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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

  •   “白妧。”
      他叫她的名字,其实一直以来,她的名字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一次次魔怔是因为她,一次次犯错是因为她,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爱她,为她疯魔。
      他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从现在开始我会替你筹谋好一切,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给我记着江良野算不得什么好人,他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你那位秦姐姐,你别再替他们留心了。”
      “就这?”
      白妧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你确定你要说这个?话一出口她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这么迫切,好像自己在期待什么似的。
      她承认她之前见他们郎有情妾有意,难免有想推上一把的想法,可她到底没那么大度,自己尚且过得稀里糊涂,对他们自己也是爱莫能助了。
      他略带责备看了她一眼,她忙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什么时候惦记他们了……”
      赵霈说:“那就好。原先看到你撮合白九和玉氏,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
      白妧感到奇怪:“九叔的事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难道我做错了?”
      她还记得赵霈告诉她,七夕时在泷江边遇见了玉氏和白九二人,才让她有了想撮合的想法,一方面叫父亲避开了玉氏这个祸端,只不过是替九叔早下手了而已。
      白妧立刻倒打一耙,“谁叫你说话不说清楚?每每只说半截子话,故作高深的样子。”
      原来她当初果然会错了意,赵霈无奈道:“我当时是想告诉你小心白九和玉氏,白九对百奇,他对玉氏感情不一样……这,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总之你留意就是了。”
      白九叔对她那么好,对百奇的生意也是尽心尽力,她该留意什么呢?她脱口而出:“留意哪一方面?你能说清楚吗?”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着实忍无可忍点了她的脑袋,“你算计我时那股子聪明劲儿哪去了?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点没发现他对百奇有异心吗?你当初出嫁陪嫁的田产铺面,突然少了一半的嫁妆,你就从没有怀疑过吗?”
      白妧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从没有怀疑到白九身上,她一直认为那少了一半的嫁妆是孟灵双从中作梗。
      听赵霈话里的意思,她似乎误会了孟灵双多年,她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赵霈口中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秋风过处,吹动两人的衣襟,她周身有点发凉,不禁细思觉恐。
      “你还知道什么?我不该不知情,你现在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赵霈说道:“其中缘由你不妨去问你的九婶婶,虽然我与她并无接触,但是看她近来行事可以看出她与从前完全相悖,我猜她和我们是一样的。”
      和我们一样?!
      白妧脑中灵光一闪,就玉氏那个话本子而言,她就应该觉得玉氏不对劲。
      他顺了顺她的头发,眼中无限留恋:“这些都过去了,但是我真的很怕你重蹈覆辙,很怕你再信了那些心存不良的人。”
      白妧拉开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他这话说得像遗言,她不爱听。
      她扬扬眉说:“有你在呢我怕什么?我自然是愚笨的,可有你算无遗策,我怕什么呢?”
      白妧小心牵住他的手,眨了眨眼,“所以你会帮我吗?”
      他眼神随即黯了一黯,有一种叫苦恼的东西抓挠着他的心,他长叹一声:“我会,不管我在何处,我都会一直护着你。”
      她是小雏鸟无枝可依,他便立誓要做她的大树。
      这也是他不得不走的原因,在济阴没有背景、无名无分,想替她说句话都没有可用的身份,他必须要变得强大才能在她需要时伸出援手,他必须得稳稳当当坐在大位之上,才能替她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白妧看着他,他眼中都是真诚,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舍。
      她松开手,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要走……可是,你舍得吗?”
      这个问题她问过多次,从前多次都是试探,不知从何时起她害怕提到这个话题,好丧气,今天的话题为何都是她不喜欢的,说实在的,她不想知道人心多险恶,她不也想面对离别,她宁愿缩起头来不理会。
      他摇摇头,慌忙中重新牵住她的手,“所以我今天要把话说清楚。白妧,你相信我吗?我……”
      真怕时间来不及,他一定要亲口将话说清楚。
      “从前我爱你,你却不知我。我偷偷*窥视你的生活,你是那么朝气蓬勃,就像一缕阳光照进深渊,令我灰暗的人生开始一天天有了盼头。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在冷寂的夜晚,无数次描绘过你的容貌,也写过无数封没有寄出的信,现在你听到这些,一定觉得很可笑。”
      “你与我不同,你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自然没办法设身处地站在我的角度去看问题,他们都说我暴虐成性是吗?可谁又知道,我的一辈子没有一刻不是活得战战兢兢,我没有一刻不在想,我是不是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我甚至以为上天就要放弃我了,可他好像又重新发现了我,许我高位,许我这世上最温暖的你。”
      他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不喜欢这种被剥离的自白,那段灰暗的过往,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去回顾,他想要,他的重生就真的是重生。
      她因他突如其来的剖白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提到从前的时候他眼中掩不住的冷酷,他一定想起很多很多不好的回忆。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白妧立刻心疼地回握了他的手。
      “不要说了,我都懂。”
      她想要了解他的过去,却从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她想温暖他,到那时候,未来有一天他会不经意间提起,那时他的眼睛里一定不再有失落的神情。
      赵霈皱着眉头,仍然摇头:“你不会懂,我也不希望你懂。”
      白妧顿时话语一滞,“我怎么不懂?”
