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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七章 ...

  •   他突然发现若是公平竞争,自己在这件事上竟然毫无胜算,白妧这么好,将来必定是一家女百家求的……
      该怎么办,他和崔郁发起愁来。
      崔郁见他眉头不展,觉得他小小年纪不该总是为情*事犯愁,总觉得他还没到为情所困的地步,这位白小姐还没过门便已经搅得他心神不宁了,若是以后娶回宫来,岂非君王从此不早朝?
      他心有余悸,又问白妧家还有什么人。
      赵霈突然像是收到什么启迪,他兴奋地一拍手站起身来,“我怎么忘了?!”
      还有崔氏!
      崔氏一直对他很照顾,也很偏袒他,白妧更是坦言从前崔氏有想要他入赘的想法,入赘什么的他不在乎。
      他看了一眼崔郁,问道,“那个……你岳母待你如何?”
      崔郁正是做此想法,见他豁然开朗,不禁替他开心。
      一旁的鹿簪忍不住插嘴说道:“民间有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王上不妨从白夫人那里想想办法,女人嘛总喜欢些珠宝首饰、花儿粉儿的,王上给白小姐寄礼物时顺带给白夫人捎上一份,也不费事,白夫人必定喜欢。”
      崔郁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内监还懂得挺多。”
      鹿簪也笑,他没好意思说这些都是海壁教的,原本是教他如何去讨好白妧,没想到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如今的海壁在掖庭做苦工,又托人塞了钱给他,他该死他贪财,收了海壁的钱,冒着被王上罢职的风险想替海壁求情一二。
      崔郁补充道:“日常节庆、生辰问候不能少,嘘寒问暖也该真情实感。”
      鹿簪笑得没了眼睛,一轱辘往外出主意:“她身边的小姐妹也要善待着,香膏香粉、零嘴美食,一样不能少。”
      崔郁问道:“这是为何?”追求一位小姐不够,怎么还要哄着她的闺蜜们?
      鹿簪挠挠头,“她们吃了王上的东西必定嘴短,就不能说王上的坏话,拿了王上的香膏香粉,更要在白小姐面前赞美维护王上。”
      崔郁点点头,觉得鹿簪说得有道理:“那必得寻些海上良方来,横竖咱们这里海上贸易方便,许多货物宋国人是买不到的。”
      赵霈也不管他们这套本事是谁教的,只是暗暗点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抬脚便往外走。
      崔郁叫住他:“王上又要出宫?”他指了指手边的奏疏,刚才闲聊这么久,原本就什么事也没做呀。
      赵霈笑道:“我出去一趟,兴许白妧明日便要回济阴了,我提前送送她去。”
      不是昨日才提前送过吗?再说了,白小姐一直说要走,也一直没走啊。
      崔郁无可奈何,与鹿簪对视一眼,王上刚刚继位积累的那一点点好口碑已然荡然无存,他就没点为人君主的自觉吗?这叫人从何说起……
      赵霈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见鹿簪和崔郁的表情,原本应该是不悦的,可说不出为什么,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白妧他也生不起气来,难得好脾气地哄了一声崔郁:“今日无事,不若崔相早些出宫去吧,回家陪陪你的妻子儿女……哦对了,还有你岳母大人。”
      崔郁无话可说,他扶额,奉旨拜见岳母,他恐怕是赵国第一人了。
      他取了银钱又火急火燎往外走,见崔郁还站在殿中,他奇道:“崔相还有什么事吗?”
      崔郁摇摇头,躬身说道:“王上一路小心。”
      崔郁如是想,他自小受到的宠爱不多,被流放时更是朝不保夕,那个少年倾心相许的人必定在他最艰难的岁月中陪伴他走过,支撑着少年所有崩溃边缘的意志,所有他才会每次说起她时都嘴角带笑,拼尽全力去保护,认真筹谋和她的将来,光是这片赤诚便足以打动人心。
      他想起王上回国的那个雨夜,在芝垭山上的破庙里,他怀抱着一副卷轴,崔郁现在才后知后觉,那副画轴一定是少年细细描绘的少女的模样,一笔一划,每一笔都有无穷的爱慕。
      可是他本性凉薄,又善猜忌,单看他对宫中两位的太后的态度便能看出一二,若是有朝一日不再被白小姐重视,他的一腔热情付之东流,以他的性子大概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吧。
      再抬眼时他已经走出去很远,崔郁细细看他,身形比刚回宫时相比不再消瘦了,他身上渐渐有了一国之君的气度,只是在男女之事上,他年龄还小,难免不懂得克制。
      崔氏一族都是纯臣,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崔郁盼着他好,不论是身体还是情感,唯有他好,哪怕他在王位上碌碌无为,赵国才不再因为了王权动荡,臣工们才不再为君主的体弱多病担惊受怕,这个国家才能安安稳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二月初万物萌生,滞留半月有余,白妧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只因崔氏在家中早已翘首企盼。
      白傅向白天葵简单地叙述了行程之后,他大概早就知道女大留不住,这个女儿一颗心向着外人,所以特意留了空间给白妧和赵霈做简单的告别。
      赵霈未雨绸缪,请了二舅父白天竹去济阴给崔氏看病,不能明说崔氏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痴傻,只说此前济世堂在百奇定了一批药材,白天竹只是顺带去济阴检视药材。
      房间外的走道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个小箱子,里面装的是些时兴的香膏香粉头油之类,还备了一些干果零嘴给她路上吃。
      桌子上也琳琅满目摆满小玩意,都是赵霈才送来的,可白妧哪有什么心情玩,一想到要回家就垂头丧气。
      她说:“要是我一睁眼,又被绑架到你身边就好了。”
      “傻瓜,你要见我了,我便去济阴找你。”
      他将两人此前在夜市上见过的那盏琉璃灯买下来,此刻和那些小玩意儿堆放在一起,她见了十分喜欢,只嗔怪他,“买它做什么?咱们不是还要攒钱吗?”
