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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孟灵双知道她喜爱小点,便捧来几样新式点心,“妧儿你尝尝这个,瞧着好看味道也不错。”她一向如此小意讨好,只可惜现在白妧太明白了,这些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是冲着白朗来的。
      秦兆娘看了她们一眼,孟灵双之心她了然于胸,在她看来白妧自幼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子谁会去自讨苦吃,只摇摇头笑了一声。
      白妧想起母亲说今日要让他们一同去江边看烟火的,看在刚刚替自己打圆场的份上,白妧没有吭声默默接过孟灵双手中的小碟子,这个时辰还未开席,她倒真的有些饿了。
      江家的糕点式样倒也好看,可比起花姑和香叶娘来,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她上辈子早已领教过了,忍着难受尝了一口便不再碰了。
      旁观双陆的丹娘她们不知为何突然说话声儿大了起来,原来是在说秦兆娘刚刚的走法不对,若是按丹娘的走法必是能赢的,可惜兆娘一子错满盘皆输,大家都遗憾不已。
      一众女孩子中就数秦兆娘气质最老成,俨然有领头羊的气势,她推了棋盘说不玩了,“妹妹们快开席了,咱们别让主人家久等,这就去席上吧。”
      丹娘跟在秦兆娘身后走,一面与白妧客套,“妧儿快来,今日你可来的最迟,可跟紧些。一会可也去看烟火吗?”
      说起来白妧算是这些女孩间年龄比较小的,所有的女孩都将她当成小妹妹一样对待,白妧从前也心安理得接受这种照顾,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随孟灵双和丹娘一同出了花厅。
      孟灵双撇脸见她点头应承,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都是她曾经的姐妹,秦兆娘稳重,丹娘俏皮,孟灵双心思灵巧,还有岁娘,可笙这些都是她一个个看着出嫁的啊……自上一世离别便不知多久没见过了,白妧心下一动,这是什么样的福分能让她再见到这些小姐妹,不是城破的流亡,而是看到她们安然无恙的样子,她多安心啊。
      宴席上没看到白朗,大概是随父亲在男宾席。
      江家没有其他女眷,江夫人又忙于应酬夫人们,只有江良野迎了过来,与女孩中领头的秦兆娘低语几句,便请女孩子们去女宾席入了座。
      看到江良野和兆娘说话笑意盎然的样子,十分扎白妧的眼,心中泛起一阵酸意,可两人又挑不出错来,江良野微微欠身朝着秦兆娘,大概是在感谢兆娘替他招呼一众女孩,旁的话并未多说。
      大概是觉察她的目光一直跟随,江良野终于看见了几乎溟灭人群的她,当他目光看过来,她努力想使自己保持清醒,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啊白妧!
      她是女孩中年龄最小的,江良野以为她是怕生在找白朗,忙安慰她说,“白妹妹,你哥哥和你父亲一起在男宾席,咱们用过席面便见得到了。”
      白妧无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用拿我当三岁小孩哄。
      秦兆娘跟在他的身后,她一向都是波澜不惊:“难得出来一趟就别管你哥哥了,今日跟姐妹们好好玩一玩。”她似乎故意说给孟灵双听,明明是在和白妧讲话,眼角余光却若有似无向孟灵双飘去,“一会咱们自己看烟火去,不要让你哥哥跟着。”
      孟灵双咬住下唇,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吭声。
      江良野眼睛看向正在说话的秦兆娘,叮嘱秦兆娘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些小小的女宾们,笑着说道,“有劳你替我看顾众位小姐。”
      秦兆娘眼尾红红地飞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说道,“你快去吧。”
      他似乎很不自在,无意识摸了摸白妧头上团团的发髻,这才放心地走开了。
      白妧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心中顿时酸酸的,从前也没听良野说过他和秦兆娘竟如此熟悉吗?何时开始他们两人这样亲近了?竟还替他招待女宾了?
      丹娘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脸懵懂倒问出了白妧心中的疑惑,“江哥哥从京都来,秦姐姐从前和江哥哥认识吗?”
      秦兆娘应了一声是,眼角不自觉向上扬起:“江家的宅子与我祖父家相邻,江伯伯这次来济阴任职太守,祖父特意先叮嘱了我伯父,我才想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在祖父家见过他。”
      两家本就是旧识,秦家是官家出身自然将这些裙带关系理得清晰,至于兆娘,白妧知道是因为秦伯父无子才抱养来的,兆娘的亲生父母原本就是住在京都的。
      在白妧看来,兆娘这是赤*裸裸的在炫耀了。
      她默默垂下头,一些从前从未注意到的小细节现在回忆起来格外扎心,他们竟然一直都认识,为什么她上辈子和良野在一起那么久却从未听良野说起过。
      是他觉得无关紧要,还是他刻意闭口不谈?
