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17、一百一十七

　　“怎么样？这可不是个亏本的买卖。”米勒给足了我时间思考，甚至是将那份终身合同摆在了我面前，“只要你指正是凯文教唆你签的字。“
　　就像米勒说的那样，这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至少对于我来说。但以我对欧文的了解，这一定是一个坑。这场庭审双方其实都清楚凯文方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笔钱的出处，而且就算能够找到，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不了了之，凯文进不去而已。如果说当年两人有恩怨，说到底也不至于不给一点点退路。可是到底是……米勒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发出提示，提醒着米勒需要吃维生素片，我这才算想明白了：“以我对欧诺顿的了解，你们可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
　　“是吗？”米勒笑笑，身体向后倾斜，“我是觉得你的价值够得这笔买卖。”
　　“作为一颗棋子也能有价值，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了。”我无奈地合上合同，推了回去。
　　“妮基你这是不答应了？”
　　“这样吧，这终身合同我也不要了。要是你能让克莱恩集团从P药业的案子里退出，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往下谈。”
　　米勒听完我的要求明显是愣住了，很快用着最好的演技遮住了这样的尴尬：“看来真的是我小看你了。”
　　凯文的庭审本就是场赌注，但对于欧诺顿他们来说我早已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能够承诺我总编之位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但他们还是在这基础上留了百分之五在我手上来，他们若是菩萨心肠也不至于将凯文逼到如此地步。那么结论就算简单了，我们的这场交易也变成他们手里的一个砝码。而和我还有他们有关的，就只有P药业的那个案子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做多余的事情了。我们法庭上见吧。”
　　米勒起身后不带任何一点犹豫地转身离开了，他这样的果断让我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我望着屏幕里旭霖的通讯页面，犹豫了起来。
　　“妮基！”迪恩听到是我语气明朗了起来，“怎么会突然打来？啊，肖恩还在跟一帮老头子周旋着呢，你等等，我去找他。”
　　“没事、没事，不用。我是找你的。”我握紧了手机，食指不自觉地敲打起桌面。
　　“找我的？”迪恩蓦地压低了声线，说了句稍等后，才重新开口，“怎么了呀？我可以跟你保证，肖恩这几天晚上都和我在一起，前天宴会上的确有几个人过来搭讪，但泰勒都打发掉了！”
　　听着迪恩解释得这般认真连我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要问什么打的这个电话：“我信你，我不是问这个的。”
　　“诶，这样吗？这段日子P业这个项目真的太多波折了，他一直和我们这么忙着，我也没成家就没事，但他一个成家的，换做是我，我也觉得不妥。真的抱歉呀，妮基。”
　　“你道什么歉呀，我真的是来问别的事情的。”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大概是听到了我这声轻笑，迪恩才稍稍放心了些，“P药业的这个案子，汉斯是不是私底下来找过你们？”
　　“诶？你怎么知道的呀。对呀，我还奇怪呢。”迪恩撇撇嘴，“就昨天晚上，我和肖恩还在做测试呢，他突然来敲我们门，说是有事情找肖恩，还不让我听。我寻思着明明都是竞争对手，这也太光明正大地闯了。”
　　“肖恩见完他之后有说什么吗？”
　　“他回来之后就连我都看得出他有什么心事，但你也了解他的，他要是不愿意说我就算问一千次他也不会说。
　　迪恩说着倒是忽地把我惹笑了：“不过你们这两天进行都算顺利？”
　　“嗯！”
　　“那就好。”
　　“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会再努力打听打听，一定给你个结果。”
　　“没事，你们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我顿了顿，觉得还是得多一句嘴，“不过，如果这个案子上有什么决定变更，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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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动。
　　“睡了？”迷迷糊糊中我才认清是旭霖的声音，应了声，“抱歉，那明天起来了给我回个电话。”
　　“没事，你说吧。”我揉了揉眼睛。
　　“欧诺顿找过你了？”
　　“嗯，说是留给我百分之五和终身聘用合同让我站到他们团队。我没答应。”
　　“一点都没心动？”
　　“有是有，但这笔买卖对我来说也太划算。有坑。”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旭霖轻笑了一声：“行了，安心睡吧。”
　　“旭霖。”我喊住了要挂掉的他，“项目那边，你专心做就好。我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听你这话，是猜到了？他们打得算盘。”
　　我应了声：“主要是他们这么开条件，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不亏本，但米勒那个态度就好像你忙了这么久的这个项目也不过值得他们让出百分之五而已，气死我了。”
　　沉默。
　　“我……”我蓦地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那头的旭霖笑了出声：“那我就先谢过艾拉护着某仙子了。”
　　“席旭霖，你正常点。”
　　旭霖笑得更热烈了些，这倒是突然我尴尬了起来。
