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荡漾》北无小六

3、矛盾

　　放学之后，三人结伴去了附近的网吧。
　　余知行点了间四人包间，付过钱先去了趟卫生间。这边的网管和猴子是小学同学，初中辍学就来了这里做事。
　　“哎，我说兄弟，要不你以后跟这小帅哥说别点包间了呗。”网管拿了三瓶饮料，和一盆果盘。
　　“咋，多挣钱还不好，小心老板把你赶出去。”猴子轻车熟路地点上他递来的香烟，猛吸了两口，“在学校憋死我了。”
　　“这帅哥坐大厅的时候，小姐姐来的人数次数都多好几倍，自从转战包间你看看现在外面，成少林寺了。偶尔来几个，看他不在也早早走了。我这一天到晚在这待着，也想过过眼瘾和小姐姐聊聊天啊。”网管斜坐在桌子一角，和他闲聊。
　　二狗听他言毕，笑笑，“放心吧，过多久他连包间都不来了。”二狗深吸了一口烟，掐灭后顺势扔到外面，“小鱼仔来了，别抽了别抽了。”
　　网管眼看着二狗掐眼扔烟头一气呵成，拦都拦不住，“哎，卧槽，别从窗子里扔啊，这不有烟灰缸吗。”
　　“没事没事，还有好几天雨要下呢。”猴子也顺势扔了出去。
　　“天，这是你们老大还是儿子啊。”网管也掐了烟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他和这小孩气场不和，聊不到一起去。
　　余知行抽了两张桌子上的面巾纸，细细擦拭手指，他轻抽两下鼻子，不满道：“又抽烟了吧。”
　　“没没，是刚刚他抽的，味没散尽。”二狗指指走出去的网管。
　　猴子和他心虚对视，也没多说话。
　　在网吧没待多久，余知行就起身，“你们玩吧，时间还没到。我走了。”他本来想说回家去，但是想想，他并不想要回家。
　　猴子也跟着起身，“那我们和你一起吧。”
　　“不用，你们玩，我自己走走。”余知行看起来兴致缺缺。
　　二狗拦下了想要继续劝说的猴子，“行，明天学校见。”
　　看着余知行背着书包推门出去，猴子看看二狗，“他最近怎么了。”
　　“他能来这么多天网吧我都觉得蛮稀奇，单机联机都玩得不尽兴，估计人根本对游戏就不感兴趣。”二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与人厮杀。
　　“那他干嘛还老带咱来。”
　　“体验生活？哎，你看着点，左边来人了。”
　　“得得，看见了，看见了。”

　　回家时，余知行推门而入时没有抬头看，只低垂着头默默去了卧室。
　　“站住。”一声厉和从客厅发出。
　　他停在楼梯的扶手边，没有作声。
　　“你们学校老师今天又跟我反映，你在学校不学无术、无视纪律，经常旷课逃学，这些都是真的吗？”余父余书友坐在沙发上，双手反插在膝盖上，挺直腰。
　　余知行没理他继续往上走。
　　“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是吗，连我的话都不听。”余父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
　　陪在一旁的后妈林艳芳也忙站起来，她劝慰道：“哎呀，你这么凶干嘛，别把孩子吓着了。”
　　余知行听到她的声音就怒火中烧，“你算什么东西，这个家轮的到你多嘴吗”
　　林艳芳一向笑意待人，听了这话脸上也挂不住。
　　余书友听他这么说，气得随手抄了个“不求人”就要揍余知行。林艳芳和跟了余家十多年的刘婶忙拦住她。
　　“还有余书友我劝你，别再跟学校里的那些老东西串气，否则我连他们一起骂。”说完，余知行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楼下传来余书友怒气冲冲得责骂声，余知行翻出耳机，将音乐声开到最大。
　　之前和老余各种不愉快又一阵阵涌上心头，这会老家伙串通外人监视自己，再加上家里多了那个女人。此刻，他心里只盘算一件事，一定要搬出去住。

