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20、一百二十

　　“我刚跟法院这边确认过了，有两个陪审员早上提出了异议，法官最后决定延期判定。但应该最慢这周会有结果。”爱德华那头很吵闹，听上去像是媒体的声音。
　　“因为索尔的背景吗？”
　　“是的。”爱德华无奈地笑笑，“如果能有结果最好，最怕的是又要求重新开庭。”
　　我拿开手机调成了免提后点开日历扫了眼行程：“没事，那我周五明尼苏达的行程还是暂时不取消了。”
　　“也好。”爱德华听起来都很疲惫，“辛苦你了。”
　　“是辛苦你了。”
　　凯文的案子被媒体们都炒得十分热烈，也因为这样索尔·莫拉斯这个证人带来的舆论风暴这个案子的胜利与否已经不单单是凯文和杂志社之间的纠纷那么简单了。两位临时变卦的陪审员也大致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也大概率会有变票的举动了。所以我还是得为下一场做好准备。
　　我望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晃了神，这些天的行程对于我来说的确是有些超负荷，但从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经历，只是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一个极点，还有时不时的晕眩感，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直到连着三天醒来的时候胃里的翻滚让我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叮铃——定时响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拿起放在一侧的验孕棒。
　　两条杠。
　　“不会吧……”一时之间，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上次的事情我记得还算清楚，旭霖是做了保护措施的、早上那次也是才对。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开始上网查询这样的可能性，随着越看越多的回答，最终还是立刻决定找私人医生进行了检查。
　　“看到了吗？”医生将屏幕放大用尺子标了出来，“在这里喔。”
　　我望着屏幕上那小小的一坨黑影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想听声音吗？宝宝已经有心跳啦。”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哒嗒、哒嗒、哒嗒……
　　医生在做完其他的确认后便让我整理一下后才一起回到了问诊室：“你的血检报告刚刚被送了过来，我刚刚看下来情况都还可以，其实算发现得比较晚的了。”
　　我无奈笑了笑：“主要生理期也一直不是特别规律。”
　　医生露出了理解的表情：“你之前说有过流产历史。”我点点头，“前三个月还是要小心一些，会比较不稳定一些。我看你的报告上次是外物的撞击才伤到的，这次一定要多多注意，不然很容易会变成习惯性的。”
　　当她提到之前的事情时，我心里头一酸：“好。”
　　“不过你隔了这么快一年的时间其实挺好的，对你身体上、包括心理上都会好接受一些。”这位医生是行业里的老医生了，每每看向我的时候，专业的外衣下总露出一丝母爱的关照眼神，“对了，你前面是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我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我和我丈夫……我们是做了保护措施的，但这……”
　　医生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毕竟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在你们操作的过程中或者本身质量出现了问题，虽然的确几率很小，但不是完全没可能。”
　　“这样……”我迅速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只是按照旭霖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你们这是没有打算要孩子？”老医生的眼色很快，一边写着病例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我。
　　沉默。
　　“纽约这边呢二十四周内都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会建议如果决定不要这个宝宝的话，尽早做手术对以后的影响会相对来说小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
　　老医生快速地打了一份新的诊断报告后，摘下了眼镜语重心长道：“妮基，我知道可能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你来说不是个最好的怀孕时机，但我想说的是，这样能够中的几率真的很低。我相信是有缘分这回事的，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和你的丈夫再仔细商量一下。”
　　因为有了先前两条杠的心理准备，我面对那份有着黑白影像的照片时虽有恐惧但算不上慌乱。只是这样的一个时间点，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杯小杯的热抹茶豆奶拿铁，是吗？”收银的年轻女生又重复了一遍，“太太、太太？”
　　“再加一杯中杯和她一样的。谢谢。”我回过神来，发现站在一旁的塞缪尔，我正反应过来要递上银行卡，塞缪尔已经一气呵成地顺带着连小费都一起给了，“那里角落有个位置，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塞缪尔很少见地这么自说自话，不过我还是谢过他后便走到角落的位置上坐下。
　　不久。
　　“前面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塞缪尔将手里的饮料递给我，然后学着我的样子在隔壁的座位坐下，故意隔开一些距离。
　　我耸耸肩：“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你刚从凯文工作室出来？”我点点头，“我听说有可能又要开庭？”
　　“嗯，两个陪审员突然提出的异议，但爱德华那边已经开始上诉处理了。不过牢狱是肯定不会有了，就是看具体的赔偿了。问题不是特别大，等着就行。”我抿了一口热饮，长舒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什么能出来，回归派对的东西我弄得差不多了，你一会儿有空上去看一下。我这身份也不太好去接他，到时候还是麻烦你了。”
