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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六章 ...

  •   由于来的人太多,一同入住白家反倒给人家添许多麻烦,即便二舅父反复强调没有关系,白傅仍然叫寿哥带着大家先去城中的一家客栈住下,他和白朗准备在白家见过赵霈之后再过去。
      白妧在白家已是添了许多麻烦,怎么好呼呼浩浩一大帮人再住下?
      大舅父白天葵从济世堂回来,说起两家都姓白,攀起亲来却不是同源同宗,也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血缘了,白天葵召来家中男丁,白合欢、白辛夷、白苏木三兄弟一一见过白傅,白傅也叫白朗白妧认了世伯。
      咋一改口白妧还觉得不习惯,明明舅父叫得好好的,突然就改口叫世伯,她觉得世伯这个称呼远没有舅父这样亲近。
      赵霈原本正打算今晚去一趟白家,白妧在白家住了两日,虽然天天都有耳报神来回报,可他仍想亲自见一见她。
      他刚换好色彩明朗的黄白色常服,发丝一并束起,戴了一顶无暇玲珑的玉冠,一接到消息便立刻立刻骑马赶到了白家。
      一进门便听见白妧叫“世伯”,他脚步顿了一顿,心下顿时不快,好好的改什么口啊?叫什么世伯怪难听的。
      舅父舅母见他来了,忙跪下行礼。
      他如今身份不同,他的亲舅舅都要向他行礼,倒弄得白傅和白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跪。
      好在还未等白傅做出反应,赵霈便沉声叫起,他快步上前,向白傅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白先生。”随后向白朗点头致意,只说一路辛苦,并未寒暄。
      他眸光微沉,来不及和白妧叙话,便对两位舅父说道:“孤有些话要单独和白先生谈一谈。”
      白朗看着如今更稳重的赵霈,他自称孤的时候便有了距离,一时间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一种说不出的孤傲气质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始终觉得有一种不得亲近的感觉环伺周围。
      既然王上外甥发了话,舅父舅母们赶紧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大门。
      等到房中只剩下白傅父女三人和赵霈时,赵霈请白傅上座,白傅刚一坐下,赵霈便再次郑重向他行了一礼。
      白傅一想到白妧受的苦都是因他而起,一家子跟着担惊受怕,心中不快,难免面色不虞,虽然已经听过了女儿的解释,可白妧爱慕赵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觉得女儿言语中难免有为赵霈开脱的嫌疑。
      赵霈说道:“先生容禀,绑架白妧的人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是受宫中傅太后指使……这件事虽不是我所为,却因我处理朝堂纷争而起,多日以来,霈心中一直愧疚难安。”
      他看向白妧,眼中满是愧疚。
      直到白妧对他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白先生放心,此情此仇,我必定给先生一个交代。”
      实际上他已经开始清肃整顿王宫,不仅夺了傅氏手中的管理后宫之权,还将赵霃那些四五不着六的御嫔全部迁出宫外,半夜三更还在宫闱之中吹拉弹唱那些靡靡之音,他很心烦,他从不是什么仁慈的君主,留她们一条命已然是天恩,发还原籍被人发现她们全部还是处*子之身难免会令死去的赵霃面上无光,所以全部送去皇家寺庙剃度给赵霃祈福。
      白傅沉着脸,来前他已经想过来之后会遇到很多种情况,事关赵王宫私隐,赵霈一定会要求这件事隐蔽处理为好。
      的确,公开此事虽然能得一时之快,白妧却得不到一点好,在这个少女名节是比命还重要的时代,白妧失踪数十日传了出去,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可他不甘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不明白,那个什么傅太后有什么理由将白妧绑架至一千里外的左婴,她怎么会知道白妧的存在,挟持白妧当真能要挟到赵霈吗?
