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42、一百四十二

　　“妮基，我相信你自己也有感觉的，你现在整个身体情况不太好，年前的大出血伤害已经很大了。所以未来孩子的事情……可能会变得比较困难。”凯瑟琳的措辞很小心，“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你还年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我握着那份报告在车里杵了很久。
　　“而且，现阶段我建议先调整好你自己的心理状态……”
　　凯瑟琳说的那几句诊断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着，就算是年前出院的时候她已经给了我一些预示，但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地去想以后的事情。而我自己本就是这样结果的始作俑者，对现在感受到的难过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
　　震动。
　　“妮基，你一会儿有空么？”塞缪尔的电话很突然，“夏延刚刚和我说今天下午代课的老师去不了了，问我们会不会有空去一趟？”
　　我扫了眼时间倒不是大问题，只不过：“我去真的没关系吗？”
　　“家长会昨天才签完新一年老师的同意书，我们都在那成员名单上，我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夏延亲自来问的。”我听见塞缪尔那边“叮”了一声，像是烤箱或者是微波炉的声音。
　　“行。那我一会儿顺路接你吧。”我提议。
　　“好，那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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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基……”本就已经是下午的课了，再加上刚开学不久，不太有集中力的小家伙们让我和塞缪尔到下课的时候明显得出了汗，倒是角落里的贝蒂从我和塞缪尔手里拿过画笔后一句不发地在纸上作画，就连下课的铃声都没有听到一样，仍旧坐在原地。夏延说米亚晚点会来接她，我和塞缪尔将其他孩子送上校车后，便一起回到了教室里，“花……”
　　我半蹲坐下来，将小步跑来的贝蒂扶住，接过了她递来的画：“贝蒂今天画的是什么花呀？”
　　“……蒲公英……很多很多。”我望着被白色和蓝色铺满的画纸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妮基……喜欢？”
　　“嗯，喜欢。”我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贝蒂，你不准备给我看看了吗？只给妮基？”塞缪尔佯装着生气的样子走近了些，贝蒂眨巴着眼睛，两手拖着画，转身递给了塞缪尔，“和米亚一起回外婆家吗？”
　　“外婆家……很多很多蒲公英。”米亚猛地点头，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将画拿了回去后，跑回桌子前，重新拿起笔，开始作画。
　　“你觉得吗？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塞缪尔起身，微微叹了口气。
　　我好像也好一阵子都没有见过贝蒂了：“孩子嘛，长得快。”
　　塞缪尔笑笑认同了，蓦地：“我昨天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佐伊，说了你们会赶春天合作的事情。”
　　“设计稿都是秋季的，她从官司结束每天定时地给我传简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算是明白了艾伦为什么会不想再收学生了。”
　　塞缪尔抿着嘴，也挡不住笑意：“她还问我你工作合同的事情，年薪啊、股权什么的，说是看看行情，但我看样子是想把你拉过去。”
　　佐伊想拉我入伙这件事情没直说，但也没有可以瞒着，大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怪不得昨天问了我好几回凯文工作室的事情。”
　　“你怎么考虑的？”塞缪尔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许久：“塞缪尔，这个问题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吗？”
　　塞缪尔愣了愣，挑眉：“当然。”
　　“你觉得现在的我有这个能力和资格撑起一个个人品牌么？”
　　塞缪尔明显是有些意外，却在片刻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欣慰的笑容：“设计能力上你的确是少了些经验，但本就是靠时间积淀的，而且那本就是对不对味的事情，关于运营能力，这个我想你比我更有资格评价吧？至于你说的资格……这个圈子里的资格一直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不是么？”

　　我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进门的旭霖，我搓揉着半干的头发靠在墙边直直盯着他，从西部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我好像已经默认了他每天定点的胡诌，就算我还是会象征性地问上一句，他都乐此不疲地编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有的很是离谱：“席旭霖，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旭霖扯了扯领带，眼里多了几分笑意：“……仙子觉得艾拉想仙子了？这算么？”
　　我没等他说完就用了一个白眼作为回答。
　　旭霖忽地将我一把拉了进了他怀里，自顾自地将头埋进我的肩窝里：“仙子今天真的有点累了，艾拉不赶我走行吗？”
　　他声音里真切的疲惫让我下意识地环抱住了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出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
