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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

  •   “他敢和别人成婚,我就敢……”她浑身发抖,一句说不下去。
      赵霈若是真的与人成婚,她又能做什么……
      她除了再死一次,再没有能威胁到他了的地方了。
      这样的感觉太煎熬,没有音讯,没有约定,他从没说过要娶她,没有说过要回来找她,甚至连他的消息也是从旁人口中转述。
      她一张小脸已然惨白无血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偏偏还在逞强,她真的很难受,痛苦像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撕扯着她。
      凭什么他可以大婚,王妃御嫔一个接一个左拥右抱,她却要在这里受这种煎熬。
      她突然抱住白朗,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掉:“他到底什么意思?你去……你去叫他回来说清楚。”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难受,上次这样难受他还在身边,她尚能借他的臂膀,如今却只能在白朗身上擦擦鼻涕。
      虽然大家从未说破过赵霈和白妧的关系,可崔氏看在眼里也是满意的,赵霈周密沉稳,一表人才不说,对妧儿简直是毫无底线的宠溺,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在济阴生存一切只能仰仗白家,正是她与白傅心中理想女婿人选,白妧和赵霈一起也格外乖巧,这一切都是她喜闻乐见的。
      崔氏叹息,早知赵霈不属于这里,她不该放任白妧和赵霈走那么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害得妧儿这么伤心。
      白朗紧闭眼睛,摸了摸她的头,想劝慰又张不开口。
      唯有玉氏还有些理智,见缝插针劝道:“妧儿别哭,咱们先替赵公子想一想,他多年不在赵国,此番回去根基肯定不稳,想掌权唯有靠联姻,再往后他有了妻儿,这个王上越做越享受,你不替他高兴吗?”
      对啊……她抽抽搭搭停下哭泣。
      她心中奇怪:我不应该这么难受的。
      玉氏见她听懂了,示意白朗不要再言语刺激她,一面拉着她出了花厅。
      二人走到月墙下,玉氏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他在时你盼着他走,现在他走了你又不甘心,你哭得这么真,我反倒看不懂你是真难受还是假伤心,你说说看,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我没有……我只是……我怕……”白妧立刻矢口否认。
      “你怕什么?”玉氏望着她,等她下文,可她只是什么?
      白妧无奈叹了口气,她这戏也演得太真了,为了演出一个“爱而不得”,生生将自己演成了一个小怨妇。
      她私心想,若赵霈真有妻儿对她而言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他家庭美满才会无暇顾及到她,她正好浑水摸鱼,等过几年她便隐姓埋名逃往海外,从此以后逍遥自在。
      可就算她想的都成真了,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是怎么回事?
      她甩甩头问玉氏:“花姑可在家里……”
      以前香叶娘说过花姑从前是在赵王宫里做事的,如今来济阴谋生,九叔搬家那次她亲眼看见花姑向赵霈行礼,她故作无意盘问了几句,便猜到花姑便是从前安插在白家的探子。
      自她生辰之后,崔氏不知什么缘故便花重金将花姑挖到了白家厨下,一日睡醒后,花姑端来她喜欢的点心时,她知道已无法反对。
      随她吧,探子就探子,有探子说明他还在意白家的消息,若是有一天花姑懈怠了,连消息也不传递了,那他便是真的放下了。
      玉氏想了想,似乎方才并未瞧见花姑,“怎么?你饿了?”
      白妧凑到玉氏耳边一番耳语,玉氏这才明白,可又觉得不可置信。
      玉氏回想起花姑的样子,圆圆的脸算不得美,只得是个寻常妇人长相,“那厨娘怎么能是个探子?看着挺实在的,不多话,干活也不偷懒。”
      她陡然间收住话头,明白过来,正是要这样的人才能稳稳当当私密地安插下去,若是太过特别的长相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白妧冲她点点头,胡扯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我在想,她若是瞧见我整日为了赵霈的事愁苦,会怎么去回禀?我为他伤心欲绝几次,赵霈都无动于衷,恐怕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来找我了,毕竟是他先负我的。”
      玉氏颦眉,颇有些责备:“妧儿不可,这样一来,你虽哄骗了他,想瞒住众人也就难了,你和他的事要是传出去了,你将来可怎么在济阴立足啊!”
      白妧心想,逃跑的事情八字没一撇呢,不宜告诉玉氏免得她乱担心,只含糊道:“我想暂时先这样吧!若我得了空也给他写写信,诉诉衷肠,也是粗粗试探一番,他若还有情不会完全不理我,若是无情那往后也不能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起来轻巧,可后一种假设却叫她难受极了。
      还有,白朗说的那个傅氏是怎么回事?
      若他真的为了王权娶了别人,她也不怪他,只不过大家把话先说清楚就好了。
      白妧计划通过这件事试探一下,最好令他内心有愧,往后与他掰扯,也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可就算心里做好了一百次的计较,临到头了一想到他要和别人成婚,她情绪又会不受控制。
      他临走时还将画轴放在心口之上,像是暗示她什么,一转头还是要和别人成婚,他上一世能为白妧而死,难道,他这一次后悔了?
