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59、第五十八章

　　见寒山不再回话，天空中烟火也安静下来。
　　白妧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说了句抱歉。
　　她叫来小苔，主仆二人匆忙牵手下了城楼，下楼梯时踩到裙角差点儿摔倒，幸好抓紧小苔的手，她抚了抚胸口镇定，最终还是对寒山的恐惧打败了摔跤的惊吓。
　　大概他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逃跑得这样仓促，寒山只站在原地发愣。
　　白朗和江良野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白妧仓皇而逃，两人均摇摇头。
　　江良野扶住额头，忍不住叹口气，“寒山还是不行。”
　　白朗无可奈何，“好的坏的道理都向她讲了，她若要执迷，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办法。”
　　寒山这才走过来，对他二人无奈笑了一笑。
　　白朗问道：“你都说清楚了？”
　　寒山点点头，一时为自己被拒绝解围，二来也替白妧开脱：“我想她，一时必是接受不了的。”
　　江良野看了一眼那个仓皇而逃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纵使寒山说得再有道理，你妹妹也需要清醒面对现实，看如今的情形也的确需要一剂猛药，可你们怎么就觉得寒山是她那一剂药？”
　　话音刚落，他的小腿冷不防便挨了寒山一个脚，虽然不痛但是却是寒山的警告。
　　寒山眼中道道寒光闪过：“我不是？难不成你是……”
　　江良野见他恼怒，知他这次有几分真心，只是难得见他这样认真做一件事，赶紧干咳两声掩饰道：“我就是想……”
　　还敢接话？
　　寒山怒斥道：“想都不能想。”
　　他顿时感觉白妧被侮*辱了，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难道姓江的不懂吗？
　　寒山表情严肃：“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边儿秦兆娘要走了，那边儿你就得赶紧物色下家？我告诉你，在济阴谁都可以，唯独白妧你不行！”
　　一说起秦兆娘，江良野也有些脾气：“你要去京都三年，人家肯不肯等你还两说呢，你急什么？就算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
　　“你们在闹什么？”
　　怎么三个人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白朗被他们吵得头都要大了，“寒山，不是说好了就只是替我给妧儿讲讲道理，开导开导她吗？怎么你还认真了。”
　　听他们的对话，白朗觉得好像事情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听上去，寒山似乎另有打算。
　　“我是认真了。”
　　寒山郑重道，“谁说我只是去给她讲讲道理？我喜欢你妹妹，我母亲已经向你母亲挑明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寒山怎么突然喜欢白妧，他这个做哥哥的竟毫无察觉？
　　白朗勃然变色：“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早知道这样，我便不要你去劝了。”
　　他懊恼不已，怎么会叫寒山去劝解白妧，早知道还是家里人靠谱一点。
　　江良野抱胸，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嘴角满是嘲讽的笑：“白朗啊白朗，朋友之中只有你为人最为挚纯，你心心念念叫他去安慰你妹妹，他却急吼吼朝她心上捅刀子，你当他是朋友，他却只想做你妹夫。”
　　寒山被说中心事，对着白朗欲言又止，一时竟没有反驳。
　　白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承认在男女之事上他不够敏感，可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吧！
　　寒山明明知道妧儿满心满眼都是赵霈，白朗摇摇头不肯相信，他在白家养伤时，多少次都瞧见妧儿和赵霈在一起，耳鬓厮磨，那样的亲密无间，哪里是他能插足的？
