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偶天成》葡萄糖酸丐

4、第4章

　　“等等！”

　　“我看你伤的还挺重的，还是去医院检查看下吧。”叶砚有些担忧地叫住前面的男生。

　　“不用了，谢谢，”贺天司偏着头又道了声谢，顿了一下说道，“你得罪了他们，以后还是小心些吧。”

　　叶砚倒是不怕这些个社会败类，倒是他，应该不止一次被他们欺负吧。

　　“为什么不反抗？”她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贺天司想起起初的自己，笑了笑，动作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说。

　　又是这样的回答，叶砚问过很多人这样的问题，但都是这样大同小异的答案。

　　贺天司见她不再说话，拖着伤腿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句温柔又坚定的话在身后响起。

　　“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希望它对你同样有用。可以隐忍但不能丧失斗志，以后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这里找我。”叶砚翻出自己的“名片”，白色卡纸上，只有一行潇洒的字迹。

　　贺天司看着名片上并不熟悉的地址，思考着事情的荒诞和真实性。

　　她既然不愿暴露身份，又为何留下联系方式？

　　“时间不早了，你的伤还是看一下比较好，我叫了辆车，马上就到，车牌号是嘉A9580H，你上车报我的手机尾号5493就可以。”叶砚不等他拒绝，回身解下外套穿上，往停自行车的方向走。

　　贺天司看着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到的出租车，有些无语地站在原地。

　　司机师傅在催促，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不太利索地坐了进去。

　　“宁南区安山北路18号。”他捏着纸沿，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行文字。

　　叶砚到家，已经九点了。

　　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三花来福蹲坐在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喵～”

　　叶砚阻止它的靠近，脱去外套和长裤扔进垃圾桶，然后才俯身把它抱进怀里，猛吸了一口。

　　“看你这样，又是行侠仗义去了？说了多少遍，这个世界的秩序不是解决几件社会问题就能变好的，你应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九寅窝在沙发里，瞥了叶砚一眼。

　　“顺路，就帮了个忙，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叶砚朝着九寅温柔地笑笑，企图蒙混过关。

　　“哼～”九寅懒得听她的借口，打了个哈欠。

　　给来福开了一个罐头，拌好猫粮，叶砚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餐，熟练地洗菜切菜，她一个人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九寅是在三年前的立冬那日找到叶砚的，它的出现，把一人一猫都吓得不轻。

　　毕竟那是在十五层的阳台玻璃窗外凭空出现的一只不明生物。通体黑色，只在颈间有一羽红发缠绕，长耳兽身，外形与缅因猫相似，但毛发更短，尾更长。

　　初遇那天，叶砚第一次看到它时脑袋突然炸起的筋疼，和它望向她时深邃的翠绿色瞳仁，都让她记忆犹新，永生难忘。

　　吃饱喝足，将近十点，九寅在沙发上打着饱嗝，舔了舔爪子，问叶砚今晚是否按照原计划行动。

　　“清水巷的事你听说了吗？我觉得有些蹊跷，需要去查看一下。”叶砚边沥着碗筷边回。

　　九寅沉思了片刻，说：“有所耳闻，十几只流浪猫……不知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你务必一切小心。”

　　“嗯，”叶砚擦着手上的水珠，从厨房走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希望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事已至此，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事就好。”九寅说完，纵身跳到阳台窗边，垂眸看着外面的夜色。

　　十点的铃声准时打响，原本安静的教室顷刻间沸腾，走读生忙着回家，住校生忙着回寝室，整栋教学楼都是奔走的人影。

　　成嘉玉和武原的家在相反的方向，所以两人在校门口就分道扬镳，胡北却还能陪成嘉玉走一段。

　　夜风寒冷，两人一路无话，都缩着脖子安静地走着。

　　快到岔路口的时候，成嘉玉突然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拐弯抹角，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的话。”

　　胡北本来与他并肩走着，听了这话愣在原地。

　　他看着前面仍继续往前走的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城市缤纷的霓虹似乎都不那么耀眼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着请您这尊佛，我只是单纯想跟你一起打球而已。”胡北跨步向前，搭着成嘉玉的肩，一脸笑意。

　　“呵……”成嘉玉哼了一声，懒得戳穿他。

　　再次经过清水巷，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只剩两盏路灯在提供照明。

　　成嘉玉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包子铺下面的排水渠，渠里已经被清理干净，血腥味也消散了。

　　他不知道那些流浪猫被如何处理了，只是想到那场面，他就感觉一阵恶寒。

　　时间已经不早，看了一眼，成嘉玉就继续往家走，刚走两步，周围就传来细小的动静，在安静的巷弄里尤为清晰。

　　他皱眉环视四周，周边除了紧闭的店门和堆砌的杂物，没有什么异样，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虽说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夜里会出现的却不一定就是鬼神。

　　成嘉玉感觉今晚这条路尤为漫长，他快步走着，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窜了出来，正好撞在他脚下，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喵呜——！！！”

　　叫声划破长夜，成嘉玉打了个激灵，额上冒出冷汗，不远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正躺在墙角抽搐。

