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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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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遥回屋后,扯了个坐垫伏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陆林深,细细端详他的每一分眉眼,看着看着,眼底一酸,心尖上也跟着冒酸水儿,她吸了吸鼻子,便把头埋进了他垂在一旁的臂弯里,悄悄蹭眼泪。
她的深深真的太好看了呀,可是这么好看的人,她怎么一看到就会心疼的想要流眼泪呢?
看到他睡梦中也无法舒展的眉头,看到他忍痛咬破的唇角,看到他无意识压在上腹的手臂,看到他床头的那罐水果糖。。。
深深,如果可以,也希望你能拥有别人都有的甜呀。
到了后半夜,一直昏睡着的陆林深开始有些不安分,他挣扎着辗转,蜷缩着身子一个劲往被子里缩,沈舟遥一惊,赶紧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发烫,她拿过毛巾,轻轻擦着他汗湿的额角,想要让他舒服一点,可那人的眉头还是越锁越深,张了张嘴,极难受似的哼唧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吐出一个字:“冷。”他并未清醒,只是迷朦中无意识的呢喃,那声音委屈极了,像是已经忍了很久,实在冷的受不住了,才放任自己流露出的申訡。
沈舟遥把手伸进被子,捉过他不安分的手,果然是湿湿冷冷的一片,掌心透过丝丝凉意。
她两下蹬掉了拖鞋,钻进被窝,把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两人身上,搂过身边的人,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像是终于找到了暖炉,没过多久,陆林深慢慢安分了下来,循着温暖往她怀里蹭了蹭,便又沉沉睡去。
沈舟遥攒了一整天的疲惫也在此时爆发,刚一躺下,便再抵挡不住层层困意,进入了梦乡。只是她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几次惊醒,确定怀里的人安然无恙才敢重新闭上眼睛。
断断续续的睡到早上六点,她便又醒了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摸了摸陆林深的头,感觉烧退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微热,这才轻手轻脚的从被子里出来,又仔细的帮他掖好被角,随后悄声下楼。
虽然没有多久,但总归是休息了一会,她当下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想着陆林深这几天只能少量进些流食,油腻腻的肉汤他肯定是喝不下的,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动手包些小馄饨,嗯,一举两得,她吃馄饨他喝汤。
。。。。
天色大亮,沈舟遥端着馄饨上楼的时候陆林深已经醒了,还没进门,便听见屋里传来一阵轻咳,她心里一紧,赶忙加快脚步,推门进去。
陆林深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闯进来,被她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刚压下去的呛咳又卷土重来,那姑娘几步走了过来,蹲在床边,见她靠的越来越近,他本就不甚舒展的眉头也皱的越发紧,一手抵在唇边,一手挡在身前拦了她一下,随即便把头埋进被子里,断断续续的又咳了一阵才缓过来。
他蒙着被子,闷闷的说:“我感冒了,你别离我太近。”他初初醒来,有些鼻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恼和无奈,他气她身体还未恢复,怎么就这样莽莽撞撞的离他一个刚刚感冒的人这么近,他更气他自己,这副身体怎么就这么没用,只是站在那淋了一会雨就又感冒了。
只可惜他声音太过无力,落到沈舟遥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他病中傲娇的小别扭,于是她也不再有动作,只是单手托腮,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调戏某人:“呦,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喊冷,非要我抱着才肯睡,怎么,这会醒了就不让碰了?”
某人继续闷头。
她接着说:“光抱着还不够,还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趁着生病耍流氓,撩完就跑,实在非君子所为啊陆大院长。”
果然,话音刚落,某人便拉下被子,露出了个脑袋,微微眯起的杏眼里噙着危险的光芒:“耍流氓?沈小姐这是在挑衅我?”
沈舟遥一把拍在他的被子上,扯过新换的暖水袋塞进他怀里:“挑你妹!过来,让我摸摸烧不烧了。”
陆林深知道她心里着急,只好屈服,不情愿的往床边靠了靠。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确定已是正常的温度后松了口气,伸出一个指头在他脑门上狠狠怼了下:“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都烧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淋什么雨!喝什么酒!拦都拦不住,还嫌自己不够难受吗你?”