      她颇有几分恼羞成怒之状:“哼。说得自己那么深情,在醍恩台我可什么都没感觉到,是谁说的,他在赵王宫里御嫔无数?还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他窘态百出,当即捂住了她的嘴巴,秋凉意划过脸颊,爽朗中夹裹着丝丝悲凉。
      他无力望了望天,不禁在心中懊恼:这家伙,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翻旧账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白妧笑着拨开他的手,小小身板朝他一靠,突然她带着倦意的空气囫囵个扑进了他的怀里,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她的香气顿时蕴满他整个鼻腔。
      她仰起脸,轻启朱唇,“都过去了。”
      他低下头,见她眉心舒展,望着自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赵霈。”
      被白妧拥着,他的情绪不自觉被带动,他嗯了一声,也小心翼翼拥住了面前的少女。
      他心跳如雷,手心细细出了一层汗,大概还是不能分辨她是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亦或是她伪装,他长舒一口气,若真是再被骗一次大概也甘愿了,她能身临其境与他再演一场,他便再没什么遗憾了。
      她乖巧倚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此刻只是静静地拥抱,久久不愿分开,直到确认自己被他带入了一场热恋,她的整颗心正在被一个名字填满,这个拥抱让彼此都体会到与心爱的人溶为一体的真实感。
      “真的是你吗?”
      是他爱的人,无论经历多少次,他对她仍然毫无抵抗之力。
      事实上白妧真的做不到对周围街景的凌乱毫不在意,潮湿腐朽的角落有点惹眼,心头终究有些小小遗憾,她小声嘀咕:“我就说这里气氛怪怪的……”
      赵霈叹了口气,用下巴去摩擦她头顶细软的头发,眼中透着一丝无奈:“你一定要现在说出来吗?”
      她埋首笑了两声,这才扬起头看着他,揭开他冷漠、卑劣的伪装,一瞬间竟有种他很温和的感觉,她有点庆幸,她不再怕他,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发现手底下硬硬的,她下意识想,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瘦弱,尤其是是上次骑马时她似乎还摸到了他的腹肌。
      她面上一红,忙去看他,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小动作上。
      他目光落在墙边的一尾野草上,那是一种常常生长在荒野、道旁的杂草,绒毛交织形如狗尾,济阴人都叫它“狗尾草”。
      片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对她说:“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顿时一头雾水,他松开环住她的手,转身向那一株摇曳的狗尾草走去。
      若是在平时白妧都不稀罕玩的,也不知道他拔那株草有什么意义,却见他神情专注,几根狗尾草在他指尖翻飞,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他从没有做过这样事,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心里想着是与白妧便不自觉眼角带了笑。
      那是一双瘦弱却又灵巧的手,骨节分明,他好像会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白妧不觉自己竟看呆了。
      原来是自己从来不够了解赵霈吗?
      等到那双手将狗尾巴草递到她面前时,她这才回过神来,他用狗尾草编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长长的耳朵,毛茸茸的四条腿。
      白妧心都要萌化了,眼睛亮亮的,尖叫道:“是兔子!”
      他将狗尾草递到白妧手里,说道:“所以我说它们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可以博你一笑。”
      她两颊微红,拿着草晃了一晃,“你竟用不起眼的狗尾草编了一只小兔子。”
      他竟难得羞涩了一番,不自然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去。
      她拿着狗尾草看了又看,心里实在太喜欢了,竟舍不得挪开眼睛。
      她歪着头,这算得上是意义深远的东西,赵霈亲手做的呢。
      白妧牵住赵霈的手往巷外走去,她一边玩着手上的狗尾草兔子,一面时不时看他,越来越觉得他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赵霈问道:“是什么?”
      额……
      白妧顿了一顿:“我刚刚想到,许要过几日才能给你。”
      他面上露出一丝微笑算是应承了。

      白妧回到白九的新居,大概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去而复返,其他的朋友们也来了,大家正在喝着甜汤,就着点心,高谈阔论。
      客人比刚才多了不少,江良野和秦兆娘却走了,也对,他们两个的身份怎么会在这种市井小巷停留呢?何况上次看江夫人的样子,她似乎并不在乎这门亲事,江良野大概也知道他母亲的意思,不会和白家多来往吧。
      席上不少人她不认识,想必是九叔生意上的朋友,她拿着狗尾草一摇一晃,看见白朗便直嚷着肚子疼。
      白九和白朗自然晓得她的把戏,面上越是毫无心机的样子,心里越是有鬼。白郎甚至可以笃定,她指定是跑出去晃了一圈儿,见没人理她,待到饿了才回来。
      玉氏一问果然是饿了,忙给她盛了一碗甜汤,又端了几碟花姑新做的新式糕点。
      她左手拿着狗尾草,右手舀了甜汤,一会又吃口点心,腮帮子一鼓一鼓像个松鼠,一气儿喝完甜汤以后,又觉得太过甜腻。
      她哈赤哈赤把嘴张开,露出尖尖的小牙。
      白妧始终记着赵霈说的话,观察了一会白九和他的朋友们,又觉得没看出什么异样。
      白朗这才见缝插针地问她:“赵霈呢?”