      早知道白家就不该卷进这权力的漩涡之中,连累女儿受苦受罪。
      他是儒雅温和的先生,看到如今女儿平安无事也只是摆摆手,言语中却满是疏离:“什么报不报仇的倒不必了,内子因为此事已经昏厥多次,如今我只想快点带着白妧回济阴去,也好宽慰内子的心情。”
      白傅眼神凌厉,在赵霈脸上绕了一匝,“往后你也约束好手底下的人,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有第二次,我们都老了,这样的惊心动魄可经不起再来一次,惟愿她在我们身边安好便罢了。”
      惟愿她在我们身边安好……
      这句话如同一声重雷,赵霈咬住唇,心中犹如一团火在烧,明明是想反驳,却又全部散开化作一声叹息。
      他如何听不出白傅在言语中极力划清距离,聪明人根本不需要将话说明,白傅的态度却很明确了,他不愿意白妧和他赵霈再扯上什么关系,将来也不愿意白妧远嫁赵国。
      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傅拒绝了。
      赵霈眼前无端端出现一张暴怒的脸,他想起上一世扶白妧灵柩回白家,在白家祠堂,白先生看着女儿的棺椁面色惨白,攥紧拳头要和他拼命,可又被白家人拦了回去,他们当然不敢让他冒犯这个敌军之王;赵霈也被自己的禁军团团围住,即便白傅当时心中燃烧着最猛烈的憎恨,愤怒已然到达了顶点,他的拳头却依旧没有落到赵霈身上。
      他只是怒骂赵霈恩将仇报,他曾经给予过那个落魄少年的恩惠,全部被他践踏,还被他害死了女儿……
      济阴被攻破了,所有人都是他的俘虏,即便那些宋国百姓愤怒不甘,也惹不起手握军队的他,只得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可谁知道,当时的他已经颓废不堪了,他看着白傅,那种绝望一点儿也不比白傅少,他想落泪,想自*戕,想让白傅一剑杀死自己,可是他都没有……
      他从没和“岳丈”这个称谓的人正面打过交道,上一世虽然娶了傅怡,和傅腾之间也只是交易关系,他没有从心里敬畏过岳丈这个角色,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上,除了见到傅太后和白太后需要行礼以外,他没有仰视过任何人。
      可白傅不同,这是赵霈要赎的罪,他欠白妧的一条命,就算白妧要杀要剐他也认了,白傅是她的父亲,白傅的怒火他自然也心甘情愿承受。
      他坐在那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又因他是白妧的父亲,赵霈这次本就理亏,自知此刻应该示弱才对,可当他一感觉到白傅心中不愿意,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烦躁。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使白傅接受自己,过往只有他自己和白妧知道,白妧能原谅他,可白傅呢?若是别人知道他们的这段重生奇遇,会不会替白妧原谅他?
      太多的疑问,他回答不了。
      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声是,看向白妧的眼神顿时无助许多,可白妧对他展颜一笑,他顿时明白,他在意的依旧只有白妧会不会怪自己。
      白傅问道:“既然救下了白妧,为何不早早将她送回济阴,也好叫我们安心,滞留赵国如此之久传出去叫白妧如何自处?”
      他当时的确存着不让白妧离开的私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一味认错:“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从前我在济阴时,在府上多有打扰,只想着白妧这次既然已经来了便想留她多住几日,也带她在左婴城游玩一番。”
      大概是觉得冷落了白朗,他看了一眼白朗,又道,“若是白朗来了,我也是做此想法。”
      这下弄巧成拙,明明他爱慕白妧,可为了保护白妧之前又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现在他若开口说他喜欢白妧,谁又会信?白傅一定以为他只是为了那两千石米粮才对白妧好的。
      他一想到此就十分受挫,该怎么让白家看到自己的诚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白朗也有自知之明,若是他来了,想必不能和白妧一样待遇,毕竟他也看得出赵霈对白妧的好,对他这个兄长的好也只是顺带。
      白妧实在看不下去父亲一直责问赵霈,她看得出赵霈一直压着脾气在回话,不顾白朗的眼神制止,开口为赵霈辩解:“父亲,绑匪对我用了迷药,我前些天脚软手软,连路都走不了,赵霈也是担心我路上有危险才多留了我几日。若他立时送我回来,你又该说人家冷血无情了。”
      白傅被女儿噎了一下,斜眼看了她一眼,这个狗东西怎么一点不识好歹,果然女生外向说的就是她了。
      他沉声叫白妧闭嘴,“你若是无事便出去呆着,若要在此呆着就闭上嘴巴,行事不够磊落,就不要怪自己落人话柄。”
      这话虽然是对着白妧说的,可眼神明明落在赵霈身上,赵霈如何听不出他责怪的意思,当即如芒刺在身,可他的确内心有愧,绑架白妧的人的确出自赵王宫,他对此辩无可辩。
      白妧瘪瘪嘴,不敢再说话,却趁白傅不注意时拿胳膊肘狠狠撞了白朗一下。
      白朗收到讯息,忙打岔问她:“那帮歹人怎么还给你下迷药?那你如今身子好些了吗?能行走了?”
      见父亲也是满脸关切,于是白妧开始插科打诨,“赵霈的母亲是医科圣手,给我开药方吃了,如今已经完全好了。再说了,我住在这里,舅父舅母们全家都是医师药师,难道我还能有什么危险吗?”
      “既然这事不是你做的,我也没法子怪你,反倒是你救了妧儿我该谢你。那位傅太后我们白家碍不着她,也动不了她,这件事只能算了。只是,我们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赵霈忙不迭应承,“是。先生放心,赵霈有生之年绝不会让白妧第二次身处险境之中。”
      白傅点点头,心中想着他做这些也不过是将功补过罢了,白妧本就是因为他才会有此一劫,至少赵霈的后续补救措施做的还不错。
      只不过他很快发现问题,眉头拧成一团问白妧:“你叫他们什么?”