　　他脑袋有点懵，若与寒山的婚事成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白妧的未来夫婿亲眼目睹白妧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不妒不恨，反而在一旁出谋划策？
　　“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觉得不可思议：“那你还和我一起商量怎么才能叫妧儿开心起来？难道，你竟是有预谋的？”
　　寒山这才赶紧替自己澄清，“算不得有预谋，只不过我刚想向你坦诚你便拉着我商议起来，我来不及说罢了。”
　　“反倒是我的错了。”
　　白朗顾不得其他，方才妧儿仓皇离开的样子像是真的被吓坏了，莫不是真的是他自己引狼入室？
　　他赶紧求证道，“那你方才什么都向她说了？她怎么吓成那样？”
　　寒山笑意轻快，并不说被白妧拒绝的事，“女孩子骄矜，更何况妧儿本就是个十分个性的女孩子，好事多磨，哪能像你们想的那样快？”
　　白朗一抬手挡在面前，他现在只想冷静一下，也想叫寒山冷静一下：“还是暂时停下吧，我觉得妧儿大概被你吓坏了。”
　　他踌躇看向左右，朋友们都散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大家都先回家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我没有说过。”
　　他深深看了一眼寒山，眼中忧虑，也不再与他多言，转身便走。
　　他不知这个平日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竟会有这样的筹谋，原本是想找个人开导白妧，没想到……
　　唉，这回他真是害惨了妹妹。
　　“白朗……”
　　寒山叫了他一声，还想再解释几句，白朗并不回应，只见他头也不回下了城墙。
　　此时城墙上就只剩下寒山和江良野，江良野这才如梦初醒般提醒道：“你花那么多钱搞了这漫天的烟火，你也没说？”
　　寒山眼神中有些迷茫，果然是忘记说了，“总觉得难以启齿，算了，就叫她觉得是她九叔的贺礼吧！花点小钱买她片刻的开心，也值得了。”
　　江良野却不这么以为，“叫我说啊，为她做了事就该叫她知道，否则她怎么知道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换言之，若是赵国那小子今日不走，他能花这么多钱给白小妹置办那么多烟火吗？”
　　寒山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一时间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只在心中腹诽，那小子的钱不是尽数都搬进了你们太守府吗？
　　江良野继续说教道：“这是你能为她做，而那小子做不到的。你就是要叫她看清楚，想清楚，先前咱们分析过了，白家小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当他是当个新奇玩意儿罢了；这种事权衡利弊后，谁还会选他？跟着他朝不保夕，吃糠咽菜吗？等她明白过来，自然是选寒六郎你啊。”
　　听他一席话寒山心中无比妥帖，总算定下心来：“听良野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只是我马上就要去京都念书，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总想要她一句准话。”
　　说起京都他陡然间又想起秦兆娘的事，便问道：“秦家在京都给兆娘说的那户人家，听说是天子近臣，赫赫有名的将军都尉府。”
　　江良野眼中有刹那的失神，“秦家是武将出身，那边儿是秦家的顶头上司了，真是奇了，京都那么多名门贵女他不挑，非在咱们这个小地方选，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家尚武，门楣不算低，在朝中也有声望，他与秦家结亲也许根本不是看中秦兆娘这个人，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幌子。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必是男方私德有亏或是身有残疾，或是别的什么问题，这个缘由在京都人尽皆知所以不好说亲，这才放远了目光将爪牙伸到了济阴这边陲小城来。
　　江良野像是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私隐，着急要向秦兆娘陈情，将军都尉府有问题！
　　寒山一把拉住他，这下他可比江良野冷静。
　　寒山一字一顿道：“若是在京都两家长辈已经定了，纵然再有什么问题也改变不了；再说了，秦家未必就不知道将军都尉府有问题！”