　　“我睡了……你别半途而废。”
　　没等旭霖回答我就收了线，许久，在困意又一次卷起我的时候，旭霖给我传了一条简讯：仙子知道了，明天见，艾拉。

　　我到塞缪尔工作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进行最后的赶工，那样的热闹场景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我很担心塞缪尔会因为凯文的事情开始颓废，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幸好他看起来还好。
　　“那这些就可以先打包了，麻烦你了。”塞缪尔将角落边的箱子放上推车后让助理推出了操作室，还不忘记让人倒杯水进来，“今天怎么来了？”
　　“我怕你一蹶不振。”我叹了口气，在操作台的一边做下，翻看着塞缪尔的成稿，“看起来还好。”
　　塞缪尔摘下发箍学着我的样子也坐了下来：“我总归得对得起你和凯文。”
　　“不错，有点塞缪尔的样子了。”
　　塞缪尔听懂了我的讽刺，笑了笑：“我只能当你这是夸奖了。”
　　“我是。”
　　他摆摆手，低下了头，语气也沉重了许多：“妮基，虽然你是学商出来的，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对凯文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
　　我勾了勾嘴角：“你比我跟着凯文的时间还要久，他这一路怎么小心翼翼地过来的你是明白的。凯文曾经所有的决定外人看起来疯狂，可是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他没有别的退路才会这么选择。他运气好赌赢了所有、又凭着自己的才华才这么在这个圈子里登上了现在的位置。可是在这样的高危上，风险和无助是相似的。”
　　“我明白。”塞缪尔说着揉起了太阳穴，“我们也许和他比起来是幸福了许多，也还有退路最为底气，但……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将你一个无辜的人拉进来。”
　　“可是塞缪尔，我用这样的筹码换来了一条捷径。一个可能有人努力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够到的位置。”说着我低下了头，顿了顿，“那里面有多少人比我优秀、比我更适合。”
　　“妮基，你要相信自己是值得的。而且……”塞缪尔的眼里多了好些认真，“退一万步说，是凯文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就将你拉进来的，这性质本就不一样。”
　　“但结果是一样的。”我笑笑，叹了口气后，起身，“看到你冷静下来我也就放心了，加油了。”
　　“妮基。”在我还刚准备打开操作室的门的时候，塞缪尔喊住了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凯文没有聘请你作为设计师，他怎么保证同样的时候你会选择救他？”
　　叩叩叩。
　　“卡佩先生……啊，妮基，你来了！”是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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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不出来安琪是否是看到了我才来找的塞缪尔，但塞缪尔仍旧只是保持着礼貌没有戳穿她的客套。在我本打算离开的时候，安琪突然提出想和我一起吃个晚餐，那样的热情，如果我拒绝，倒看起来是我有些刻意要疏远她了。我想着晚上也没什么事情便那么答应了。
　　当我到达她临时约好的餐厅的时候，安琪的身边多出了个打扮可爱的小女孩，还撅着嘴带着些不情愿地问：“妈妈，我们要见谁？”
　　“妮可阿姨，“十分温柔的语气，“是大好人喔。”
　　“不好意思，路上回了趟杂志社耽搁了。”我摘下了墨镜，在她们对坐坐下。
　　“我也才刚接到她不久。”安琪脸上的笑容总是让我看得有些恍惚，“这是我女儿，格蕾丝。”
　　“嗨，格蕾丝。”我向小女孩伸出了手，“我是妮可。”
　　“妮可，你好。”小姑娘看上去任性，但见到我后突然胆怯了起来，和我握完手后便不吭一声地玩起了手中的平板。
　　安琪先前并没有提过格蕾丝要来，不过我想这对我也算是个好事，毕竟这样才不会让我们之间的这顿晚餐来的尴尬：“不好意思，保姆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所以我只能带着她。”
　　我摆摆手，没有在意。
　　大概是格蕾丝在场的关系，我和安琪之间之前的那种紧张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再加上整个用餐的过程中，安琪虽说都主导者整个交流，但她时不时对格蕾丝的话语和小动作中总能透露出她对这个小家伙的宠爱。
　　“妮可，我知道现在这样的我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个笑话、很厚脸皮。”安琪让已经吃完饭的格蕾丝跟着服务员去了游玩区后才拿起了自己盘子边的叉子，“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才会那么冒险地去写了那样一封求职信。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有拆穿。”
　　“塞缪尔的性格你工作了这么些日子也应该了解了，和我熟悉与否都不会成为他的评判标准。”我抿了一口红酒，语气淡漠了些。
　　“但你的名字足以让他给我这个人第二次机会。”安琪说着眼眶忽地红了，“我……去年大概这个时候，我的前夫突然断了给我和格蕾丝的生活费。我原本以为他不愿意付钱了，却没想到他欠了一笔债连自己的生活都根本顾不上。少了他的支持，所有的一切变得更加困难。我也是很偶然看到了塞缪尔他们工作室的招募才破釜沉舟地递了那封求职信。”
　　“所以你现在是完全搬回来了？”
　　安琪点点头：“我的母亲有个朋友去欧洲工作了，就将房子便宜地租给了我。现在拍摄的钱和我兼职打工的钱也算是能基本养活了我和格蕾丝了。”
　　面对安琪这样的流露，我感叹更多的可能是时间，曾经那么骄傲、耀眼的人为了生计和孩子就这么被生活夺去了棱角。
　　每每我看着她望向格蕾丝的眼神时，心里总会是突然酸酸的。
　　如果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