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21、二十一

　　梁莫以前总说我和旭霖的相处方式很神奇，可以因为很小的一件事情吵起来然后冷战，也可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重新开始聊着别的事情。但可能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如果我不开口去说别的话题，以旭霖的个性，那样的冷战已经足够摧毁我们之间那段脆弱的关系。
　　从市政厅出来之后，到上车前短短的几步路，闪光灯一直都没有停过。我很是担心旭霖对这样的暴露会反感，但他倒是消化得还可以，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安保的帮助下，护着我一直到了车上。
　　“席先生、太太。”驾驶座上的泰勒确认我和旭霖没有别的事情后，便启动了导航。
　　“妮基，凯文那边已经收到照片了，他晚点会发给你，记得今晚之前要签字喔。”乔恩坐在副驾驶座上，转身叮嘱完后，便操作起了手里的平板。
　　“好。”我应了声，转头刚想跟旭霖说什么，就瞥见了他嘴角的一抹微笑。他本就牵着我的手，随手一拉，我便落在了他怀里，“怎么了？”
　　“我是不知道你原来希望我是你老婆。”旭霖大概是因为说的中文顾及到泰勒和乔恩，声音小了些。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先前宣誓的时候，我大概是晃了神，本应该是“丈夫”二字，不小心脱口而出“妻子”：“你……太丢脸了。忘了吧。”
　　“我是可以，别人我管不到。”旭霖笑了起来，随即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要不要睡会？”
　　“我没事。”因为旭霖换了个姿势，我倒是腾出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就那么盯了好一会儿。这枚戒指比起旭霖之前给我的那枚朴素了许多，但仍旧是十分好看。我本来以为旭霖会为了省事儿直接用之前那枚戒指，直到梁莫这个见证人将盒子交给牧师的时候，我才发现他重新定了一对对戒。
　　“昨天睡得那么浅，真没事？”旭霖的手温忽地落在我的脸颊，轻轻将我散落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浅？”
　　“一点印象都没了？”我摇摇头，“真的那么害怕搬家？”
　　“倒也不是。”我没有承认，赶紧想要换个话题，“话说梁莫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开车。“
　　我听见旭霖轻笑了一声，然后将我整个人圈牢了些：“他这几天都很习惯了，再说他在国内也不是不开车。”
　　“这倒是。”
　　许久。
　　旭霖突然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席太太，今后、请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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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基，衣服都放在这里咯，要我整理进衣柜吗？”乔恩将搬家师傅送走后回来的时候额头上明显地渗出了些汗。
　　我摆摆手，递给她一张手帕：“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辛苦了。”
　　“不会不会。”她好看地笑了笑道谢，“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记得签字喔！”
　　“好。”我没有多留她，刚想送她的时候，泰勒和旭霖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让泰勒送一下乔恩吧。”旭霖喊住了我们，而泰勒也很绅士地向我道了声恭喜后，并领着乔恩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整个家里的氛围开始奇怪了起来。旭霖现前在车上的那句“席太太”总让我不自觉地低下头，大概是觉得难为情，我有些刻意地尽量不跟他再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认真地安排着搬家的事情。
　　只是当没有外人了，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逃了。
　　旭霖看我呆滞地站在箱子旁，久久不动，走近了些，牵起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跟着他的步子进了卧室一侧的衣橱间，我正纳闷着旭霖让我看什么，他按下了墙上的按钮，随即黑色玻璃门被移动开，“我天……”旭霖第一次带我来参观的时候只让我草草地看了眼衣橱间，完全没有注意到黑色玻璃门后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空间。
　　“这个鞋柜，”旭霖牵着我，让我站在中间，然后打开了里间一处的柜子，“通玄关那边，以后可以直接拿。”
　　我往旭霖的那侧望去，不禁感叹起来：“你这设计、我以后可以参考。”
　　旭霖愣了愣，瞟了我一眼后，合上了柜子，随手递来一个遥控器：“几种光，可以自己调。”
　　“席旭霖你要不然以后真的改行做装修好了？”我打趣着，随着光色的变兴奋了起来。
　　旭霖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坐下，直了直腰背，估计是因为先前整理东西有些累，一脸的无奈地向我招招手：“过来。”
　　我还以为他又要给我看什么神奇的东西走了过去，没想到他只是将我用力一拉，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环抱着我，也因为这样的亲昵，我的脸颊升了温：“没事我……去理东西了。”
　　“不急。”他按住，不让我动弹，“小黑屋，我想了下还是没有做。正好你借这个机会改改这坏习惯？”
　　我眨巴着眼睛，反应过来旭霖说的，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旭霖说的小黑屋的确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习惯。还小的时候，那只是家里的一个没有窗的储物间，只要我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会将自己锁进去一阵子。再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地成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不说话是答应了？”