      可白朗也说了他如今处境不好,自然是自顾不暇的,白妧难免觉得他是被勉强被胁迫的,站在他的角度想,他或许真的忍着相思之苦去亲近别的姑娘,在他眼里到底还是权力更重要吧!
      他那样专横的人一向认为有了权力便等于有了一切,又怎么会明白她坚守的辛苦呢?
      秦兆娘走的那一日她去送了,姐妹们都悲悲切切,大家心里都明白,往后再不会有见面的日子了。
      尤其白妧更是知道兆娘的婚姻并不会幸福,她和白妧一样都是至情至性的人,还一直顾念着济阴的这个人,所以没办法安心地做将军夫人,真好笑,若不爱一个人,那些名誉名分都算得了什么呢?
      临走时白妧悄悄问了一句,他往后该怎么办……
      兆娘眼中眉目平和笑道:“傻妹子,我自然希望他健康快活,长命百岁。”
      白妧恍然大悟,心里隐隐觉得可惜,原来上一世便已经是如此了,她来迟了,才没法走进江良野的心里,临到死了还可怜又可笑地担着一个“江夫人”虚名。

      另一边崔氏余怒还未消,便听说寒山第二日又要来白家,这回她心中好生计较了一番,用夕食时主动向白傅提议送妧儿回楚丘,“母亲一直都喜欢妧儿,上次她病了妧儿恰巧也病着,没回去看她老人家,七婶子来济阴是可念叨了好久。”
      白妧的确是想回楚丘看一看祖母,并不知道崔氏还有叫她避开寒山的打算,当即觉得崔氏这个提议还不错。
      白傅也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最近看到白妧总是不爱不搭理人,私心觉得她变了许多,“只是我瞧她瘦了许多,别是病了吧。”
      崔氏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小女孩家家有了心事,茶不思饭不想,怎么能不瘦?
      她应了声是,一面否认,一面赶紧吩咐李妈妈等人给白妧打包行囊。
      白妧和白傅不禁有些觉得奇怪:“至于这么着急吗?”
      崔氏不好向他明说,急忙遮掩道:“倒也不是急,就想着楚丘二叔家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叫她去住上些日子,和她们说说话,权当散散心。”
      白傅看了一眼白妧,奇道:“她有什么事需要散心?”
      崔氏被他问得心里发毛,觉得他又没眼色又啰嗦,“女儿的事情你一向漠不关心,如今有点难处你竟连遮掩也不会了。”
      随后支走了白妧,才将寒家的事细细说了。
      听完原委,白傅也觉得暂时将白妧送走是好的,还要大大方方送走,一来要叫外面的人知道,寒六郎虽然日日来此,可我女儿却是不在家的,白妧人在楚丘根本没空搭理你寒家。
      二来,崔氏问过了白朗的意思,近来正与孟家商议定亲之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无暇顾及白妧的心情。
      白傅忙问:“定亲?你问过朗儿了吗?他怎么看?”
      一提起这个崔氏便觉得好笑,虽女儿有些波折,可儿子的婚事却是四平八稳、顺顺当当。
      她笑道:“还能怎么看?特特叮嘱我孟小姐家在渔灯巷,叫我别走错了,真是个榆木脑袋。”
      其实白朗并非有意提醒,只不过崔氏要去孟家却说得含糊,白朗怕她走错这才提醒了一句,却被崔氏当做了笑谈。
      白傅哈哈大笑:“你瞧这位孟小姐平日行事如何?”
      崔氏亲自相看的,她对这个未来儿媳自然是赞不绝口的,“家中长女自然是担得起责任的,我打听过了,孟小姐管理铺子算账都是一把好手,这样的儿媳进了门,还愁没人帮白朗打理百奇吗?”
      白傅长舒一口气,这才笑着点点头。
      “白朗的确是太过厚道了些,若没人真心帮衬着他,恐怕他管不下来百奇那么大一个摊子。”
      至于白九,他没有说,白九年岁渐长,逐渐不再甘心做一个管事或是二把手三把手,他在百奇也有声望,现在有白傅坐镇还好,只怕若将来要叫他屈居白朗之下,他会生出别的心思。
      “我看赵霈做事果断,颇有些手段,原本是打算……”
      崔氏忙制止他:“算了算了,快别提了,一说起他就叫我难过,说是已经做了王上,却连封信也不肯来。”
      白傅睥了她一眼,“他为何要给你音讯,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怕别人知道他从前穷困的事,说不定他恨不得咱们这些见过他落魄的街坊都永不再见呢,怎么还会给你音讯?”
