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16、一百一十六

　　凯文被抓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舆论的发酵再加上对家媒体的大肆报道，董事会的动荡也不再仅仅是在暗地里翻滚，只是因为凯文和我的关系，一时之间我倒是变成了众矢之的。
　　文森特那天带着调侃告诉我的事情，我用着自己在西部的一点关系算是查了个清楚。汉斯参与竞标、而且是在半路杀出来的事情旭霖根本都没有和我提过。虽然这种事情并不少有，但文森特描述整件事情的态度总让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在我回到家的时候，书房的灯已经亮了，还能时不时听到旭霖讲电话的声音。他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他都太忙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冷。凯文的事情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我想他公司的事情本就够他忙的了，这样也好。
　　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书房那头的旭霖好像还在开会的样子，一天的倦意突然一下子涌了上来。我随手拿了条毯子窝进了放映室里，大概只有那样的黑暗才能让稍稍将一切的头绪理清楚。
　　震动。
　　“语甄，下班了吗？”是苏昕，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联系过我。
　　“嗯。怎么突然打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十二月初或许有空么？回国。”她顿了顿，“我要结婚了。”
　　我沉默了片刻后，带着祝福的语气：“恭喜你。”
　　“我……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一声。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回来参加，好吗？”
　　“嗯，一定。”
　　苏昕似乎是听出了我的不对劲：“语甄我……我只是想请你这个朋友来见证这个重要的日子。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谢谢你。”
　　“是我该说谢谢。”
　　苏昕的那句道谢我一时之间没有参透，只是收了线后的电影内容我完全就看不进去了。

　　傍晚的时候，因为行程我正好经过了旭霖他们公司楼下。就是那么刚好，罗恩停车的时候被一辆小车瞥到，正想开骂呢，车主就走了下来，是舒奕。
　　舒奕带着十足的礼貌跟罗恩道歉后，因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只是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舒奕换成中文小声地问我：“你要是没什么事，我请你喝一杯吧。”
　　“没这个必要。”
　　“你不是要查克莱恩和我们竞争的那个案子？以肖恩的性格他也不会说吧。”
　　望着舒奕眼里的笃定，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上次梁莫来的那次是我有点冲动了，让气氛那么尴尬是我的错。”舒奕晃荡着酒杯，虽是道歉的语句，但却没有任何抱歉的感情，更多的只是想找一个平和的开场。
　　“这太阳今天真的是打西边出来了。”我挑挑眉讽刺。
　　舒奕转过头意识到我没有接下她递来的橄榄枝便也没有再试了：“大概是吧，不过我们好像真的成为不了朋友，是真的。”
　　“这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舒奕笑着摇摇头，认同了，便也不再绕弯子说回正题：“P药业的案子董事会那帮老头子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去做，他们认为风险太大。所以肖恩和他们签了个内部的对赌协议，并且是用自己的私人财产作为注资才让那帮老头子松了口。这个月初好不容易要定案了，克莱恩集团突然杀了出来。”
　　“对赌协议？大股东怎么会……”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珍妮弗帮我做资产调查的时候提过，旭霖把身上的持股都落给了我。
　　舒奕叹了口气：“执行权的确还是在肖恩手里，不过，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总归会用这个威胁。反正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万一改选的时候你背叛他整个公司可就没了。”
　　我无奈笑笑，这听上去我好像是个骗子
　　“克莱恩杀进来倒不要紧，但正好你现在又圈进了凯文的贪污案。文语甄，真的行行好，别再这么贪婪了，你的这些消息可是让肖恩受到的压力和质疑一天比一天厉害。之前的事情就算你娘家再不愿意帮忙，霸占着他辛苦挣来的一切，这就是你贪得无厌了。”
　　我迟迟没有吭声，这些旭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想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同意爱德华的方案。我看来……的确是太任性了。
　　“文语甄，我以前觉得肖恩跟你好像不过五十步百步，但如今看来，真的是我低估了你。”

