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81、第八十章

　　她低头一笑，又抬眼对他说道，“你瞧，其实承认你想我了也并没有太难。”
　　若是两人一开始便如此信任，怎么会有后来这么多的波折艰苦？
　　她那如碧波般清澈的双瞳，纯粹地只有他的身影，这种独一无二的优待替他赶走了所有阴霾。
　　赵霈看着她，情不自禁点头赞同。
　　有阵时日没见，说她没变又莫名地觉得她和从前不一样了，似乎瘦了一些，抱在怀里也不如之间手感更好。
　　他强迫自己别开脸，说来也奇怪，怎么会老是克制不住想抱抱她的念头、或是捏捏她的冲动呢？
　　这算是个什么怪癖，说出来挺恼人的。
　　“他们一定有什么事要对你说吧？”
　　白妧指了指那几个被树丛遮掩的身影，以鹿簪为首的几个人，几此三番鼓起勇气向这边走又退下去躲好，她也算善解人意，料想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向赵霈禀告。
　　赵霈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说：“大年节下的能有什么事？必是催我回去的。”
　　“啊……要回去了？”
　　她果然露出失望的神色，算起来不过才半天的光景，这海天美景她还没看够呢。
　　白妧环顾四周，沙滩上泛起柔和的白光，她渐渐被迷了眼睛，“说得也是，你那么忙，本就不该和我在这里厮混，也是时候应该回去了。”
　　“什么厮混？”
　　赵霈讶然于她突然的体谅，可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心不甘情不愿，他于心不安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故作高深，“白妧，你可以撒撒娇或是撒撒泼，我可以重新考虑回程的时间。”
　　额……
　　白妧愣了一愣，哪里是她想岔了，分明是他想多了。
　　她捂住嘴笑，眼睛弯成两条细小的月牙，“你误会了，无所谓你走不走，横竖我没说要跟你一起走。”
　　赵霈顿时又涩又恼，什么时候胆子也变大了，竟然公然违拗他，她分明就是故意说这种话！
　　他不管不顾想挠她痒，“你这小妮子……还说跟不跟我走？”
　　她吓得直往后退，一个不察踩到自己散落的衣袍，往后跌去，倒在软软绵绵的沙滩上，将赵霈吓了一跳，她反倒没事，只是在沙滩上咯咯笑个不停。
　　一见他作势欺身上来，她便立刻缩着脖子道歉，“我说错了，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走……”
　　他却不肯停手，顺势在她身边躺下来，撑着脸看她笑个不停。
　　“你倒是识时务，要我饶了你也行，说几句好听的来听听。”
　　“我说错了赵霈，其实我心里是愿意的，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如水般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直看得他心里砰砰直跳，立时又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敢看。
　　她话里颇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思，他听着心里很妥帖，耳尖随即染上了红晕，又怕被她看出窘迫来，于是撑开手压在脑后平躺下来。
　　头顶上是一株火红的凤凰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桠一枝枝伸展开来，太阳光如水一般从树叶的缝隙流淌下来，流光溢彩。
　　白妧伸出手向无尽的蓝色天空延伸，像是要拥抱这片美好。
　　她忍不住轻轻叹道：“太美了。”
　　与她相视而笑，他顿时少了些许杂念，岛外一切琐事都被放下了，此时此刻他的心就犹如这一片空旷的海域，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宁静宽广。
　　咸湿温润的海风轻轻吹过两人的脸颊、脖颈，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抚摸爱人。
　　才不过是片刻的光景，她又开始作怪，偏过脸，呼气在他耳边，弄得他痒痒酥酥的。
　　他没有睁眼，只是沉着声儿没好气地叫她：“白妧！”
　　一转头，她却闭着眼睛在睡觉，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装了……”
　　虽然闭着眼睛，可她浓密的睫毛却一个劲儿抖动，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她这副甜酣的样子分明就是装的。
　　她闭着眼睛不回答，赵霈索性也一起闭上眼睛，摸索着牵住她放在一旁的小手，小心地拉扯过来放在自己胸口。
　　扑通扑通。
　　他忍不住地想，这究竟是在梦境里还是现实里，这种满满当当充实的感觉真好……

　　岛上昼夜温差大，海风也大，赵霈怕她身子受不了，原本也没打算留在岛上过夜，又加之鹿簪一直从旁催促，被白妧看出来，二人便又坐船原路返回。
　　小船摇晃得厉害，白妧只得抱着桅杆望着小岛依依不舍，海上的夕阳，夕阳的脚下是翠绿的岛屿，环绕岛屿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那海水翻涌起来，仿佛是被浴血的落日浸染，和梦幻般的红橙黄一起渲染了整个天空。
　　天空中五彩的云聚集起来，无暇的夕阳的光轻描淡画出那些美丽的晚霞，细细勾勒出那些丝丝的浮云，渲染出那水墨画般的天空。