　　“嗯。”不然还能怎么办……不过我想着总归能找个类似的地方，以后再说吧，就那么敷衍着了，“喂，席旭霖，大白天的，一会儿……唔。”
　　旭霖的吻很轻柔，却不给我任何往后逃的空间。他那惊人的肺活量总是让我这事儿吃瘪，每次我都快要断气了，他才带着些得逞的笑容松开我。错乱中我无意压到了调整光色的遥控器，让这样一个空间的氛围瞬间暧昧起来，旭霖轻笑着松开了我：“装的时候我倒是没想到能这么用。”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已经探到了我的背后，我趁着这空隙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将我牢牢地箍在他的面前，就那么仰视着我：“东西今天不理好，我到时候懒了就真的不理了、堆在那里了。”我努力找着借口。
　　他眼里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嘴边的笑意更是像看到了猎物一般有着藏不住的喜悦：“这才不傍晚么，不差这一下。”
　　没等我再说什么，旭霖直起身，重新附了上来。
　　他那样一次一次的索取像是罂粟一般，却甜得我失去了理智。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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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门。”梁莫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一沓资料放在桌上，望着散落在客厅里的箱子。
　　“啊……”我正寻思着找什么理由的时候，不禁想到了刚刚的场景，“理东西呢。”
　　“你这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梁莫刚问完，像是明白了什么，带着些尴尬，正好这时旭霖从卧室走了出去，他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朝他扔去，“是登记了，还有个婚礼那么多事都没定下来，你结婚我结婚？赶紧把这些资料给填了。”
　　旭霖很好地接住了梁莫扔过去的抱枕，挑了挑眉：“那你帮语甄理下衣服。”
　　“没事、你今天也忙一天了。”我摆摆手。
　　“我还是对整理东西比较有兴趣的。”说罢梁莫抱起一个箱子，“带路吧。”
　　当我带着点兴奋地给梁莫介绍着装修的时候，梁莫的表情也是十分有趣，特别是打开合上黑玻璃的那一下，他的无奈就差写在脸上了。
　　“理工男的脑回路我想理解，估计还是有点困难。”
　　“不酷么？”
　　梁莫递来一个白眼：“你知道他一开始拿来的图纸，这里是个旋转的衣架么？我特斩钉截铁让他改，因为按你的个性一定不会够用。我本来只是想说让他做个双层的，结果图纸再拿来的时候，直接给你画了一整间。”
　　“诶？旋转衣架？”我本有些意外旭霖会问梁莫关于装修的事情，不过很快……的确按照旭霖那性子我真的就要睡水泥房了。
　　梁莫挑挑眉：“你搬到现在公寓之前的那个地方不是也有一个么？我可是记得当时你磕大了，差点把那东西给拆了。”
　　我扶着额头，不想承认：“你们为什么对我的黑历史记得这么清楚？”
　　“说起来，你今天喊旭霖妻子的那一下，我真的差点就没绷住。”
　　得了，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虽然和梁莫从小一起长大，但从来、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发火的样子，和我从前的暴脾气完全就不是一路人。我也总是会数落他太过老好人，不过每次他就是带着标准的笑容任凭我吐槽。
　　但是，只有那一次，到现在我想起来他那可怕的表情都会有后怕。
　　和杰森那么不堪地分开后，我的生活开始完全乱套了。安琪那段污蔑的视屏上传后因为这样的八卦本就有点热度，我不知道安琪和那个视频里的男主角奎恩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似的，奎恩也不否认那个人是我。于是事情开始变得更糟糕了起来。
　　奎恩的正牌女友和安琪在网上的谩骂已经不是能用不友善来形容的了，而当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拿不出任何勇气去反击。所以当我看到邱童在网上替我开战后出现在我的公寓前的刹那，我有的只是崩溃。
　　邱童那个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们会这样只是出于嫉妒，认为你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既然他们都觉得是游戏，你就把他们当成游戏也未尝不可。这样至少，你不会受委屈的折磨，不是吗？”
　　那番话像是给我了十足的勇气……去堕落。
　　因为和杰森还有奎恩的过往，很多人都喜欢来招惹我，大概也是一些打赌输了赢了的事情了。在邱童的引导下，我也学会了不拒绝，就那么吊着对方的胃口。虽然邱童好几次都笑着我在二垒就退出太过保守，但我知道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拼命的将我往后拉。
　　只是一次酒局上，我意外染上了不该染上的东西。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和邱童一样像以前那么疯，只是真的当瘾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不对了。
　　那年假期的最后一天，梁莫来了纽约。他只是在这里中途转机稍作停留的时候来看看我，所以没有提前通知我。
　　当他出现在我住处门前的时候，我人还没有从前一天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就那么开了门。他看着一屋子的狼藉，还有被我在不清醒时快被全部拆掉的旋转衣架，清楚了我上瘾了这个事实。
　　他怒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大的火，也是他第一次骂我、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
　　那段记忆我有的已经很模糊了，他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有些忘了。好像只是问了我是不是因为杰森，然后在我这儿多停留了几天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