　　旭霖的一声抽泣让我一下子慌了，从他怀里探出来，下一刻便是对上他通红的眼眶：“席旭霖，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沉默了很久，忍下了情绪后才重新开口：“今天你的车年检清理的时候工作人员将车上的东西先装起来让泰勒先带了回来。他放在我办公室里，我没注意到踢到了……身体检查报告正好……”
　　旭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回来检查之后的那天因为塞缪尔的临时邀约，我顺手将报告的文件袋放在了车后面，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动过了。
　　“对不起、语甄。”
　　“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他眼里的认真让我一下子笑了出来。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旭霖抱着我的双臂稍稍更用力了些，“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望着面前几乎是撒着娇的旭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身体的事情我并不是刻意想要瞒着他，只是我很清楚，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这会成为一种挑战，而到那时候他真的会不介意吗？
　　“你要是怨我，打我骂我怎么能消气都行。”旭霖眼里的委屈几乎是漫出来的，那副样子我好像从前只有在他喝多的时候才见过，“不要走……好不好？”
　　我在他身上没有闻到任何酒味，只不过他眼神里充沛的情绪让我太过恍惚了，许久：“旭霖……我没有怨你，我……”
　　我能给他，他想要的吗？
　　许久，我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旭霖的眼睛：“我可能永远都怀不上了。”
　　“文语甄，”我的双脚突然腾空离地，我下意识地圈住了旭霖，他几步将我放到沙发上，俯视着我的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先前的样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同意了？接受我？”
　　他眼里的狡黠和前面的对比之间变化得太快，我一把抓住了他眼看要入侵的手：“席旭霖你是不是钓鱼执法呢？”
　　他勾了勾嘴角，更靠近了些，我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呼吸：“钓鱼执法……好像也差不多，但前提不是我得得逞么？”
　　“你脸呢？”
　　旭霖笑了出来，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后连带着将我扶了起来，但语气却明显得严肃了许多：“所以是因为这个犹豫了是吗？”
　　我撇过头去，没有否认。
　　旭霖大手握住我的手揉搓着：“语甄，我先和你说好了，你要是因为这样想要离开，我不接受。婚姻先是你我，其他的都是附属品，没有人会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
　　旭霖看我不啃声，松开我，拿起我放在头上的头巾替我继续擦干。
　　“而且，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办法总是会有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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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总是刺眼，我带着些慵懒地翻了个身。大概是我和旭霖都累了，一个难得的周五并没有熬到特别晚。困意带着些朦胧，我伸手在被窝里寻了寻，发现已经没有人了。
　　啪嗒——
　　“这是起来了还是没起？”旭霖的声音从门边处传来，我一听倒是精神了些，揉了揉眼睛，发现他穿着一身浴袍在另一侧的床沿坐下，“起来么？”
　　“嗯。”我撇撇嘴，努力坐起来。
　　“难得周末，一会儿一起去吃个早午餐？”旭霖伸手替我将留海顺到一边。
　　“好。”
　　只是答应归答应，我迟迟没有动身，目光无神地坐在原地。旭霖轻笑一声，径直将我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有腿。”
　　“不要。”
　　旭霖的力气很大，最终将我整个人放在了洗漱台上，然后转身放好热水后，重新回到我面前环住我：“你这没地暖，以后记得穿鞋。”
　　我撇撇嘴：“知道了。”
　　只不过旭霖还是没有想要出去的样子。
　　“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他还是没有动，倒是故意凑近了些：“语甄，我们试试看……好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旭霖见我没有回答，侧过头来，一点点向我靠近。那个吻很轻柔，却藏不住里面的试探和不自信。许是荷尔蒙作祟，我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应、索取了。直到他的大手揽起我的腰的瞬间，我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颤抖了起来，然后猛地将他推开。
　　大口地喘着气，我们都是。
　　旭霖涨红的脸色上透露着什我也不敢去看了。
　　“我先出去了。别太久，嗯？”
　　啪嗒——
　　我望着旭霖离开的背影，那是太过醒目的失望。当他问我的时候我没有逃，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可是，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是什么我却一点都说不上来，但我明白，那只是我心里的那关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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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是不能用理性去思考的呀 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