      秦兆娘朝她招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置:“想什么呢?快来坐。”
      白妧堵着一口气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神,顺势坐在了孟灵双身边。
      丹娘笑了一声,故作无可奈何地在秦兆娘身边落座:“哎呀秦姐姐!还是让丹娘来陪你吧,人家白妧和孟姐姐坐在一起才有话题呀。”
      秦兆娘淡然一笑应了声好,姐妹之中谁不知道孟灵双爱慕白朗,一天三次无事总爱在白妧面前献殷勤。
      “哪里。”孟灵双笑道,“原本是妧儿身子才好一些,白夫人特意叮嘱我照顾妧儿的。”
      可笙一听忙接嘴道,“白夫人特意叮嘱你?难不成你要嫁到他家去做媳妇?”
      丹娘也连忙插嘴凑热闹:“是啊,为什么单单叮嘱你?为什么不让秦姐姐看顾白妧?”
      “呀!可笙你说什么呢……”她想反驳,却十分无力,“可是,刚刚江哥哥来让你照应我们,又是何道理?”

      在场的女孩们顿时都笑出了声,在座的谁不知道孟灵双那点小心思,只不过像可笙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顿时孟灵双羞红了脸,侧着身子不肯再说话,也不理她们。
      秦兆娘依旧四平八稳,“我在诸位小姐中年龄最长,又自幼与他相熟,如何不能照拂诸位妹妹?”
      白妧以前会觉得她们欺负孟灵双,还会帮她说话,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女孩之间叽叽喳喳,又在小打小闹,孟灵双明明就很享受呢。她此时眉目含羞,好似很无助地望向白妧,白妧却沉静在江良野刚刚看向兆娘的眼神中,根本无心去解救她。
      脑中反反复复是秦兆娘说过的“自幼相熟”几个字,为何她曾是江良野的妻子却对此事从不知情?
      心中有事没着落,餐食也显得寡淡无味,玉氏和秦兆娘的出现令她此刻食不知味,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借口找崔氏退了席。
      白妧默然想起婚后的某一日她收到了兆娘的信,兆娘的夫君是京城的世家公子,颇有些纨绔的劣习在身上,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兆娘并不顺心,她收到信觉得烦闷,明明兆娘什么都好,为什么摊上这样一个纨绔?她向江良野倾述,良野有片刻的失神,当问他时,他只说他不记得是哪一位小姐了。
      她一向大而化之,从不去在意细节,可现在细细想来,江良野曾经明明是认识秦兆娘的,可为什么矢口否认?
      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只顾着想事情竟然毫无知觉,等到那人揪住她头上那团发髻,她才吃痛回头,登时炸毛尖叫道:“九叔!”
      九叔哈哈大笑,这才放开她的小揪揪,叮嘱道:“你怎么一个人?你可不要乱闯,这是太守府,可不是在家里。”
      白妧心里不高兴,拂开他的手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无聊的紧就随处逛逛。”
      九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竟也有觉得无趣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周围没有相熟之人后,悄悄俯下身在白妧耳边上说,“其实九叔也觉得无聊的紧,无非是喝酒应酬,我最不耐烦做这些。”
      他凑近了白妧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恍然大悟,指着九叔道,“你逃席!你为了躲酒你竟然逃席!你把父亲一个人丢在席上,你居然跑了……你太不讲义气了。”
      九叔连忙伸手来捂她的嘴巴,“哎哎!你喊什么?你这孩子……”
      矮墙后突然传来“噗嗤”的笑声,虽然很小声但是仍然被九叔捕捉到,九叔立刻扬了扬眉毛问道:“是谁在后面?”说着便放开了白妧一闪身跨进花门,不料却在半步之遥的地方,突然愣住了。
      白妧探出头去凑热闹,竟然是玉新柔怀抱茶托站在花门另一边,正仰着头望着九叔。
      常年在外跑货运的九叔,高大魁健,像一堵墙挡在玉新柔面前,而玉新柔身材娇小,这两人一高一矮,站在对立面形成了莫名地反差感。
      啊,这……画面看上起还挺和谐。
      玉新柔顿时闹了个红脸,低头致歉道:“我……正巧路过,听见你们在说话,觉得有些好笑,是我失礼了。”
      九叔侧过脸来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对玉新柔说:“是我们失礼了,我们无意闯进花园来,这就走,这就走。”他嘴上这样说着,可身子却不听话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玉新柔有些着急左右看了一圈,面上又是一阵尴尬,低声说道:“那你让我过去。”
      九叔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于是慌慌张张后退让出路来,连说:“对不住喝酒误事,脑子不太清醒,小姐多见谅。”
      玉新柔看了一眼白九叔,道了声谢,抱着茶托一路小跑开了。
      看白九叔那出神的样子,白妧心里鄙弃,这个大男人怎么没点出息。
      玉新柔也算是小家碧玉,一双大眼睛又柔又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抬眸看人时有股子羞怯的滋味。
      其实她今天之所以看上去不协调是因为着重化了妆容,穿了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她若不浓妆艳抹,她倒有股清新秀雅的气质。
      “别看了,九叔。”白妧出言打趣道,“人早没影了。”
      “害!你这孩子,我哪里在看她……这酒后劲可大了,我有点醉了。”白九叔欲盖弥彰地说道,说着又想掩饰般地来捏她的发髻,“我又不认识她。”
      幸好她反应快,一面将他推攘开,一面想起正经事来:“既然知道这酒后劲大,那你还不快回席上保护我父亲!你这兄弟做得真是没得说。”
      九叔听出她话中的不满,连忙笑着应承她:“好好好我这就去,你这小没良心的却只想到你父亲,九叔难道就不是你的亲叔叔吗?九叔喝醉了谁来管?”
