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00、一百

　　休息了好些天后，大概是那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的确让我气色好了许多。虽说是不是的还是会感到恶心，但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旭霖将我送到杂志社楼下，替我解开了安全带：“小心点，能尽量坐着就不要动。”
　　“知道了。”
　　“晚上结束了通知我。”他开了锁，没有情感地嘱咐着。
　　我应了声，开了车门。
　　“周末如果没安排，去上洲的森林里走走吧？”旭霖忽然提议。
　　我愣了愣，答应了。
　　旭霖这些天很是沉默，我想我们两个都是。只是他生气了，是很大的气，却也没有解释过原因。而李贞薇的事情也因为那天看展览的人并不多，就没有闹出什么消息。
　　我前脚刚在办公室坐下，塞缪尔就出现了。乔恩替我们倒了杯咖啡后，将一摞文件夹放下就出去了。
　　塞缪尔看着那打文件皱起了眉头：“你真的不再多休息几天？”
　　我苦笑，打趣：“再休息下去估计下个月就要开天窗了。”
　　“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嗯。”我突然想到塞缪尔的拍摄应该是中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拍摄不是在中午吗？”
　　“我下午突然有点事，负责人说早上影棚是空的，就提前来了。”他顿了顿，“对了，凯文这周要去趟欧洲，估计要待上小半个月，所以工作室那边不用太担心了。”
　　“你没跟他说这件事吧？”
　　塞缪尔摇摇头：“按你交代的，食物中毒。”
　　“那就好，谢谢。”
　　“可是妮基，这样不是办法。那位小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肖恩到底想干什么？”塞缪尔的脸上多出了好几分愠色。
　　“塞姆。”
　　“你这样装着无所谓，他是不会懂的。”塞缪尔看我的冷漠的神情，激动了起来，“我以为这半年来，你们将之间的关系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那几个字有的只是无奈，也许我以为都解决了，才会任凭自己沉溺在这样的美梦里。所以当以前的那些事情突然席卷过来，才会摔得这一切猝不及防。
　　“你为什么一碰上他的事情就只会一步一步退让？这不公平啊，妮基。”
　　“塞姆，他不管如何都是我的丈夫。”我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没有谁是万能的。如果讨论公平，我作为公众人物带去给他的束缚是不是也要算上？”
　　“但那是他应该接受的。这些、对你、不是。”
　　叩叩叩。
　　“卡佩先生，棚内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下去了。”乔恩的出现打断了我和塞缪尔之间紧张的气氛，他重新换上了那副绅士般的和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跟我多说什么，跟着乔恩的步子出去了。
　　他眼里的不解还有那浓烈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就算是他不说，我也明白了，是不是……我又没有把握住分寸让他误会了什么？
　　……
　　快下班的时候，文森特突然来了。乔恩带着好些提防地放下咖啡后，本想留下，却被文森特“友好”地请了出去。
　　“我前天就来找过你，他们说你休息。我还以为你是去哪里玩了，今天看你这气色，像是生病了。”他翘起二郎腿，环绕了一圈我的办公室，笑了，“这么个小地方，也算是委屈你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对着他、我还是失了些耐心。
　　“没什么，就是看你闯了几回我的地盘了，觉得也该我闯一回了。”他顿了顿，“看你还能好好地办公，我就放心了。”
　　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起身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从怀里拿出一沓照片，轻手放在我面前：“有个小狗仔呢正巧拍到了这些，消息来到我这儿，我可是替你拦下了。”
　　照片上的主人公是我和塞缪尔还有李贞薇，那是那天在展览会场的一切。我掩饰着不安，想着那天周围明明没有其他人，再加上这个角度，大概率是展览馆内部的人了：“喔？真是劳烦你这么费心了。”
　　“你的事情嘛。”文森特说着，将手搭在了我的后背上，揉搓了两下。
　　我恶心地站了起来，有意绕开他。
　　他也不介意，只是拿着照片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喝起了咖啡：“我真的不知道是该说你心大、还是你男人太没用了。那女的作了那么久，你男人真的就放任着她那么对你。也难怪你能看上那位设计师了。话说，我也是好奇，那个孩子该不会是那位设计师的吧？”
　　“文森特，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握紧了拳头，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他搭怂着眉毛：“我就是好奇。毕竟你男人前阵子公司遭受了那么件事儿，你感到空虚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了吗？”
　　“别急着赶我走，这搞不好我就把照片给公开了。”他得意地笑着，起身，“你可以无所谓、但这消息对你男人和他的工作……啧啧啧，我可不觉得能承受得住喔。”
　　“所以你要什么？”
　　文森特抱起手臂，故意停顿了片刻，才重新开口：“凯文故事的版权。”
　　“什么？”我一脸茫然，这是什么要求。
