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9、十九

　　醒了吗？”我刚有点意识的时候，旭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嗯。”我揉了揉眼睛，旭霖稍稍松开我。
　　“还难受么？”我摇了摇头，本落在我的小腹上的温度随着我坐起来消失了，“梁莫等着我们吃晚餐。”
　　“好。”
　　到家后，我简单地整理好自己后便钻进了被窝，完全不知道旭霖也留下来了。许是看着我的呆滞：“还想睡？”
　　我摇摇头：“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病假。”他答得不带一点犹豫，顺带着又上手揉了揉我的肚子，“真没事了？”
　　“没事。”我带着躲避的态度起身进了更衣室。
　　“在海边。穿暖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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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旭霖到的时候梁莫明显是等上了一阵子：“难得迟到诶。”
　　“她刚睡醒。”旭霖拿起菜单，解释道，丝毫没有半点惭愧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头反应过来，两人大概一早就约好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没喊我。”
　　梁莫笑笑，没在意：“没上班？”
　　我耸肩不太想解释，倒是旭霖接过了话头：“人不舒服，就把她带回去了。”
　　梁莫撇撇嘴，似乎是看着旭霖的这幅嘴脸，用嘴型跟我说：“这么霸道的人，你真的受得了？”
　　“有什么说出来，别在那里打哑谜。”正巧旭霖放下了菜单，看到梁莫的样子，十分无奈。
　　我和梁莫忍住了笑意，喊来了服务生。直到点完餐后，旭霖去了洗手间，梁莫才开口问：“没事么？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我摇摇头，想着李贞薇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李贞薇来我办公室闹了一场。”
　　“受伤了？”
　　“没，今天本来就是有点不舒服。”
　　梁莫放下水杯，叹气：“我就知道是你。席旭霖接到泰勒电话，说出事了就跑了，留我一个人在博物馆里。”
　　“你们俩怎么去博物馆了？”
　　“你这关注点。”梁莫无奈，“有个临时的意大利画家的展，我也是他带我进去才知道的。结果中途突然跑了，也没解释个清楚。”
　　我拖着腮帮子，带着小抱怨：“李贞薇那种人我对付不来？他真的……”
　　“毕竟那可是位嫉妒偏执的人，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席旭霖该处理好的。”
　　“可是……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说要结婚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好奇怪。”
　　“奇怪？”梁莫皱了皱眉头。
　　“我也说不上来、就不太一样……”
　　“聊什么呢？”
　　旭霖的出现让我止住了原来的话题，梁莫也会意地胡诌了起来：“语甄说我和你两个人去博物馆很奇怪。”
　　我顺着他的话头：“婚纱反正还能改，要不你俩商量一下婚礼上谁穿婚纱？高跟鞋什么的还可以赶紧练习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当时班长的成年礼吧，应该是、你一从没穿过高跟鞋的人硬是踩着十几厘米的鞋来，还很糗的崴到脚。现在给你这跟走平地一样的，时间是真的可怕。”梁莫说着笑了起来。
　　黑历史被这么拿出来，我只得无奈自我调侃：“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他就是。”旭霖补刀，也没有可以藏起嘴角的笑意，“我是能接受穿高跟鞋、穿婚纱的，但梁莫当新郎、不行。”
　　“你看吧，语甄，他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这婚要不真的先别结了？”梁莫吐槽着。
　　我被逗笑了出声：“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旭霖没好气地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瞪了我一眼，然后带着些告诫地向梁莫道：“你要弯，我没意见。但如果对象是我，别考虑了。”
　　“可我觉得你亲过的男人应该比梁莫多吧？”
　　“等下、席旭霖亲过男人？”梁莫惊呼。
　　旭霖这下子是彻底无语了，翻了个白眼：“文语甄，你别拿我好心当驴肝肺啊。”
　　我瞧见他眼里的一丝认真，稍稍严肃了些，向梁莫解释了前几年旭霖在酒吧里亲杰森的事情。不过刚解释完，我突然想到了几天前杰森喝醉后的坦白……旭霖当时说的警告、难道是这个？
　　后来的晚餐进行的很愉快，随着梁莫带起别的话题，这事好像也就那么过去了。只是梁莫提起班长的成年礼，那时候的压抑好像又重新回来了，又重新缠着我了。

　　班长的成年礼在一个夏天，当时其他的所有人都因为长期以来的压力突然有地方释放很是兴奋。那天苏昕怂恿着我一起去逛街，后来还去了她家一起捯饬我们的脸，最后才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场地。
　　那天很多事情我记得都是模模糊糊的，大概是因为本就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躲在了角落里，喝着“饮料”。喝得难受了，便自己出去吐，也不喝别人闹。
　　父母分开的事情其实过了有一阵子，明明当下我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在听到我妈再婚的消息后，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只是那个时候，心里有个声音总在说服我自己，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成熟到这种事情应该要会很容易地去接受。
　　我也忘记了自己去卫生间吐了多少回，在我最后一次往包厢走的时候，场外的音乐突然切换成了一首我父母结婚影集的背景乐。
　　蓦地一瞬间，我像是被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抽走了力气，跌坐下来。
　　一个温柔的怀抱接住了我。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当他将拦进怀里的时候，那是我熟悉的味道。大概是那样安心让我一下子哭了出来，对方也不吭声，只是不断拍打着我的后背。在我最后有些意识的时候，我听见他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安慰：“父母分开这种事情，难过……就不要憋在心里。没有人强迫你不能哭。”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震动。是梁莫。
　　-好点没？
　　-嗯，谢谢。
　　-泡点蜂蜜水喝，会好受一点 。