　　塞缪尔忽地笑出了声然后淡淡地说了个词，听起来像是法语，但又不完全是：“……英雄。”
　　“什么英雄？”
　　他重新用英文说了一遍，我才确定了是指幕后英雄，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跟我爷爷借了个山里的小屋，等他休息好些了，我就带他先飞欧洲了，正好可以让他休养一段时间。”
　　“也正好躲躲这风头。”我顿了顿，“看来你真的很相信凯文这次能赢、都准备好了。”
　　塞缪尔挑眉：“如果就他可能那么有信心，但我知道，你会让他赢的。”
　　望着他眼里担子被明显地放下，我也稍稍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我是不知道前阵子谁那么冲动地想要直接闯进伯克斯先生的办公室。”
　　塞缪尔抿嘴笑了，装傻。一会儿：“对了，这也只是我的想法。我们去年的联名反响结果还行，你接下去这阵子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再合作一次春天的场吧。主题……新生，你看可以吗？”
　　他眼里的认真让我一下子晃了神，去年的合作本就是靠他来救得急，这次却是塞缪尔正经的邀请。
　　“是下半年的行程比较满吗？”塞缪尔看我迟迟不回答，稍稍蹙了蹙眉。
　　“和佐伊的系列不是因为这些往后推了，所以……”
　　塞缪尔“啊”了一声：“也是。看来这波热度我是没得凑了，不过没关系，总归有机会的。”
　　“你对我带去的舆论一点恐惧都没有？”我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提醒着他去年的事情。
　　他耸耸肩，语速很缓：“这圈子不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凯文之前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你突然觉得有了反差吧。我可不是个玻璃心的人。”
　　“塞缪尔当然不是。”
　　“妮基又要阴阳怪气了。”
　　“我？阴阳怪气？”塞缪尔这四个字中文说的那叫一个标准。
　　“最近新学的一个词。”
　　看着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我算是真正地笑了出来，也稍稍让我暂时忘记了所有的阴霾。欧文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退而求其次的人，所以他想要的东西一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就像旭霖一早提醒的那样，就算凯文这次的结果是好的，账上的漏洞仍旧存在，股权也仍旧在我手里。那么接下去，他们会怎么做、会如何将矛头指向我就是我自己要去面对的了。
　　我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耳边总还是隐隐能听到之前在诊疗室里听到的心跳声。当天我到家的时候，旭霖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没有勇气将那份报告拿出来给他。这几天也是。
　　“妮基！”我正发着呆，从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转头随着声源望去发现是迪恩，还有他一旁的旭霖，“真的是妮基诶！这也太巧了。”
　　“迪恩。”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意识到要给塞缪尔介绍一下，“塞缪尔，这是迪恩，肖恩的合伙人。”
　　“您好，我是塞缪尔。”
　　“我知道、我知道！”迪恩看起来很兴奋，“我和肖恩可不一样，我可喜欢今年欧洲你最后的一个系列了，破晓！”
　　塞缪尔露出了些意外后，很友好地和迪恩握了手，不过面对一旁的旭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好。虽然塞缪尔是欠了旭霖一拳，但春天的时候两人在秀场之间的气氛还好，不算尴尬，再加上旭霖也没有再提过什么，我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只不过当下不知道是他累了还是怎么的，旭霖冷冷的。
　　“对了，我们今天难得结束得早，要不一起吃个饭吧？”迪恩突然提议。
　　塞缪尔维持着礼貌，摆了摆手：“我工作室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也得回去了。”
　　“这样呀，太可惜了。”迪恩撇撇嘴。
　　“那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迪恩。”塞缪尔说着给我递了个眼神，我挑眉算是和他道了别。
　　“那我也先走了吧。”迪恩待塞缪尔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带着些失望地说。
　　“诶？”
　　迪恩看着我的不解，悄悄凑近了些故意带着些神秘：“肖恩从前几天开始就怪怪的，每天都赶着回家一样，不过我猜是因为P药业的案子忙太久了，想要早些回去陪你。所以呀，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嘀咕什么呢。”旭霖忽地冷冷地来了句。
　　迪恩明知道他在旁边却还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没什么！不过说起来，我奶奶昨天还打电话给我问了你们呢。”
　　“问我们？”我寻思着自己连他这位奶奶我都没见过。
　　迪恩忙着点头：“问你们是不是因为肖恩太忙才没时间要孩子。”
　　“这又是哪里跟哪里。”旭霖翻了个白眼。
　　“毕竟结婚都快三年了吧！所以呀，我们也忙完一阶段了嘛。妮基，我这算是把肖恩交还给你了，加油！”迪恩的表情十分认真，认真到一时之间我都忘记了和旭霖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你要是靠谱点，婆婆就该担心的是你的问题了。”旭霖调侃。
　　迪恩可爱地做了个鬼脸又和我们扯了几句后就走了。没了其他人调节气氛，我和旭霖之间突然尴尬了起来。他递了个眼神过来，我便会意地跟着他的步子上了车。
　　沉默。
　　许久。
　　“旭霖，你……会想要有个孩子吗？”我将视线固定在窗外不敢看他的表情。
　　安静。
　　“我只是……迪恩前面说到这事，我突然好奇而已。”
　　“大概吧，”他顿了顿，“但不是现在。”
　　沉默。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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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真的是意外！！！！！
男主没有故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