      崔氏这才收了口,心头到底觉得赵霈行事欠妥。
      倒也不是想要赵霈给自己音讯,她是心疼白妧,自然是希望赵霈能给白妧捎句平安,至于姻缘什么的,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总要说清楚吧。
      夫妇二人说着话,已经将白妧的去向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白妧早前策划过带赵霈去探望祖母,最后未能如愿。
      如今她和小苔轻装上阵,被白寿护送着,第二日一大早出发,晌午便到了楚丘。
      白妧自顾不暇,济阴家中诸事和寒山等皆抛诸脑后,都不再过问了。
      由于事先没有通报,到楚丘时竟无一人知道她要回家。
      白妧嫌碍事也未叫人通传,径直进了门,一路小跑进了后宅。
      院中一派深秋萧瑟景致,祖母依旧穿着藏蓝色的长袄坐在桃树底下那张小杌子上,正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拨浪鼓逗两岁的白五郎,老人家眼中竟有些嫌弃,“连口饭也吃不好……”
      跑了几步白妧有些发热,看见祖母好好坐在那里恍若隔世一般,眼角泪意汹涌,她叫了声:“祖母!”
      老太太回过头来,先是一愣。
      当她反应过来是白妧后便呼天喊地一般,“我的心肝儿,你终于来看祖母了,祖母可想你了。”
      老太太的欢喜简直肉眼可见,方才还板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给白五郎摇着拨浪鼓,一转头见到白妧顿时换了一副神情,随即便丢下白五郎结结实实抱住白妧。
      白老太太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乱,一根根银丝从黑发里露出来,若隐若现,她眼神深邃,慈爱地望着怀里的孙女。
      “祖母……”
      她揉了揉眼睛,又抱住白老太太的腰,隔了一世的时光再见既欢喜又激动。
      白妧眼角却又泪光闪烁,她糯糯地说,“妧儿真的好想你,前些日子妧儿听说祖母病了,妧儿却不能在祖母跟前尽孝,心中不安,如今您可大好了吗?”
      老太太点点头:“大好了,祖母听说你也生病了哪能责怪你呢?”
      她说的是真话,前世的遗憾之一便是祖母临终时她未能在跟前尽孝,她甚至不敢想象还能再见到祖母,抱一抱祖母,再闻一闻祖母身上熟悉的迦南香,这令她安心不少。
      白二叔自然不用说,听说她来了还以为家中坏了事,急得账本也不查了,火急火燎便回家了。
      一进屋二婶、小二婶还有三个女儿正陪着白妧说话,白妧见二叔回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澄清说只是探望祖母,家中并没有什么事。
      二叔这才松了一口气,祖母慈爱地抚摸她的脑袋,反倒是斥责二叔的不是,“瞧你火烧眉毛似的,可别把我小妧儿吓坏了。”
      二叔和白傅是嫡亲的两兄弟,听说一切都好,自然松了一口气。
      “母亲这可不怪我,报信的人没说清,可把我吓坏了。”
      二婶却突然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能有什么事?母亲见着妧儿可比见了我这三个丫头高兴多了。”
      白妧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二婶总觉得自己比旁人都精明,白妧听齐妈妈说过,那时候白妧还小,老太太本是是住在济阴白家,就因为二叔家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二婶和小二婶素来又不和,楚丘家里整日鸡飞狗跳,祖母无奈才回楚丘坐镇的。
      不怪老太太偏心,二叔家这几个孩子和白朗白妧站在一起,一个个高不像葫芦矮不像冬瓜,容貌上没有任何优势,三个姐妹行事规规矩矩,口齿也不伶俐。
      老太太最宠白妧,事事偏袒白妧,就连二叔也说:“这生孩子的数量我是比你爹强一些,可这质量嘛就差得远了。”
      这不,明明三位姐妹都害臊了,偏偏二婶要说破。
      二婶和小二婶十分不满,这一次她们难得站在同一阵线上,要她们说,从前二叔也算得上是个白面小生,也不知近年来是不是经营粮油生意,竟一日日长得肥头大耳起来,怎么反倒嫌弃起儿女们的长相来了?好赖不也是自己的亲骨肉?
      白妧知道二叔这一妻一妾是最怕祖母,她们心中不满,只是碍于祖母在场不能发作罢了。
      这家的孩子与白傅家不同,孩子们的正经名字从来不用,大概是孩子太多了,记也记不过来,就那么一直大娘三娘,四郎五郎地叫着。
      二叔是个随性的人,每日从铺子里回家都不忘记给孩子们带些零嘴,这也成了他的例行公事,似乎这样一妻一妾,儿女成群的生活,他挺满意。
      楚丘的生意都要仰仗济阴的百奇,横竖每年百奇捎信叫贩什么他们就贩什么,大伯带着家里富足有余,也从未亏待过这群侄儿侄女,二叔对大哥又敬又畏,所以特意嘱咐了子女们,白妧在楚丘期间,不许有一点点苛待白妧,若是叫白妧在这里受了半点委屈,回头必是要找他们算账的。
      二叔的话只敲打道儿女们,对两个二婶简直毫无作用。
      二婶猜测白妧不会无缘无故来楚丘,还说要住上一段时日,来得突然理由又很牵强,她不好明面上问白妧,便朝小苔拐弯抹角的打听。
      好在小苔傻精,愣是一句没叫她套出话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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