望着乔恩的激动一时之间竟然生不出气来，当时乔恩跟我并不算亲近，倒是因为室友的关系和邱童走得很近，只是如今却站在了我这一侧指责多年前的这个朋友，我忍下的一阵反胃，想要拉住乔恩，没想到乔恩并没有放弃：“你让我说完，妮基。詹娜，你说过的，不会逾矩。”
　　“是………所以我离开了。”
　　“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汉斯瞧着乔恩的冲动，将邱童往身后拉了拉，护住了。
　　“你们要结婚？”乔恩因为这一下，发现了邱童手上的那枚戒指，“你们真的疯了！”
　　“乔恩。”乔恩的唐突有些过了，我只能将她拉了回来，“这是好事。”
　　“妮基、你不生气吗？你就是这样步步往后退，才总让别人有机可乘。”
　　“詹娜也是你的朋友。”我冷静地说完这句话后，乔恩明显地愣了一下，终于收起了怒火。我望着艾西亚眼里的恐惧，微微叹了口气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蹲下身：“艾西亚，旁边有蹦床喔。让爸爸妈妈带你去好吗？”
　　艾西亚因为乔恩的高分贝有些吓到了，但在听到蹦床这个单词后，兴奋地不停地点头：“妈妈，我能去吗？”
　　邱童望着我迟迟没有点头，一旁的汉斯也只是沉默着。这样递过去到底能从哪里开始讲，他们没有勇气说完，而我更没有勇气听完。
　　“我给你们带路吧。”乔恩望着眼前的僵局最终还是沉下了气，却没想到艾西亚脸上的兴奋瞬间被恐惧所覆盖。
　　旭霖将我拉了起来，客气地开了口：“我来吧，正好要去找一下负责人。两位……今天先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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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男主还是带着点傲娇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