      她说“咱们”一词时俨然十分熟稔,这是已经将他们两人看做一体了。
      可赵霈觉得愧疚,只说:“当时就该买下来,如今花灯节已过,你再喜欢,拿着它还有什么用?”
      他想,若是当时买下来,她提溜着这盏珍奇的琉璃灯在夜晚的街市上走,一定会吸引很多目光,一定是当天晚上最耀眼的女孩子。
      可遗憾的是她说不想要,他也没有去追究,后来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当时看琉璃盏的眼神是极喜欢的。他忙画了图样子派鹿簪去买,还好因为琉璃盏价格太贵,店家还没卖出去。
      他拉过她的手,屋外的零嘴美食先不说,他一一细数盒中有赵国特色的小玩意,譬如蓝绿的大海螺,足有白妧脑袋那么大;粉贝打磨的整套首饰,粉粉嫩嫩正适合少女;还有异形珍珠打造的珠钗,整体流光溢彩,珠圆玉润……
      赵霈说:“这些都是补给你的生辰礼物,若你觉得不够,我再去准备。”
      她拿着紫色的珠钗比划,珍珠柔和的光随着眼波荡漾。
      果然真心实意的人,是能记住她生辰的,她觉得,他这是弥补,大概还在为她生辰那日不辞而别耿耿于怀吧。
      白妧突然眼睛一亮,拿起桌上一个小盒子,一打开,泛红的脸上飞出笑意,“这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当初他走遍济阴的大小商铺,想用自己挣的钱选一份合她心意的礼物,无奈囊中羞涩,只选了一直小巧的玉钗,在他心里玉钗是两心相许的定情之物,他满怀期待却不敢将礼物送出。
      她满是欢喜的转身,头上已然插上了那支小玉钗,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将他凝望,“好看吗?”
      “你怎么……”
      他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你怎么一眼就挑中了这支最丑最廉价的,该不是审美有什么问题吧?他本想鱼目混珠,将玉钗混在一众礼物中送出,明明粉贝珠钗娇嫩,紫珍珠华丽,你怎么就选中了这支廉价的,连成色都不好的玉钗。
      她歪着脑袋问,对着铜镜细看:“怎么了?不好看吗?”
      赵霈忙摇头说不是,他突然觉得心满意足,“很好看。只是,你怎么一眼就看上了不起眼的它?”就像在人群中挑中了自私自我的我。
      两个人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他不可能会连这个玉钗很廉价也看不出来,她很聪明,自然知道他别有用意。
      白妧冲赵霈眨眨眼睛,拔下玉钗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它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终于点头承认,“玉钗是我在济阴买的,原本想送你做生辰礼物,又觉得寓意不好,便没有送出手。”
      看他为难的样子,眼中满是落寞,他哪里是觉得寓意不好,分明是别的原因没送出手,她想起生辰那日寒山送的精致陶人,秦兆娘送的华服布料,可笙送的项链,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也许他是怕自己的礼物太过寒碜才没送吧;他穿着孝服骑马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中,她想,又或许是没来得及送。
      她笑了一声不去拆穿他,他一生唯一不堪回首的就是在济阴时的落魄了,白妧不会陪他刻意去怀念,她只是等着,直等到他能面对的那一天,不惧流言,能直面曾经卑微的自己时,那才是他真正的强大。
      白妧将玉钗收起,叹了口气:“那怎么现在又送得出手了?我收的原本只是你的心意,只要是你亲自挑选的我就很喜欢,可若你交由鹿簪海壁他们去办,我也会感觉到你的敷衍,因为那是旁人的心意。”
      “真的吗?”
      还好这些小东西都是他亲自拿着单子去私库中挑选的,唯独外面的几箱叫她带给小姐妹的东西是经了鹿簪手。
      他看上去小心翼翼,还以为她会生气,不料却说出这篇善解人意的言论来,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她突然提起海壁,她性子单纯自然不知道海壁还在掖庭受罚,多日不见只道是海壁调去了别处宫宇。
      赵霈有些迟疑,问道:“你还记得海壁?他是傅太后的人,也颇有野心,几次三番给鹿簪送礼试探,他之前绑架你,虽然后来将你放了却只能算是将功补过,我得叫他吃些苦。”
      怎么会不记得?