　　白妧愣愣地说：“就算用尽笔墨也画不出这样的美景吧。”忍不住的失落浮上心来，下次再来吧，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蓦地肩膀被什么东西箍住，一低头，原来是赵霈从身后将她和桅杆一起环住了。
　　她顿时结巴了一下，“你干什么……鹿簪大人他们可都在呢。”
　　他倒是坦然得很，下巴在她头顶摩挲，“我怕你脚软摔倒。”
　　鹿簪在一旁清点物品，身处一堆凌乱之中，忽然听见白妧提到自己，忙见缝插针道：“白小姐放心，王上不让小的们看见的事，小的们就什么也看不见。”
　　这欲盖弥彰的说法，鹿簪分明是什么都看见还说这样的话。
　　白妧：……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赵霈笑着低头，“美吗？”一吻悄然落在白妧发际之间。
　　她点点头，粗略算了一下赵霈的休息时间，从昨夜到现在，似乎只在去金银岛的小船上眯了一会儿，忙问赵霈：“你累吗？”
　　他觉得有些讶异，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摇摇头说不累。
　　她揉了揉自己的腿，“我脚好像有些软了，我陪我进去歇歇吧。”
　　其实她并不累，她只是想让赵霈多休息一会，刚才鹿簪絮絮叨叨时她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今年是他继位的第一年，明日是上元佳节，按例他明日一早便要参加宫中的祭祀大典，晚上还有上元宫宴，到那时候他必定是忙得脚不沾地，更没有时间休息。
　　赵霈听了忙牵了她的手往船舱里走，没走两步便被鹿簪他们摆一地的家伙什拦住了去路。
　　赵霈立了片刻见他无动于衷，只得沉声道：“将你的东西都起开。”
　　鹿簪这才苦着脸将东西挪开一点，可也仅腾出一条缝隙来容他通过。
　　知道他现在心情好，鹿簪便忍不住嘴上叨叨起来：“王上拉着白小姐可小心些吧，船晃来晃去，没得掉进海里。”
　　赵霈牵着白妧小心通过，没好气回他一句：“孤先将你扔进去！”
　　鹿簪立刻不敢搭腔了。
　　舱里简洁整齐，白妧替他搬来靠枕，一脸好笑望着他，“你和鹿簪大人置什么气？我看他和小苔一样都是没什么心眼儿的人。”
　　“你脚软就过来乖乖坐好。”
　　船上不稳当得很，真怕她走来走去摔倒，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坐下。”
　　赵霈叹了口气，“你以为他往后威风八面的样子怎么来的？一个缺心眼儿凭什么能当上内廷内侍总管？徐阿满将他放在我身边一则是试探，一则是磨磨性子，只可惜……”
　　他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只可惜这一次回来我心境变了许多，早已知晓何人对我忠心、何人怀有异心，不能总是靠杀人来排除异己，也不求每个人都对我忠心耿耿，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低了许多。”
　　白妧靠在他身上，看着手心里精挑细选的粉色海螺，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在济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身后常常缀了个小小的她，两人说话也很方便；如今他回来了，不论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帮人，她和他说话总不敢太放肆，生怕说错了被别人听了去。
　　她自然也感受到了赵霈的变化，他的眼神也不再总是怀疑和阴郁，他变得沉稳内敛，胸襟更有一位上位者的宽容。
　　船儿摇摇晃晃到了崖洲，御龙直早已在码头等候，白妧无心观察他的排场有多大，又许是晕船的缘故，白妧只觉得心里闷闷地直恶心。
　　赵霈命人先行一步回去，叫弘医馆的医师在扶云殿等候。
　　白妧没什么精神，也觉得自己大抵只是先前的药物作用加上晕船，怪他兴师动众。
　　可赵霈见她面色青白，一上马车不言不语，哼哼几声便睡起大觉，他拉着她的手，又开始自责起来。
　　正当左右为难，因为马车慢了她就多难受一刻，可跑得快了便有些颠簸，她就更难受。
　　“好没出息，怎么会晕船……”
　　白妧枕在他的腿上，他伸手一点点抚平她眉间的川痕，好气又好笑，明明济阴每天也有很多船只停靠，她自幼见惯的，泷江上的小船她也常常坐着玩儿，怎么今日就晕船了？
　　明明刚刚还是生龙活虎的，忽地就晕船像只病猫。
　　她糯糯的，“你就别说我了。”半梦半醒间只是叫他的名字，“赵霈……”
　　恩？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我在呢。”
　　她睁开眼睛，又觉得难以启齿，“我好难受。”
　　他赶紧抱紧她的小脑袋，只为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一面还小心翼翼替她揉着小腹。
　　索性此时马车上只有他和白妧两人，并不担心别人看见他们这样亲昵会感到惊讶，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亲密呢……
　　她想起醍恩台重逢时，自己也是因为晕船，早已将腹中一切吐得干干净净，那时候她难受得看人都是重影儿，趴在榻上不动不敢动……
　　传闻中他生性暴*虐，那时候她真怕啊，好怕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心生不悦，惹恼了他丢了小命……