      白妧坦白道:“走了。”
      他是走了,两人在后巷坦诚之后便依依不舍分别了。
      “怎么走了?”
      玉氏和白九对视一眼,怎么走了,来者皆是客,何况人家算得上是随了礼的正经客人。
      白妧故作神秘,冲他招招手,白朗连忙附耳上前。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他做过什么?”
      白朗听后心砰砰直跳,直觉告诉他妹妹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白妧故作失落,“我都对他那样了,他能不懂我的意思?他就是不喜欢我,只想到我们家趁吃趁喝。这回,我料定他定是不好意思再来的,一会我还要叫九叔将他赶出百奇,往后不许他住在我们家隔壁,咱们都不要理他。”
      “不行,你疯魔了……”
      白朗忙摆手制止,这家伙,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啊。
      她心里觉得好笑,却又不得不继续绷着脸和白朗胡侃,“怎么不行?对了,还有你,玉海书院那边也要说清楚,不许他再去了,叫他不能在济阴立足。”
      她狠狠咬着一块饼,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逼得白朗只能去捂她的嘴。
      被她蛮横的样子闹得没办法,白朗叫了声小祖宗,“你不能因为私怨迁怒他,这不是君子做法,叫父亲知道了还不打你板子!”
      白妧立刻反击:“那君子的做法是什么?你教教我。现在他不肯理我,你去叫他理我。”
      糊涂!
      白妧犟着身子,“我不管!我就要他现在就理我。”
      白朗被她赌气的话气糊涂了,又无可奈何,他哪有什么经验能叫赵霈回心转意?他自己对男女之情尚且一头雾水。
      他不理白妧,白妧也故意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兄妹俩彼此堵着气。
      可白朗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见不得白妧一丁点儿伤心难过的,一辈子呵护她照顾她,果然没过多久白朗就缴械投降了。
      过了没多久,他便垂头丧气问白妧:“你要我如何?”
      白妧眼睛亮了一亮,仍然是故意晾着他。
      白朗小声警告道:“给台阶就下。早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了,你说我该怎么做?”
      彼此太过熟悉就是不好,白朗过于了解她的套路,她也不敢继续装,于是见好就收,“我想去楚丘一趟。”
      就这?
      白朗怀疑自己听错了,只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
      白妧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你叫赵霈陪着我一道,我想呀,这一路上就只有他和我,他还能不理我吗?”
      “不行!”
      就知道她后边一定有附加条件,他立刻严词拒绝,这家伙什么脑子,楚丘那是随便回的吗?一大票族亲都在楚丘,见宗亲等于宣布,她带着赵霈去一趟楚丘,往后名声还要不要?
      她见白朗不肯又使出一招,“这就是我想要的生辰礼,你应承过的。”
      原来她挖的坑在这里……
      她大概知道家里给她定亲的标准:家世不要紧,最要紧男方性格得软,至少比白妧软,小两口吵架时得让着白妧才好。现在身边的人似乎就赵霈最合适了,在济阴无亲无故,对白妧也是有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操作起来究竟能有多难。
      招赘一个别国庶人做女婿,白朗总觉得父亲不会答应,除非赵霈有什么了不得的理事才能叫父亲欣赏他。
      白朗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她大概是发什么病。
      他斥道:“以前你吵吵嚷嚷讨厌人家,现在又非他不可,我真不知道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他就那么好?妧儿,我说过多次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白妧两腿一蹬,“我不管,我偏要扭,我就要他陪我去楚丘。”
      “你!”
      白朗又气,更何况赵霈有气节,他往日也最为欣赏。
      老实说,他这个做哥哥实在已经仁至义尽了,自打晓得了白妧的心意,他平日尽力给妹妹制造机会不说,还尽量在生活上照顾赵霈,就拿她刚才跑出去他也是立刻就叫赵霈跟上她去。
      可人家赵霈不愿意啊,他不能按着牛头硬灌水是不是?
      这点羞耻心他还是有的,他白朗的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更何况妹妹还小呢,急什么?
      他生怕周围有人注意到他和白妧的对话,白朗也顾不上许多,趁着九叔招呼宾客,拉着白妧匆匆回了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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