　　周五的时候，学校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提前放学了。猴子他爸出去好几天了今天回家，所以家里人要他早点回去，二狗家里换新家电，他也要回去帮忙抬东西，就剩下余知行一个人。
　　“那鱼哥，我们就先走了。”猴子和他打声招呼，就与之背道而驰。
　　这么早，能去哪儿？网吧，算了吧，要不是跟他俩一起他真不愿意去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看电影，哎，最近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他就这么闲逛着，心里感觉走了好久的路，再一看手表，呵，才二十八分钟，半小时都不到。
　　余知行抱着临溪中学四周溜达，看看楼看看树，再抬头一看，公告栏。这是靠近学校社区的公告栏，上面贴了很多小广告，最多的就是旺铺出租，房屋出售，房屋出租。
　　房屋出租？余知行想起自己要出来独居的决定，就双手插在裤兜里，仰着头打量这些信息。他看来看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不是离学校太远就是联系方式没写清楚，谁能打通10位数的电话号码。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公告栏最右下角一张手写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房屋出租
　　临河小区现有三层精装别墅整楼出租，共350m2,水电家具无线网俱全。价格面议。
　　联系人：詹先生
　　联系方式：111XXXXXXXX
　　临河小区就是学校附近的老墓园，他倒不是太信那些怪力乱说，而且对于水电家具无线网俱全挺感兴趣，好多出租广告压根没提这一条。他试着拨打电话，第一次就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他正好现在有空，发了个定位过来，余知行顺着地图就过去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余知行就看见所在定位别墅的门口站了一个青年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旁边还站了位老人。
　　“詹先生您好，我是刚刚打电话的小余。”
　　“你好，就你一个人吗，没有父母陪同？”青年人看起来西装笔挺，袖口处微微露出表盘干净的手表。
　　“对，他们工作忙，现在人在国外没时间管我，我之前也是一个人住，只不过现在想换个更近的住处。”余知行顺口撒了个谎。“我手上租房的钱绝对足够。”
　　詹先生看起来有点匆忙，他看了好几眼手表，没有再仔细盘问余知行，带他上去参观了屋子，简单和他介绍了一下情况。
　　詹先生以及旁边站的这位是他的父亲，詹先生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出国几年，但是他的父亲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想着带着老人家一并出国，看看病顺便散散心。
　　“房子一租是两年起步，因为我们不在国内，所以需要一次性付清。”詹先生有点不太信任这个高中生所以上来就谈钱的问题，但是看余的鞋服和待人的神态，相信他是能干脆拿出钱的人。
　　余知行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明天还是这个地方，我把租房文件、钥匙以及我的证件复印件带来，你准备好身份证、学生证复印件，还有租房资金。咱们明天就把文件签好。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就把你的证件拍个照发给我，我方便做个查询。”詹先生快人快语，很快就决定将房子出租出去。
　　“可以，我明天中午11:30放学就能过来签文件。”余知行打量着四处，整洁干净，家电都没有问题，詹先生还买了洗浴床上用品，都是全新未拆封，他说是为了弥补以后几年时间里没有办法顾及此处的补偿。
　　“小伙子。”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的詹老爷子突然出声，余知行下意识“哎”了一声。
　　“这房子我住了很多年了，一下子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还真不一定习惯。”老爷爷浑浊的眼神一直深切地盯着房屋。
　　“爸，你说这个干嘛。小余你放心，这房子我前几天找人全面检查维修过，绝对没有问题。上午保洁阿姨也重新打扫过了。”詹先生连忙解释，生怕引起余知行的误会。
　　“我就打个招呼，这不快走了嘛。小伙子，我和你说啊，一楼储物室里面放了很多老物件，看着旧但好多还是能用的，你可别给我当废品给卖喽。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赖得很，平时靠老天爷下点雨出点太阳都能活，你瞧着实在不行了就帮忙浇点水啥的，但要早晚浇啊。还有院子里放了一个小碗，有时候外面的流浪猫会来吃东西，鞋柜旁边放了一袋猫粮，你看着碗空了就倒点进去。那猫怕生，你得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倒，不然会吓着他。”
　　詹老爷子说了一阵儿，有点气短喘不上气来，就顿下来休息了一会。
　　詹先生又看了看手表，没等詹老爷子说完，“爸，咱现在还得去一趟公安局盖几个章呢，人都快下班了。”他又看向余知行，“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行，再见。”余知行又对詹老爷子说，“爷爷，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住了，一定会照做的。”
　　詹老爷子好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在自言自语，“哎，还有什么事呢，我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事了啊，看我这个记性。”
　　詹先生也没等詹老爷子说完，就带着他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