      ……
      白妧缩缩脖子,这不就失言了吗?
      她垂着脑袋,怪自己脑子笨,怎么忘了刚刚才改口叫的世伯……
      她望着白傅傻笑,“我忘记了,先前一直跟着赵霈叫他们舅父舅母来着,他们对我挺好的,我一时改不了口。”
      白傅和白朗对视一眼,转脸又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甩了过来,直砸得白妧不敢应声。
      就这样,一直到赵霈回宫,白傅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赵霈也只敢怒不敢言,小心陪坐左右,毕竟他对白家一直以来都是心中有愧的。
      四下无人时,他问白妧这两日在白家过得怎么样,倒不是担心有人怠慢她,只是怕没有自己的陪伴她会拘束不安。
      谁料白妧想也没想便道:“这个家里什么都好,就是……”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没有继续说。
      赵霈忙问就是什么,难不成白家还真敢难为她不成?
      白妧见他眼中流露担心,忙安慰他说:“就是这家里人人见面就好把个脉,我一早上见了舅父舅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们,已已经被人把过八次脉了。”
      赵霈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你若不喜欢我便……”
      “不是不是……”白妧忙摆着手解释,“舅父舅母们大概也是喜欢我才会给我把脉吧,只是我很好奇,他们对别人也会如此吗?”
      正说着,赵霈拉了拉白妧的手提示她,白妧错眼看去,便看见庭院一角正在被二舅父把脉的白朗。
      “啊这……”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原来不是什么怪癖,这是白家的传承。

      左婴白家接待殷勤,济阴白家也客气周到,两家大家长一见如故,又因为赵霈的原因变得既亲近而谨慎。
      白舅父出面一再挽留,众人便又住了几日,白日便在左婴城中走走,像白傅这种商贾人家在街市上无非就是了解各条干道的铺面售卖行情,粮油的价格和一些奇货的价目;白妧自是万事不操心的性子,每天只晓得玩乐,赵霈闲时便会出宫跟她一起,为避免白傅多心,他们偶尔也叫上白朗和白家那几个表兄妹。
      白家因之前受了白太后的警告,私自不敢带白妧上街,如今白妧的父兄来了,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算是交接了一样贵重物品,颇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左婴城因为此前灾民暴动而元气大伤,不少铺面关张,贴上了“转卖转租”的黄纸条;白傅见兄妹二人见此情形并不为所动,便耐心向白朗讲解,货物如何在低价时买入,高价时贩出,循循善诱,终于使白朗收到一点启迪,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说出“购买铺面”这样的提议。
      赵霈但笑不语,灾情过后,他已经开始命人在悄悄购置铺面和田地,若是被他们知道这条街市的铺面已经被他买得七七八八,会不会觉得他这个王上不务正业?
      不专心朝政,反倒和商户们抢饭碗。
      唉,他也是没办法,谁叫他还欠着白家的粮米呢?
      他总觉得,那粮米是白家看着他私人面儿上给他的,他总不好将这笔账算在国库账目上,只好自己慢慢赚钱去还。
      他向崔郁询问,如何才能取得岳家的信任和支持,此前他给白家留的印象实在不太好,一面要挽回形象,一面还要想办法拉近距离,此事三五天之内绝对是办不成的。
      崔郁只知道这次宫中来了位“白小姐”彻底打乱了他的心神,之前还在议论纷纷和傅氏的联姻,也因此戛然而止,以往勤勉的王上也三天两头“旷”起工来,时不时找不见人,好在最近除了那位等待宣判罪名的傅相,也算不得有什么大事。
      傅腾在大牢里,傅太后也因触怒王上被夺权,那两位给王上相看的傅小姐被连夜送出宫门,大的那个自请入佛寺修行,王上当即便准了;小的那个跟着傅夫人回了母家,原本门庭若市的傅相府邸一夜之间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崔郁想起从前与妻子相识相知,说起两家联姻无非是许诺和重诺,让岳丈看到你求娶自家女儿的诚意,或是金钱,或是地位,或是脸面,都要给得足足的。
      王上大婚娶亲那不是更简单了吗?说出去是赵王三书六礼去下聘,娶回家做王后的,难道赵国境内还会有人会拒绝吗!?
      第一他们家不是赵国人,第二山高水远,白家不愿意白妧远嫁,或许他们家真的会拒绝……
      赵霈若有所思,他自然三书六礼一样不能少,只是白妧现在还小,才刚满了十三岁,距离她十五岁及笄还有两年,这期间完全可能发生很多变故,他人又远在赵国,他还在伤脑筋怎么让白家不再去相看别的人家。
      旁的人家不说,江家那个良野姑且不提,白妧已经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另外寒家心怀叵测,之前在济阴到处放出谣言说白家和寒家在商谈婚事,他暗暗发狠,兴许是寒山上次腿断得不够狠的缘故,也该叫他吃点教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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