　　大家族联姻数不胜数，江良野不过是个边陲小城的太守之子，而对方却是将军都尉之子，就如江良野所说，权衡利弊后做的决定大多是对家族有利的，秦兆娘也未必就不知道！
　　秦家最不受宠爱的女儿凭什么嫁入将军都尉府？毕竟这世上，既要里子又要面子的好事哪里去找？
　　林林总总统统化作无奈，江良野回过神来，笑意惨淡：“凭什么兆娘要这么被他们糟践？从她一出生就被送到伯父母身边，她从未得到过一天亲生父母的疼爱，如今家族的兴衰竟也能落到她的身上？好事一件占不到，临到头了替家族背黑锅就落到她身上！”
　　自幼在家族中长大，寒山似乎对此早已稀松平常，面对他的控诉表现也无可奈何，“寒家的姊妹大多也是如此，她们自己都能接受，你为何愤愤不平？”
　　“寒山！”
　　江良野心火冲头，“你到底是哪头的？”
　　“就事论事。”
　　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事不关己便能无所谓，方才还冷静得像个智者的江良野，一遇到秦兆娘的事情便失控得不能自已。
　　当到他不再懊丧，寒山这才能冷静与他继续分析道：“诚然如你所言，氏族联姻都是权衡利弊，秦家自然选将军都尉府不选你。”一道冷眼横了过来，寒山忙改口说道，“你别生气，这不是你方才劝我的吗？只不过换位思考，你现在的确处于劣势罢了。”
　　“算了。”江良野自知这件事毫无指望，寒山说得没错，面对将军都尉府，他甚至连向父亲开口的勇气也没有。
　　他失魂落魄往城墙下走去，寒山跟在他身后，叫他慢一些，“我还没问完。”
　　江良野神情恹恹，“你还想问什么？白朗生气了，我更没什么能帮你的。”
　　寒山忙说不是，“我想问的是……赵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那小子回去真的能当王吗？赵王宫里是不是真的就剩他这么一个王子了？”他拉住江良野追问，“别说你不知道，你父亲书房里那么的书信密函，这些消息，你必定是知晓的。”
　　江良野停下脚哦了一声，无不讽刺：“你真是聪明过头，竟打起我父亲书房的主意来了。”
　　“我又没别的心思，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寒山好言好语央求江良野，“为了妧儿我总要多打算一下，你就告诉我吧。”
　　江良野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一点，拉过寒山说道，“探子来报，傅太后把持朝堂，始终不愿立庶子赵霈，可赵霃也不答应立赵氏旁支小辈，他那个哥哥为了保他的王位，病危多时，撑着一口气全为他立储之事。”
　　寒山愕然，赵王要保住赵家江山，就必须兄终弟及……否则几番轮回，恐怕赵国要改姓了。
　　“照今晨那些人披麻戴孝的情形来看，赵霃应该是已经不在了，大概出于别的原因考虑，消息还没传出来罢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父亲的密函上常常提到赵王屯兵，就连我父亲也说，赵王屯兵这样的字眼近年来越发频繁了，济阴是宋赵两国边境，中间只隔了一个芝垭山，不得不提高警惕。”
　　江良野看了一眼寒山，他自然不能猜测一位王者的心思，“不知道那病秧子都要死了，屯那么兵做什么？”
　　寒山面上尴尬，这么一说赵霈回去只要不出什么大的错，十拿九稳就是下一任赵王，还会是位手握重兵的赵王。
　　江良野看他表情难看，又轻飘飘地说道，“你忧心什么？他做了赵王便更不可能回来找白妧了。在赵国，赵王孱弱，傅氏已专权多年，爪牙早已渗透赵王庭每个角落，他若想坐稳王位便需要傅氏的襄助，除了和傅氏联姻他别无他法。”
　　寒山当即呼出一口浊气，摸了摸后脑勺，一边暗自庆幸起来。
　　“也就是说，他即便做了赵王也与妧儿永无可能，若要王位便不能再回头找妧儿，若要妧儿便等于叛出王庭。良野你这消息真叫我高兴，叫我怎么谢你才好。”
　　他一向不喜欢赵霈，可是，此时此刻竟再没什么比赵霈能顺利为王更叫他高兴的事了。
　　寒山笑道：“这消息合该叫妧儿早些知道，算了，依她的性子，没有证据又怕她说我造谣生事，还是等赵王宫有喜讯传来的时候再告诉她吧。到时候也叫她替赵霈高兴高兴。”
　　江良野嘴角也勾起一道弧度，“寒山，你去京都也好，将来若是兆娘有困难，你看在你我情谊之上，尽力帮她一帮。”
　　寒山毫不犹豫点点头，“一言为定。”
　　少年并肩而行，在夜风中朝家走去。
　　一种强烈的报复之感游走在黑暗，黑夜的魅力正是如此，它们隐藏一个个白日不能宣泄的情绪，组成一个阴暗的世界。

　　白朗脸上映着朦朦的月亮，远天几颗寒星，其实他不觉得夜风吹得冷。只是孟灵双老是在他耳边说有些冷，这令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感觉出了问题。