      白妧想,如果不是上辈子就见过,而且在小黑屋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大概不会那么快叛变傅太后,还带自己去找赵霈;如果他不放了自己,赵霈追究起来他难免成傅太后的替罪羔羊,这样,也算是上辈子他种的善因得善果。
      白妧还记得海壁始终彬彬有礼的样子,想来是想隐藏自己的本性,叫人看不穿,其实这些未尝不是他想保护他自己而已。
      她知道,也许她一开口求情赵霈就会饶了海壁,可赵霈有赵霈的权衡,她想自己不能因为和海壁相熟便没原则地替海壁求情,公私不分。
      赵霈见她沉默,知道从前在醍恩台,她心情不好时多是海壁在开导她,白妧本就是心软之人,又当他是朋友,见他受苦难免心里难受。
      他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先磨一磨他的性子,在他最艰难时你再伸出援手,他往后必定对你忠心耿耿。”
      越聪慧的人越要打磨,他的意思也正是将海壁磨磨性子,再放到白妧身边,这样便周全很多。
      以她的性子,若没有海壁这样一个熟悉宫闱且处事圆滑的人在身边时时提点着,将来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白妧点点头,她不干涉是对的,赵霈果然有他的计划,揣摩人心,驾驭下属,即便他明明想用海壁这个人,也要先打压,再启用。
      于是不再提海壁,两人携手出门去。
      远远的瞧见白薇躲在影壁后正朝这边儿探头探脑的,白妧顿时明白,她必是有事找自己又碍于赵霈在这里,她有些怵赵霈,便远远儿躲在影壁之后探看。
      白妧招招手叫她过来,白薇愣了一下,小心觑着个赵霈的神色,见他虽然冷冰冰却不反对,于是慢吞吞走近。
      她向赵霈行了一礼,叫了声白妧妹妹:“济阴那边儿冷吗?听我父亲说还得带上夹袄,我总觉得这天儿暖和用不上了。”
      父亲和哥哥去济阴原本没打算带她,可临到头了,突然就将辛夷哥哥换下,叫她跟着去,她偷听见母亲和婶婶说话,说这是王上的意思,可是她去了顶什么事呢?她连汤头歌还没背熟呢。
      她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一股脑的乱收拾一通,虽然没有当着白先生的面明说,可她知道父亲这次是去看疑难杂症的,于是她自作主张带了几本稀奇古怪的医书,上面记载的都是些世间少闻的疑难病例,据说太后姑姑从前和父亲一起研究过,可大伯父一向认为这些书是不务正业。
      可带衣服这里她犯了难,近来家里无人去过济阴,也不知道那边气候如何,想起前几日白先生他们来时身上还穿着厚厚的防水夹袄,她犯了愁,难不成她去济阴也要裹得那么严实?
      白妧心里满是感激,原因崔氏的事商定了由二舅父白天竹和二表哥白辛夷一道去济阴的,虽未明说,可因辛夷表哥临时有事便换成了白薇小表姐。
      白薇也是十三岁,是白太后那种温婉怯懦的长相,白家一大家子都是细长的瓜子脸,身形都不丰盈,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此时也不例外,她没怎么见过赵霈,见面也没和这个王上表哥说过话,相见实在尴尬得很。
      白妧只说叫她随便带些贴身小衣便是,她宽和地笑道:“我济阴家中衣服很多,到时候你若是换洗不够便穿我的。”
      赵霈见她们聊得热闹,自己插不上话,明明自己和白妧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个白薇还跑来杵在这里,没点眼色儿。
      的确是他不要白辛夷跟去的,白辛夷今年也十六了,总觉得白辛夷跟着白妧他们一道去济阴不合适,这才临时换了白辛夷,叫白薇这个懵懂不知事的去。
      此时,他突然有些怕这件事被白薇说破,说破了白妧必定要笑他小肚鸡肠。
      他叫了声白妧,白妧也不理他,他顿时有些气闷,于是率先一步去了外院。
      他别别扭扭走后,白薇才吐吐舌头说道,“我觉得王上不怎么爱笑,我不敢和他说话,可白朗哥哥就不同,就像我自己的哥哥一样。白妧妹妹,你怕他吗?”
      白妧哑然失笑,指了指赵霈离开的方向:“以前我也很怕他,现在我不怕他,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白薇点点头,也直言不讳,“恩,他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不像个王上。”她可不敢直说,她一直觉得这个王上表哥说话老气横秋,开口闭口以“孤”自称,那种疏离感怎么也拉不近。
      “怎么说?”
      白薇几次见过他们私下相处,在外亦是如此,不禁脱口而出:“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自称‘孤’,不是吗?他总是好声好气儿和你说话,可见他对你是与旁人不同的。”
      白妧听她言语俏皮可爱,不禁嘴角扬起来,这种感觉她一直都有,一直都能感觉出他对她的与众不同,可从前不确定是因为不信任,现在信任他便觉得他的这种依赖,这种情感令人绝对的踏实安心。
      她永远不会担心他会走掉,只要一回头,他必定正在将她凝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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