　　“怎么了？”旭霖大概是看到我回家这一路上一直都没说话，有些奇怪了。
　　我晃着神，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到家了，旭霖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这一侧，他打开车门，弯下腰解开了安全带：“我……我没事。我能走。”
　　旭霖挑眉，让我下来后，关上了车门，刚准备上手牵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便跟着我的步子进了家门。
　　李贞薇白天说的那句资格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我心里，下午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有注意那后劲的强大。这些年不论她做得如何过分，旭霖都会替她解决好惹出的麻烦，却从来没想过和她说明白。我想，如今她对我的憎恨，撇去我夺走了她的位置外，还有的就是我和梁莫的那些曾经了吧。如果我是她，我大概也会觉得恶心。
　　“席旭霖，你疯要有个度。”我刚从浴室出来，双脚一下子腾空了。
　　旭霖不吭声，只是将我放坐在他的手臂上，就那么带着我进了厨房，然后递来一杯红糖水：“喝了。”
　　我在他认真的眼神下听话地喝干净了后，他自说自话地将我放到梳妆台前，从篮筐里拿出吹风机，轻柔地替我吹起头发。望着镜子中他没有表情的脸，我有些呆滞了。他温热的手温和吹风机的吵杂让一切蒙上了一层雾色。
　　“真的后悔了？”
　　我回过神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这个监狱不想蹲了，”他顿了顿，将吹风机整理好后放回篮子里，“是吗？”
　　“我现在说不还来得及吗？”我勾了勾嘴角，将视线从镜子上挪回来，低下了头。
　　“因为李贞薇、还是梁莫？”
　　我倒吸一口气，错愕于旭霖的直接。
　　“李贞薇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至于梁莫……”旭霖重新将我抱起，缓缓走向床沿，“我更不可能给你反悔的余地。明白了吗？”
　　我咬紧了嘴唇，不吭声。
　　“回答。”旭霖的语气很冷，“文语甄？”
　　昏暗的灯光下，旭霖眼里的淡漠很是刺眼，大概是被我的出尔反尔给惹烦了，说到底……是我又情绪化了：“嗯。”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博主……可是我希望能够得到尊重……”
　　我看着视频里哭得梨花带泪的李贞薇越发地无语了，虽然我知道以她的个性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但这一条长达十分钟的视频里无数次提到我作为第三者介入她和旭霖的感情，还有声讨我各种的不道德行为的确是超出了我的预想。
　　“李小姐全程的攻击对象都是您，并没有说任何一句席先生的不是，所以，如果大众看到的您是弱势，她的这些也就有了疑点。这里是早上拦下的照片。”公关部的负责人将照片递给我，上面是昨天我被泼水后全身湿透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模样，依照她的意思，估计是想放行这个爆料。
　　乔恩皱紧了眉头，带着好些不安，呢喃：“可是妮可一直都是那么强势的一个女性角色，这……”
　　我摆摆手阻止了乔恩，在文件上签了字：“行，去吧。”
　　负责人看到我的爽快很是意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拿回我签完字的文件夹后，立刻下去了。
　　“妮基，这对你的形象会有影响啊。而且，这样不就是承认了你们之间有感情纠纷了吗？”
　　我将电脑屏幕转过去，让她读着上头董事会发来的警告邮件：“公关本就在他们手里握着，就算我不同意，照片还是会被放出去。不过是来做做样子罢了。”
　　乔恩读完邮件后大概是明白了：“董事会想继续利用这个热度。有关注度、也是把柄。这舆论到最后……还是冲着你来呀。”
　　乔恩分析得没有错，旭霖本就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再加上李贞薇这样的维护，这事儿到最后大众关注的不会是感情上的纠纷，而会是李贞薇对我的那些指控，毕竟这些年我的名声不算特别正向。
　　“妮基、你要不要先联系一下席先生？有些事情他出面，可能会好点吧？”
　　“如果让肖恩挡在面前，万一李小姐急了，她能做出的事情就不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肖恩也就撇不干净了。”
　　“她这是对席先生还是有感情。”乔恩思考了一下，“怪不得她只是用黑料来威，并没有放出去。如果席先生出面，那才会刺激她。不过以她说的那些……我总觉得她想蹭热度。”
　　我勾了勾嘴角，拿出手机在相册里搜索出了几张我和旭霖的合照：“她既然这么想火，我们帮她一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