　　城楼上看完烟花，他原本是想一路寻着妧儿回家的，可刚一下城门楼子就被孟灵双叫住，白朗见她独身一人站在墙壁的阴影里，怯生生说和丫鬟走失了，问他能不能先送她回家。
　　能是能，只不过他并不是很愿意，他心里还想着那个被寒山吓跑的妹妹，虽然她和小苔一路，可小苔毕竟是个不靠谱的。
　　许是看出他的犹豫，孟灵双又说家就在附近，白朗想着日行一善便答应下来。
　　走了这么久，孟灵双跟在他身后，嘴里倒是一直说快了快了，孟家的宅院始终不见踪影。
　　白朗心不在焉，打量起周围的街景来，瞧这对威武的石狮子，刚刚那家人门口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
　　他停下脚步，“不对……孟小姐，这条路我们方才走过一遍的。”
　　孟灵双见他回神，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瞧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想得这样出神。这条路我们何止走过一遍，我们已经围着这宅子转了三圈了。”
　　她俏皮地伸出手指，在白朗面前比了一个“三”，唇畔勾勒出遥遥不可及的笑意。
　　白朗这才终于如梦初醒般，“说好了送你回家，你……你为何要带我绕圈子？”
　　他摇摇头，一时间觉得女孩子的想法真是不可捉摸，好好送她回家，她却恶作剧般带着自己在坊间绕圈子。他后知后觉，莫不是她说她的丫鬟走失也是骗自己的吧？
　　白朗有些生气，说着沉下脸来：“孟小姐，你家到底在哪里？”
　　想撇下她走是不可能的，他自问这点良心还有，此时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偶有门户前挂着的几盏灯笼，映得街巷阴暗可怕，丢下她一个独身姑娘他实在于心不忍。
　　听他的声音冷冰冰，料定他是生气了。
　　孟灵双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戏耍他，只怯怯望着白朗，心里有话不敢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不停。
　　白朗又继续往前走，再次郑重交待孟灵双，“你家到底在哪里？这次希望孟小姐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这么做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想和我多待一会儿也不能……”
　　……
　　她说的什么意思，白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二人在灯火下面面相觑。
　　孟灵羞得双满脸通红，又恼又无可奈何：“你怎么……你怎么如此不开窍，真是个呆瓜！”
　　其他的他听不明白就算了，“呆瓜”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也听不懂吗！？他如同混沌初开，一丝清明袭遍全身，他终于明白孟小姐为何总是对他微笑，每每遇见孟小姐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甚至他都想得通，寒山为何要将自己的衣衫披到妧儿身上。可是刚刚孟小姐说冷，他并没有那么做，一丝懊悔哽在咽喉……
　　孟灵双见他还没有反应，又说了句：“呆瓜！”
　　她一扭身上了台阶，跑向石狮之间那道门，她伸手叩了门上的椒图辅首，轻声说道：“是我。”
　　白朗站在街中央，原来这她的家就在这里。
　　大门随即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笑着接应她，“大小姐回来了，眉儿姑娘在门房等小姐多时了。”
　　孟灵双点点头，一闪身进了门，可她身形顿了一顿忍不住又探出头来，看着白朗月下的身影，她叫了一声：“朗哥哥！”
　　“我家住在渔灯巷，这回你记住了吗？”
　　白朗下意识点点头。
　　孟灵双这才满意，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可别走错了！”
　　随着大门“砰”一声关上，她娇羞的模样也被关在大门之内。
　　白朗还没领会她说“别走错了”是什么意思，她是觉得他往后还会来这儿吗？他摇摇头，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他猜不透，一折身往白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