　　“喔，看来他没跟你说啊。”文森特看起来有些意外，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我底下一个小班底想要买凯文的故事，他一直不同意。我也不为难你，价钱这边没有上限，只要你能说服他肯签字，这消息我就替你彻底销毁。”
　　“他不可能会同意的。”我盯着他，眼里多了些笃定。
　　“是吗？如果是你，他可能会同意喔。”
　　“不会的。放弃吧。”我皱着眉头，假装舒了一口气，“照片、你想放随你。反正他的事业如何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文森特愣了，明显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破罐子破摔：“你不会真的打算离婚吧？那孩子……”
　　“我不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吗？文森特。”我学着他的样子抱起手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是么。”许久，他机械似的勾了勾嘴角，“我发现你是真的比我想象得还要坏呀。”
　　那场谈判成为了一个流局，只是我知道按照文森特的个性，那些照片他一定会想办法用上，就算不是现在。其实当我那么笃定地随他放照片的时候，我只是在赌，赌他是否相信了我和旭霖的这场婚姻。就算真的要将舆论抛开撕起来，以他的势力确实可以造成些风浪，可是新闻的主人公毕竟是我，他家集团跟晋哥的合作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在合同内，他怎么敢。
　　那天文森特离开后不久，旭霖就告诉我他到楼下了。只是从那天起，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比那之前几天还要难看。

　　秋末的上洲森林已被枫叶染色，伴随着清晨下过雨后的凉意，倒也不会太凉。旭霖选了一条沿着湖边的小道，很是平坦，也因为没什么人，就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隔壁小溪沿山奔流的声音。
　　“会不会累？”他牵着我突然停了下来，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走了快一半了。
　　我摇了摇头，学着他的样子，整理了一下帽子和头发。
　　许久。“我去密歇根之前，你自己就已经验过了是吗？”
　　旭霖几乎没有语气的问题很是突然，我刚想放开他往前走，却被他紧紧地拽了回来。
　　“文语甄，我们不能再逃了。”
　　他握着我的手很是用力、生疼，我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是。”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所以才不说。”
　　我不吭声，只是那么低着头。
　　他的声音里渐渐愤怒了起来：“还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如果那天不是李贞薇向茜倩自首，你就想让这个孩子没有存在过？”
　　原来是李贞薇自己说的。而旭霖的反问正中了我的雷点：“你身边随便一个人有了，你敢要吗？”
　　他听懂了我的话里有话：“我们结婚了。”
　　“是、我们是结婚了。”我咬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抖，“那有什么不同吗？李贞薇不是还是和从前一样替你解决着身边这些麻烦的人吗？她看不惯我，来我办公室闹、甚至是推我，我不是没有脾气，我只是觉得她好歹跟你有过一段，不要把事事都做绝。但旭霖，这是个孩子，我是个人……凯瑟琳那天有句话说得挺对的，幸好月份还小，再大些就真的麻烦了。”说罢，我无奈地笑笑。
　　旭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霜，仿佛不敢相信这是我说出来的话：“你觉得我不会要？”
　　“你会吗？”我抬起头，多了分镇定。
　　“会。”他答得毫不犹豫，“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我的眼眶渐渐模糊了起来，胸口的那口气仍旧闷屈：“所以我后悔了……对、我就是后悔了。我不希望它成为你我之间这场游戏的牺牲品，到长大了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条锁住别人的铁链。”
　　旭霖的手越来越用力，抿着薄唇，就那么盯着我。
　　“我不想玩了，旭霖……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李贞薇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可以不在乎他和舒奕之间那说不通的一切，可……“是我沉溺地过头了。我……”
　　“文语甄，你要是想逃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心里有了别人，这条链子拴住了你的自由是吗？”
　　“我的自由？”我堂皇地望着旭霖，不知道他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还是你的？”
　　旭霖的眼神越来越冷，只是他的沉默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所有的体面。
　　“我以为，这个孩子没了，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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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出事后的情绪不太稳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