　　他赶紧上前查看，但那只猫尤为灵敏，察觉到有人靠近，它立刻就翻身作攻击状，全身的毛都炸开。

　　“你没事吧？”成嘉玉问出口之后才惊觉自己脑子有病，他难道指望一只猫来回答自己？

　　不过那只猫好像伤得不轻，虽然灯光有些昏暗，但他能看见它身上打绺的毛发都是干涸的血渍。

　　难道它是那些流浪猫中幸存的一只？

　　成嘉玉犹疑着。

　　就在他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救的时候，那只猫就虚弱地倒在了地上，看似奄奄一息。

　　他无奈叹了声气，说到底他也有部分责任，但能不能救活，就只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就抱着猫准备去附近还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为自己的钱包肉疼了一会，成嘉玉转身离开了清水巷。

　　叶砚在听到猫叫声后赶到的时候，只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巷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她查看了周围，终于是在一处墙角发现了几滴深褐色的血。

　　她捻了捻指尖粘稠的血液，虽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它应该还没有走远，便立刻起身去追。

　　循着细微的血腥味，她只跟到了离巷口大约三十米远的百货商店，踪迹消失。

　　再次回到巷子，她里里外外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事发的排水渠已经恢复如初，经过雨水冲刷，几乎所有的痕迹都被清洗干净，只有那一处墙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叶砚不知它刚才遭遇了什么发出一声惨叫，但根据巷子里目前的情况来看，它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或人带走，思考了一番，她决定按照自己的猜想去验证。

　　宠物医院里，急诊医生在手术室紧急处理猫身上的伤口，成嘉玉在外面等得无聊，不得已拿出作业来做。

　　就在他绞尽脑汁做完形填空的时候，大厅里又来了一位需要急诊的宠物家属。

　　“你好，请问能帮我看一下我的猫吗？”

　　说话的女生拎着一只航空箱，一身米白色针织连衣裙，穿着拖鞋围着围巾，看样子出来得着急，航空箱里是一只黑色的猫。

　　“它怎么了？”值班的护士赶紧上前询问。

　　“之前还好好的，刚才突然吐了起来，身上也软塌塌的站不起来。”女生语气焦急，肩膀紧张地发抖。

　　护士接过猫，安抚她先别着急，然后带着人往诊室里走。

　　成嘉玉听这声音耳熟，偏头去看大厅里的动静。

　　叶砚不着痕迹地搜寻着自己的目标，正好撞上成嘉玉看过来的目光。

　　是她？

　　成嘉玉出于礼貌，刚想打声招呼，就见她眼光扫了自己身上一眼就移开了，仿佛陌生人一样。

　　他有些自讨没趣地揉了揉鼻子，轻咳一声，笔在纸上胡乱写着，抬头看了一眼她略显纤瘦的背影。

　　医院里有四个陪护家属，两个男生，一对情侣，叶砚注意到其中一名虹川中学的学生。

　　这个时间点，衣服上还有血渍，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

　　“目前检查看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先禁食禁水一天，观察看有没有其他症状，如果精神状态没什么异常就少食多餐，适当减少进食，也可以用分食器来减缓猫的进食速度……”

　　叶砚一边听着医生的建议，一边感受着九寅眼神传过来的怨气。

　　“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医院，这场戏才终于演完。

　　一人一猫分工明确，九寅留下监视，叶砚负责附近其他医院的勘查。

　　临近十二点，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熄灭。

　　叶砚赶回来的时候，九寅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医院对面一棵槐树的树杈上。

　　它刚才催吐过，现在饿得想吃人。

　　“怎么样？”见到叶砚过来，它幽幽地开口。

　　“目前最可疑的，只有里面那位。”叶砚说着，半蹲在树枝上，透过枝叶缝隙凝神看着医院门口。

　　“你确定它就在这所医院里吗？”九寅等得不耐烦，开始怀疑叶砚的判断。

　　“如果它是被其他生物带走，应该沿途都有血迹和气味，但沿路没有血迹，而且血腥味在路边也断得突然，那么它很有可能是被巷子里的人救了。”叶砚分析道。

　　“那你怎么知道这只猫就跟那些流浪猫有关？”九寅饿着肚子，怨气很大。

　　“因为……”叶砚刚准备解释，医院门口就出来一个人影。

　　成嘉玉觉得他今天真的是诸事不宜，背到极点。

　　丢东西罚检讨就算了，回家路上还能因为踢到一只猫而破产。

　　他皱眉看着自己怀里睡得正舒坦的黑猫警长，告诫自己不要跟一只猫一般见识。

　　医生明确说要留院观察几天，但是它做完手术出来，爪子很精准地勾住他胳膊上的校服不放，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乞求他别扔下它。

　　成嘉玉被逼无奈，只能抱着它带它回家。

　　“我家可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从来没养过猫，你确定要跟我回去吗？”他看了一眼裹在校服里的猫，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旁，思考着要不要在原地等车。

　　“喵～”一声虚弱的猫叫，像是回应。

　　发出的订单已经五分钟了，仍然没有司机接单，成嘉玉认命地准备走回家。

　　九寅看见一人一猫出来，立刻振奋精神，伸着鼻子嗅了嗅，诧异道：“这只猫，并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