　　幸好那几天他战事繁忙，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赵霈脑中竟也想到的是她初到醍恩台晕船的那一晚，孱弱得像只小猫，浑然不知他就站在帘幕之后贪婪地看了她许久，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脚下生根他也不愿离开。
　　直到内侍去向她解释王上不过来是因为战事紧张，可哪有什么“战事紧张”，那不过是他为自己“近乡情怯”开脱的理由？
　　他怕她看出他的急不可耐，看穿他多年的求而不得，看破他步步为营的苦心经营，她一定知道他最怕什么，她才会每一次都准确地将刀尖插进他的心口。
　　两人那股没缘由地“怕”交织在一起，造成了后来的种种误会。
　　白妧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似梦非梦之间他的五官线条又变得柔和了许多，不自觉唇边染上清浅的笑意。
　　“被他们关在小黑屋的时候，我一直想，赵霈一定会来救我的……可是你一直没有来，我就对我自己说，赵霈一定不知道我丢了，那时候我只想到你，只想你来救我。”
　　她伸出手去触碰他清隽的脸庞，眼中的光亮了一亮，“我看到你着急愤怒的样子，就像在醍恩台的那一次，明明你好好站在那里，我却真切感觉到你的破碎。”
　　她想拂去他生命中所有的支离破碎，尽她余生最大的努力，惟愿他从今不再忧郁……
　　他却觉得内疚极了，如果不是他和白家交涉时露出了端倪，傅氏根本不可能发现白妧的存在。
　　就像上辈子一样，他如果能扼住单方面的思念，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自行婚嫁，或许她根本不会有此一难。
　　说起来，傅太后心不够狠，手段也不高明，离了傅腾这个兄长她是不能成事的，况且……
　　况且，这一次还有珹王赵酽坐镇，傅太后和赵酽之间还有一笔算不清的帐呢。
　　他抚摸着她凌乱的鬓角，“我很庆幸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会了。”
　　她忙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自我们见面，你已经说过多次抱歉的话了。我不是要听这个，我想听的是，你爱我，会一直一直爱我。”
　　与她静静地对望，他眼神中是无尽的柔和缱绻，他心中狂喜，这一次，她终于肯正视对他的感情，她终于不再为她的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或是迁就、或是委曲求全，她就是白妧，她的爱就是赵霈。
　　“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会吗？”
　　赵霈点点头：“会。永远。”

　　回到王宫已经是亥时末，赵霈的车驾长驱直入，驶至扶云殿外的丹陛之下方才停下。
　　左婴的夜晚比金银岛冷，白妧就着赵霈的手下车，此时她还穿着赵霈的外袍，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只因从前她和赵霈就是这样，只觉得面上被冷风一吹有些凉意罢了。
　　扶云殿殿门半开，里间光影绰绰。
　　弘医馆的医师一见此情景，满眼满脸都是晦涩的暧昧神情：半个时辰前整个弘医馆就在扶云殿外候着了，还惊动了太后娘娘，原以为是王上外出时出了什么岔子，原来是身边的女子晕船……
　　害……这叫什么事呢？
　　赵霈将白妧安置在榻上，一回身猛然看到白氏正一言不发地将搭手在白妧腕上。
　　进殿时匆忙他竟没发现白氏也在人群之中，他顿时有些迟疑：“……母亲也来了？”
　　白氏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点头，专注在听白妧的脉搏，并不答他的话。
　　白妧这才对上那张温和的脸，顿时局促不安起来，她挣扎着起身，“太后娘娘……”
　　赵霈却忽然反手将她摁回榻上，“别乱动，你安心呆着就好。”
　　她心中惶恐得不行，眼中慌乱闪过，这是你母亲！这叫我怎么安心躺着？再鲁莽的姑娘也知道她躺不住了呀！
　　白妧不安地望向赵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小小的晕船竟然惊动了赵霈的太后母亲，虽然这位娘娘看上去面容温和，可到底是赵霈的母亲啊，昨天的第一次见面情形本就很局促，还未来得及好好问候，已是礼数不周，今天又折腾了一天直到现在才回来，苦了她一直在此等候。
　　片刻，白氏收回手，提起被子把白妧的手掖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霈见她神情松泛，忙问如何。
　　白氏这才对白妧笑了一笑，言语中对赵霈颇有不满，“许是水土不服，又加之舟车劳顿，脾土虚弱不运罢了。你叫弘医馆在扶云殿候着，反倒吓我一跳，还以为白小姐出了什么事。”
　　白妧不知他竟这样紧张，她不知道他做的事会在朝堂上引起怎样的争端，只是心中一甜，小声地对赵霈说道：“我身子原本也没有这样娇气。”
　　白氏也笑笑，“叫司膳给白小姐做些清淡的稀粥来，想必你们在金银岛也没用什么吃食。”她看了一眼赵霈，“你倒是不拘，随意吃些也行。”
　　赵霈在榻沿上坐下来，他淡淡地说：“孤没什么胃口，陪白妧喝粥。”
　　门边有宫女应声便去了，倒惹得白氏心中无端叹息一声，他这副神情绝不亚于当初她生赵霈时先王紧张的样子，至于吗？
　　谁不是少年人过来的？偏他故作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