她努了努嘴,说着说着就有些委屈,想起他昨天拼命忍痛的样子,又想起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没法做到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苦,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比自己生病还要难受。
陆林深叹了口气,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吓坏了吧。”
眼前的姑娘,头发松散的挽在脑后,两鬓的碎发被她随意拂到耳边,明艳的脸上带着倦意,眼底也泛着淡淡的青色,昨晚肯定是熬了一宿,没能好好休息。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陆林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沈舟遥磨磨蹭蹭的起身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
他翻了个身,将她圈进怀里,拢好被子,随后紧紧拥住,安慰似的撸了撸她的脑袋:“昨晚是要你这么抱我的吗?”
“嗯。”她闷声说。
陆林深低下头,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揉了揉:“哭鼻子了?”
某人嘴硬:“才没有,难受的又不是我。”
。。。。
“唉。”
他叹了口气,重新搂过她,更深的拥在怀里,下巴自然的抵在她脑顶上蹭了蹭,声音慵慵懒懒,带着些困意,更多的又像是无奈:“怎么办呢,我最近总是觉得很冷,要抱着你才会好受一点。”
她一怔,心脏某处突然被拧了一下。
是啊,抽了那么多血,又吃不下饭,感冒拖着总也不好,本来就怕冷的人,能好受的了才怪。
她紧了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好吧,那我就大方一点给你抱好了。”
他轻笑,低头替她顺了顺额间的碎发,把身侧的暖水袋放到她腰后护着,轻声道:“睡一会吧。”
“嗯。”
沈舟遥已经困得有些混沌,躺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有了归处,虚无和空洞重新被踏实填满,抽离了一整天的安全感慢慢回归,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困倦,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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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陆林深半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任侠派过来的护士刚给他扎了针,沈舟遥便捧着电脑,窝在旁边陪他,一边留意着吊瓶里的液体,一边注意他的反应,害怕他出现什么不适。
虽是睡了一上午,可陆林深依旧很没有精神,醒着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亮着,多少能帮他撑起些神采,如今阖眼安静的靠在那里,微微蹙着眉头,睫毛毫无生气的耷拉下来,衬得他眼底的青色越发明显,唇色苍白,呼吸轻浅,身子陷在背后的靠枕里,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又脆弱,像是失了太多气力,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似的。
她心疼的把手覆在他输液的那只手上暖着,他向来浅眠,搁在平时,有这样的动静应该就会醒来了,此时却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依旧睡得深沉。
他是真的很累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吊瓶,药液已经快要见底了,虽是不忍,可自己终究不敢贸然帮他拔针,还是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深深,起来啦,马上该拔针了。”
陆林深皱了皱眉,缓缓掀了眼睫,只是悠悠扑扇了两下便又阖了眼,他撇了撇嘴,歪着头像是在反应她说的话,过了一会,雾蒙蒙的眸子重又张开,看向她的眼神依旧迷蒙,眼睛眨巴眨巴的,泛着水光。
“嗯,好。”困倦又懒散。
他眯了眼睛,仰头盯着吊瓶看了一会,奈何眼前还是混沌,找不到焦点,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她,哑着嗓子问道:“现在能拔了吗?”
“嗯,再有20秒吧。”
“哦。”他应了句,强打着精神,拉过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可以了。”
她刚说完,针头便被他利落的扯下,随便按了按胶布就把手收进了袖子里,拉过枕头侧身躺下,蜷着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乖巧的弯了弯嘴角:“我再睡一会。”随即闭上了眼睛,困倦的像只大懒猫。
沈舟遥没接话把手伸进被窝,探上他的胃腹,果然捉到了他冰凉的手掌,掌下那个不安分的器官正卖力的抽动着。
那人顿了顿,识相的把手挪开,心虚的睁眼,正对上她盛满了担忧的眼眸。
“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他语塞,还想再说些什么,她便俯身在他唇边扣下一吻:“好了,别说了,睡吧。”
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揉了半晌,直到感觉到手下的痉挛已经缓解,才停了下来,重新抓过他的手,依旧没什么温度。
她又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尖,也是冰冰凉凉的带着寒意。
“冷吗。”料定他还没有睡着,沈舟遥轻声问。
某人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她叹了口气,钻进被窝从身后抱住他,柔声道:“深深,你是可以不舒服的,你也可以生病,不用等到喝醉了才敢脆弱一下,难受了就说出来,不要悄悄忍着,好不好。”
他僵硬的身子微微晃了下,依旧没有出声,只是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当作回应。
真的可以吗?或许吧。
或许以前可以,以后可以,可是现在不行。
。。。
陆林深,你现在还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