      他转身往前厅走去,又嘱咐道,“去吧,去找白朗玩。”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也回身往花厅走去。

      傍晚来临,空气中渐渐褪去了仲夏的暑气,她心绪逐渐恢复平静。
      济阴的城墙是防御主体,是军事城堡设施,换做平时老百姓都是不允许上城墙的,而少年们中以江良野中心,少女们则以秦兆娘为首,他们一个是济阴太守之子,一个是济阴城的总参将之侄女,守城墙的卫官自然大开方便之门。
      城墙之上平坦,视眼开阔,早已备好了简易的桌椅以供少年们在此观赏烟火。
      新月上悬,坐在城墙上远望芝垭山,能将泷江江面一览无遗。随着一年中气温渐高,山顶积雪逐渐融化,雪融化的雪水交融着芝垭山上的草皮,渐渐露出或深绿或浅绿的草地来,像一位着青的少女静卧在那里。
      少年们站在墙边谈笑风生,有江良野,寒山,严绎等人是她认识的,谁能想到江良野将来会接任秦伯父参将的位置,谁又能猜到最有出息的会是严绎,他将来会在京中出仕,而寒山则在济阴做了良野的副将。
      秦兆娘等几位小姐在一旁凑趣,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白朗许是在席上为父亲挡了酒,如今正捏着额头静坐,全然没有旁人那般激动的心情。
      孟灵双一会捧来清茶一会端来点心,白朗无甚感觉却也一一接过,孟灵双对白朗又是一阵关切,白妧夹在二人中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孟小姐你能不能安静些,到底还能不能让人安静地看烟火了?”她无奈地说道。
      孟灵双咬了咬唇,“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白妧在心里翻了白眼,正巧丹娘和可笙在城门楼旁冲她招手,她干脆站起身来走到她们身边,把清静留给自己,兄妹情深的早就顾不上了。
      这个位置视角奇特,树影遮掩,正好能看见七夕的新月,穿过了山峰,映在泷江里面,水面顿时生出一层银辉,火龙船穿梭其中漾起层层波澜。
      丹娘指着江面上密密麻麻来往的火龙船问白妧,“你家今年捐了几艘?”
      这事白妧前几日听崔氏提过,便随口答道,“三艘。”
      可笙哇了一声,冲她竖起大拇指,“百奇果然财大气粗。”
      白妧顿时有些羞涩,“哪里……原是祖母今年身子不甚好,父亲给她祈福呢。”也不怪可笙要“哇”了,她知道这火龙船扎得再好看一会也是要烧的,寻常人家都是捐一艘便好,今年因着自己和祖母身子都不好所以父亲才替她和祖母一人另扎了一艘。
      可笙看着岸边大立柱上被绑满了五彩缤纷的炮仗,不由地想起烟火马上要开始了,忙问丹娘:“香囊你带了吗?”
      丹娘点点头表示随身带着呢,一会可是要祈愿的,这怎么能忘?她们回过头看了一眼白妧,白妧正纳纳地望着二人,“我没有带。”
      白妧年纪最小,她们平时也最照顾她,于是,白妧没有祈福香囊立刻就四处传开了。
      她哎了两声想阻止,表示没有也无所谓,无奈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济阴的孩子每年七夕都会亲手制作香囊参加祈福会,放河灯祈福。
      没有可如何是好?
      白朗只得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妹妹,揉着额头满是歉意,“原是我出门时忘了提醒你,你就用我的吧。”
      白妧表示真的无所谓。上一世年年祈愿也没落个什么好下场,这一世她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祈愿上,若不是非来不可她是连门都不想出的。
      孟灵双接过白朗手里的香囊,上前递到白妧手里说道:“你哥哥给你你就拿着吧,听话。”
      白妧:???这口气是已经当自己是大嫂了?
      就连一旁的秦兆娘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总觉得今天妧儿怪怪的,老是盯着自己看,所以就一直注意着这里,这一留意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觉得孟灵双还未进门就俨然以白妧大嫂自居,这种口气颇为滑稽。
      秦兆娘一笑不要紧,她身边一个人立刻低下头来询问,她便笑着向他转述,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他回过身来看向这边,正是江良野。
      不知秦兆娘又对他附耳说了什么,他便远远地望着白妧,赞同地点点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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