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世界》路森

4、惊险（二）

　　前面的人猛地止了步，后面的人来不及反应，人潮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一骨碌尽摔向了深渊。
　　陈瞻大人发出轻蔑的笑，倨傲道：“人类真是愚笨的生物，灾难还没有来临，倒先自己制造了灾难。”惯力消失后，人群停了下来。陈瞻大人故意露出一副吃人的模样，众人一见，惊恐地朝反方向跑，有的径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着。
　　陈瞻大人怒不打一处来，飞跃而下，一爪将木板抓得粉碎，那些跪着乞求的人皆送了性命。
　　一只面具砸过来，陈瞻大人微一歪头就轻巧地避过了。阿长借着海棠花枝跃在了陈瞻大人眼前。他的衣衫猎猎而舞，便如灰色的蝶。
　　陈瞻大人打量着阿长，半晌道：“你是湫成身边的那个小鬼？”阿长道：“是，陈瞻大人。”陈瞻大人好似听了什么笑话，愉悦道：“小鬼总能给我带来惊喜。”阿长看定陈瞻大人，缓缓道：“陈瞻大人，你不该伤他人性命，你允诺过的。”陈瞻大人吐气道：“他人性命，这样不能自主的性命又有什么伟大的意义，活着只会浪费我的粮食！”阿长蹙眉道：“可他们的生死也不该由你来评断！”阿长朝陈瞻大人跃去，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陈瞻大人见了道：“妙得紧，我就陪你玩玩。”当即凌空跃起。阿长只感一股劲风穿身而过，人已被它从高处抛下。海棠枝干上的阿树瞧见，顺着枝干爬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阿长。此时人群都在乱哄哄地朝外跑，塔楼出口的光好似具备了无限的魔力。
　　只有阿树愿意跑向阿长，哪怕她丢了她要过冬的鞋子，踩坏了一只骷髅头的脑袋和一只老鼠的尾巴。
　　陈瞻大人转头看见阿树，回头看了一眼阿长。只见阿长一脸担忧，朝阿树大喊道：“别过来，这里危险！”阿树听见并看到了阿长，刚才在高处她只看见他摔了下去，这会见他无事，快乐地朝阿长招手，“我在这！”阿树的步子跑得更快了，陈瞻大人吸一口气，周围的空气顿时稀薄起来。阿树觉得她快不能呼吸了，脑袋昏昏默默的，一个扑子扑在地上。一抬眼，只见狐狸状的陈瞻大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跑过来！”阿树吓傻了，趴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能说出。陈瞻大人呼出一口气，已是风云巨变，塔楼外的天空委屈地哭起来，塔楼内木板翻飞，海棠枝折，一片疮痍。
　　一股狂风暴雨袭来，几乎把塔楼里的人掀翻了，暴风雨冲毁了所有的木板，转眼间许多人都被卷入浪潮。
　　阿树战抖地扒着眼前残破木板的一截。一股浪头袭来，将阿树卷起，打向深渊。
　　身体极速的下坠，许是浪潮将阿树打懵了，她只觉得冷。阿长一纵身跃起，将手中匕首射出，阿树只觉腰间一紧，身子已给链子缠住，被拉上来。便在此时，阿长已从阿树身边掠出，将手中匕首挥向了陈瞻大人。陈瞻大人毫不思索，张口就将匕首咬在嘴里，也是它有心戏弄，与那阿长竟‘拔起河来’。
　　豆大的汗珠自阿长额上落下，陈瞻大人将匕首一口吐出，踏在爪下，沉沉而庄重道：“你何以敢跟我动手，你依凭的是什么？”说罢，一爪将匕首送了回去。阿长急跃后退，将匕首接在手中。阿长被匕首来势冲的站立不稳，倒退了数步。
　　阿长站定脚，抬眸道：“心，攻心。”陈瞻大人吃了一惊，望定阿长，又抬头望向塔楼里的一切，转头睨瞪阿长，哼了一声，径掠出塔楼去了。
　　风停雨住，残破的木板一截一截地回到原处，连海棠花枝也重新长回。时间似在倒回，鲜红的海棠花下，塔楼里的众人正有序地往外走。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阿长终于松了口气，走向一边的阿树，阿树抬起头，望着周围，问道：“他们……”阿长将手放在唇边，作了止声的动作，拉起阿树，混入人群里。
　　塔楼的极深处，烈焰滚滚，两只面具在那里化为灰烬。
　　阿树同阿长还有众人走出了塔楼，此刻外面正蒙蒙地飘着雨。
　　细细的水珠在叶子上结着了，一只漂亮的小翠鸟在枝头来回地迈着八字步，显得无聊极了。阿长道：“八哥，刚才定是吓坏你了。”小翠鸟听见阿长声音，喜上眉梢，“阿长！”转眼矜持凶八八道：“八哥！别拿我和那种聒噪的鹦鹉相提并论，我可是高贵又美丽的栗喉蜂虎！也是陈瞻大人最信任的得力管家，我又怎么会被吓到……”说到最后一句，小翠鸟高兴的近乎于娇憨了，说完它优雅地落在阿长面前的青石板上。这时阿树看见它翅膀下的羽毛竟是橙黄色的，还有尾巴，蓝的像大海一样。它，真是只顶漂亮的鸟呢。
　　它瞥一眼阿树，对着阿长道：“你又怎么惹陈瞻大人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你！”阿长蹲下身，按了按小翠鸟的头顶，温声道：“对不起啊，八哥我叫你担心了。”小翠鸟鼻子一酸，转过身给阿长给了个屁股，把翅膀粗鲁地一把拎过来擦眼睛。少顷，转过身，挺直腰板，像大合唱里音乐的指挥家，一摆翅膀道：“少臭美，刚才我说错话了，我只是不想给你收尸而已！”说着，踱着步子绕着阿树瞧，小翠鸟饶，阿树也用圆圆的眼睛饶着小翠鸟瞧。小翠鸟问阿长道：“她是谁？”阿长道：“她是我的朋友。”阿树吃了一惊，惊讶地看向阿长。小翠鸟闷闷道：“朋友，你又交了新朋友。”阿长见了，宽慰道：“你也是我的朋友啊！”小翠鸟嘀咕道：“朋友，湫成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朋友，她也是你的朋友……你有三个朋友，可我却只有你一个。”小翠鸟叹了口气，振作精神大度道：“你好，阿长的朋友！”阿树近乎于窘迫了，但很快道：“你也好……小翠鸟。”阿树的声音清甜清甜的。小翠鸟听了，“咦”了一声，一下子飞扑过来，道：“你也不是全无用处，陈瞻大人要你的眼睛，那我就要你的声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