　　啪嗒——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晚回来没说一声。”旭霖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裹紧了毯子，将视线集中在屏幕上：“忙完了？”
　　旭霖淡淡地应了声后：“发生了什么了？”
　　我还是没有吭声，只是靠倒在他肩膀上。
　　“晚饭吃了？”
　　我摇摇头。
　　“为什么？”
　　“不想。”
　　旭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将我整个人拦近了些，然后大手捂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没事。”旭霖重新调整了好姿势让我更加舒服地靠着他，“旭霖……我们分开吧。”
　　沉默。
　　“我们离婚吧。”
　　“文语甄……”
　　“到最后，不管怎么样，配角永远都只能是配角……”电影的结局有大雨和眼泪，也有美好，伴随着片尾曲响起的那刹那，我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大概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和旭霖说这个。是苏昕的事情吗？好像也不是全部。
　　“文语甄，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没。”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每次都疼得要死还不知道忍过这几天？”旭霖带着十分的怒气斥责着，随手将我抱起，关上了屏幕。
　　“你放我下来。”
　　我在他怀里挣扎着，旭霖却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文语甄，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不作了？”
　　旭霖的严肃让我消停了下来，他看我情绪好一点后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将我放在了厨房的料理台上后，给我弄了杯红糖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旭霖看我迟迟不接过杯子，语气软了下来。
　　我低下头，不吭声。
　　我听见旭霖微微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把这杯水喝了，我就不问了。”
　　旭霖话音刚落就将杯子递到我面前，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我喝掉了那杯红糖水后，他也真的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将我抱回了房间。
　　那个晚上的奔溃原因是什么我好像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下午舒奕的讽刺还是晚上苏昕的婚讯，又或是对自己的过分任性失望了，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黑夜渐渐亮堂了起来。
　　……
　　“行，你交给泰勒就行，我晚点回去签。”我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旭霖正在书房里交代着什么，“好。”
　　我没敢去打扰他，望着手机上已经堆满的红点还有未接来电，立刻洗漱了好后，换了身衣服。只是当我看着公文包里那份股权转让书时，我还是决定得把它交给旭霖。
　　叩叩叩。
　　旭霖从屏幕上抬起头来，见是我立刻站了起来：“好点没？”
　　我应了声，低下了头。
　　“以后喝酒自己要注意点，知道了？”他稍稍走近了些，替我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嗯。”
　　“下周二要去欧洲？”
　　我应了声。
　　旭霖忽地注意到了我手里拿着的文件夹：“这是？”
　　“这个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旭霖打开文件的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敢吭声。
　　“你做资产分析了？”旭霖合上文件，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文语甄，你是认真的是吗？离婚。”
　　“这个本来就不是我的，你拿回去吧。”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因为决定要离婚才做的资产分析？”
　　沉默。
　　“文语甄！”
　　我望着旭霖眼里的愤怒，最后还是胆怯地将文件夹拿了回来，烙下一句：“你不签就算了。”后就立刻出门了。
　　许久、震动。
　　- 晚上我得飞一趟南部，周一晚上回来。不累的话就等我一下。

　　“米勒的出生报告我已经拿到了，您猜的没错。”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没有之前几天那么紧张了，“那个叛徒和欧诺顿之间的交易来往记录我暂时还是没有找到，但他不久前在萨尔维多的总行把自己的银行账户给注销了，我觉得这是个入手点。”
　　“好，辛苦你了。”
　　“应该的。”爱德华本想收线，但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喊住了我，“对了，我晚一点要去见凯文让他确认要上交的证据资料。米勒的事情，我觉得他应该会有所察觉。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不觉得他会认同您这么做。”
　　“没事，这本来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交易记录能找到，那么这事儿最多也只是当个八卦看了。所以你跟凯文解释那个叛徒的事情还是要乐观些。”
　　“好，我明白了。”
　　我刚收了线，米勒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外。乔恩本想着领他进来，但他并没有领情，只是转身手势询问是否可以进来，我点头算是允了。
　　“今天天气可是不错喔，妮基这么一脸凝重可不是太应景。”
　　“是么？”我勾了勾嘴角，让他坐下，“突然来找我，应该不是和我聊天气。”
　　米勒笑笑，翘起了二郎腿：“这种开场关乎礼貌嘛。不过我果然还是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说吧，什么事。”
　　“我想做个交易。”
　　“这么打明牌，看来是觉得庭审赢不了？”
　　米勒收敛了些笑容，轻轻挑眉：“毕竟这位被告没被吓住，还想反咬一口。我父亲以前一直都觉得凯文将一个花瓶拉上位不过是无奈之举，可是如今看来，也不知道是我们小看了凯文，还是凯文低估了你的能耐。”
　　我勾了勾嘴角，见识到了他的直接：“这倒不至于。毕竟人被逼急了，总归得想办法自救。”
　　“是这个道理。”米勒稍稍坐直了些，“所以啊，这个交易我是觉得你会感兴趣。”
　　我挑眉让他继续。
　　“整件事本就是凯文和我父亲之间的恩怨，你如今想要保住凯文就像你说的是求一个自保，那你看着这样如何。你交出手里的百分之五，并签下下一次改选时候剩余百分之五的挂名在我父亲身上，我可以立刻和你签下终身合同，至于薪资条件什么的，笔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