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37、一百三十七

　　后来的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一些交流，旭霖和我之间有的只是沉默。就算是我路上在沿海的小镇里停下来又甚至是住了一晚上，他也完全不赶时间的样子，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晚上也是将我送回房间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突然这样把控着所有的距离让我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我不明白他口里的那个机会是什么，而我对自己的未来更没有整理出一丝的情况下，根本也没有别的空间再去猜了。
　　叮铃——
　　我打开木屋的门时，一阵风正巧吹过了门前的风铃奏响。这幢北部山里的小屋我们很少来，大多数都是以前大学放假碰上我爸还有晋哥他们不忙的时候才会回来。空气中难免多了些灰尘呛的我只打喷嚏。
　　身后的旭霖将行李拿进来后便熟练地打开了窗户通风：“外套先穿上，暖气我刚看了一下还需要一些时间启动。”
　　我谢过他递来的外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后就端着茶水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旭霖似乎是下去了地下室，好一会儿，随着暖风机的响声还有楼下闸门的声音响起，他才重新回来了。
　　“会不会累？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旭霖回来后应该是看到我有些呆滞的眼神提议。
　　我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进来之前听到的广播：“晚上好像有暴风雪，一会儿可能都得去囤点吃的。”
　　旭霖挑挑眉同意了，看着我没想起来的样子，只是学着我的样子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来后随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本书。
　　我望着窗外的松树，余光还是会不自觉地瞟到旭霖的模样。他这些天来的陪伴总让我很恍惚，仿佛那天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人并不是他。他这样的态度总让我心里反复拉扯着，其实我从来都很明白自己对于他给我的多一点点好都会贪恋着，但我这样的依赖终究是懦弱的。
　　……
　　暴风雪如期而至。
　　只是我钻进被窝后，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我本以为是下雪的缘故，可是在我冷得开始发抖的时候，暖气好像是停了。我裹着羽绒服出了房门，想去地下室里看看什么情况，迎面见到从地下走上来的旭霖，他看见我出来，稍稍将手里的手电筒拿下：“断电了，应该是外头电线的问题。”
　　我撇撇嘴，这运气：“你楼上会不会冷？柜子里应该还有几床被子。”
　　旭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手电筒递过来，绕过我后直接进了我的房间，不一会儿便将我床上的被子抱了出来。
　　“席旭霖？”
　　“你这房间太冷了。我刚刚看地下室里还有木头，我去把客厅壁炉生起来，能暖和点。你客厅里睡？”
　　我想着他这么安排有道理，就跟着他的步子回了客厅，在他生火的空隙，将沙发床拉了出来。等一切都安顿好后，即使我已经盖了三床被子，牙齿还是止不住地在打架。旭霖不一会儿就抱着几床被子下来了，然后将自己的枕头放在我旁边。我眨巴着眼睛坐了起来。
　　他很淡定地瞟了我一眼，将自己那侧安顿好后，最后直接将其余的被子盖到了我这侧：“快躺回来，不冷么？”
　　我听着他声音里的疲倦，没有再吭声，接受了他的好意，只是背过身去。
　　许久。旭霖熟悉的味道将我环绕，带着好些温暖。
　　我贪恋于这样的温暖没有推开他，只是就算是那样，我还是睡不着，就那么望着窗窗外的松树枝上覆上了层层白雪。
　　“是不是还冷？”
　　“还好。”
　　旭霖将我揽得更近了些：“睡不着？”
　　“嗯。”
　　“为什么？”
　　沉默。
　　旭霖一只手臂直接越过几床被子将我整个人翻了过来，箍在他怀里。
　　因为他突然这样的靠近，我很是意外：“席旭霖！”
　　“皮肤传感是最快、最暖和的。”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沙哑，“真不是我耍流氓。”
　　我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的确不是耍流氓，厚脸皮罢了。”
　　旭霖听着我的调侃轻笑了一声，稍稍松开我，低下头看着我：“你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但我觉得我还不够厚脸皮。”
　　我无奈，不想跟他再争了，便合上了眼睛，不吱声。
　　蓦地，旭霖的手温落在我的头顶，另一只手环着我轻轻拍打着，好像是一副在哄小孩的模样：“前阵子……为什么不来找我？”
　　安静。
　　“我作为一个朋友也那么糟糕……吗？”
　　“席旭霖你忘记自己一个月前干了什么么？”因为旭霖带来的温暖我其实已经有些困意了，声音不免轻了些。
　　我隐隐听见旭霖又轻笑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了，只是那么拍打着我，直到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爸除了这把钥匙，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了。这些天小屋里的空荡还是让我么有弄明白爸他留下这把钥匙给我的意思。也许……只是一个念想吧。我望着小屋里他书房里堆满的书和一张张书画，心里忍不住地难受。这桩小屋很早之前我爸就已经买下了，而且听说这里的年岁比我还要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有过印象来过，不过记忆都已经很模糊了。
　　“语甄，外面的……”因为旭霖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正试图拿着书架上层的旧箱子吓得不小心一滑，好在旭霖一把撑住了我的腰才让我没摔下来，“你把箱子推回去，我来拿。”
　　我感受到箱子的重量，听话地推了回去，从椅子上下来后，旭霖才接着我将那个旧箱子取了下来：“放哪？”
　　“这儿就行。”我指了指书桌，“谢谢。”
　　“再要拿什么东西直接叫我。”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插着腰，眼里多了几分无奈，“外面停车场的雪我扫干净了，但路上还是有结冰，不好开。如果晚上要赶回庄园，我们还是得早点出发。”
　　我看着桌上的箱子，应了声。
　　可就在我和旭霖刚准备出发的时候，突然收到了通知，下山的路因为结冰而被暂时封锁了，再加上可能有新的一场暴风雪的来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才能疏通。旭霖苦笑地只得调了头，我给晋哥说明了一下情况好后便和旭霖一起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食物又回到了小屋里。
　　我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结冰了的湖面，突然想起之前有一年冬天我和晋哥两个人去湖上钓鱼的事情，鱼没钓上来一条，两人满腿的泥巴回来被甘姨大骂了一顿，说二十多岁的人了像小孩一样，没个样子，当然她主要针对的是晋哥。
　　“要不要去湖边走走？趁现在天气还好。”
　　我转过身来，看旭霖的样子应该是刚打完电话：“也行。”
　　虽说下山的路结了冰还有着暴风雪预警，可是山里的天气倒是异常地好。冷是冷了些，却能从云层缝隙间感受到丝丝阳光。我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了大衣里跟在了旭霖的身旁。山里的小屋大多数装饰的灯已经亮起，也能隐隐听到从屋内传来的节日音乐，很是热闹，在一篇山林里，和大自然衬印着，也不会突兀。
　　“应该是大一冬天的时候吧？晋哥第一次来这里，逮着我拿着家里的钓具来湖上钓鱼。我们都不会砸洞，挑了个地方坐下，谁知道冰层太薄了，裂了，他差点掉进了湖里。我拼命拉住他才让他爬了上来。”我寻了个湖边的空旷的地停下了脚步。
　　旭霖笑笑转身调侃：“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抿着嘴认同了：“后来我们怕被骂不敢说，但因为湿哒哒地沾上了好多泥巴还是被甘姨骂了一顿。后来我爸不知道怎么地觉得不对劲威胁着我说了来龙去脉，他气得又把晋哥抓回来说教了一通。那个时候我爸和甘姨刚结婚不久……我怕晋哥觉得我爸偏心还偷偷想去安慰他，结果谁知道，我一句话没说，他就开始给我拼命地道歉，还正巧被我爸撞见了。”
　　旭霖突然牵起了我，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爸会那么生气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晋哥差点丢了命。”我因为冷风吸唆了一声。
　　“所以啊，这些年他才会这么护着你。”旭霖顿了顿，“因为你爸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家人，他也就是你真正的家人了。”
　　我应了声：“缘分这东西……说到底是着真的神奇。”
　　旭霖没有吭声，只是学着我的样子望着面前渐渐暗下去的湖景。许久：“明天如果能下山了，回去前，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
　　晚餐后，外头仍旧是一片宁静。我窝在沙发上盯着我从地下室里翻出的圣诞树和彩灯出了神。蓦地，一小段小时候的记忆涌了出来。
　　“语甄，你干什么去？”我跑得有点急，旭霖追了出来，看我从车上取下了那个旧箱子立刻接了过去，然后抬着往里走，“放哪？”
　　“这儿地上就行。”我随手腾出了一块儿地方，找寻着那个旧箱子的锁。
　　“这种都是老式的密码锁，一边一个。”旭霖蹲下来，指了指锁匙的地方。
　　那已经斑驳的箱子每一处都透露着年月的气息，我将密码扭出后，心里带着十分的期许，听到“咔哒”的声音，眼眶瞬间模糊了。
　　“这是……”旭霖念出了那六位数。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