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凯尔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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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凯尔希见多识广，此刻也被赫伯特的无耻冷酷给震住了。
但转念一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半点都没变，一如既往地坦率得令人厌恶。
“关于我究竟有没有良心这个话题到此打住，”赫伯特坐直身体，收敛起笑容：“来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吧，凯尔希，你们是怎么来到地球的？”
“哦？你的猫竟然没在找到你的第一时间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凯尔希语带讽刺：“我还以为他对你挺忠心的呢。”
“……”赫伯特苦恼地捏了捏眉心：“亚叶，能请你帮我再配一套便携药物吗？按照我的体质规格额外再备一套人类用的。”
“没问题，博士，”看得出两人有事要谈，亚叶立即答应下来，她把赫伯特的外衣卷了卷，抱起来就往门外溜：“那我去配药，等会您离开的时候记得去隔壁实验室拿。”
赫伯特颔首，目送着亚叶离去之后，他顿了顿：“傀影，你也出去。”
角落里的黑影猛然一滞。
凯尔希面无表情地看向显露出身形的灰发男人。
无声地对视片刻，双方同时抖了抖外观十分形似的猫耳，之后，男人率先缓缓地把耳朵折向脑后。
“傀影，”赫伯特加重了语气：“出去，别招惹她。”
灰发金瞳的大猫不情不愿地按下帽檐，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赫伯特，你很清楚你的特殊性，”直到门完全关上，凯尔希才把视线落在赫伯特的脸上：“你迟早都要抛弃我们，放纵那些孩子这么依赖你，你不觉得是件非常残忍的事吗？”
“上次我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记得你说的是‘做好死在罗德岛的准备’，”赫伯特瘫在椅子里交叉起十指，好整以暇地看着凯尔希：“这才多久？我就成抛弃孩子的人渣了？还是说年纪越大，人越容易心软？”
有那么一瞬间，凯尔希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暴起掐死赫伯特，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曾经我以为你注定会湮灭在泰拉的荒野中，但事实证明话永远不能说得太死，你现在在地球，而我根本无法阻止阿米娅带着所有人孤注一掷地来找你——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指望我欣慰地对你说一句‘恭喜回家’吗？”
“确实，在看到我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像恨不得马上咬碎我的喉咙，”赫伯特歪了歪脑袋，好笑地说：“我猜，在罗德岛落进地球后的第一时间，你肯定让红去找我了吧？但是你没想到傀影的速度会更快——而红？你觉得她真的能对我下手吗？”
“不需要你出什么事，赫伯特，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性命没有任何兴趣，”凯尔希绷起脸，冷硬地说：“我只需要保证阿米娅永远也找不到你。”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那么，这就是你的决定？”赫伯特沉下脸，语气森然：“因为我找到了回地球的办法，所以在我可能离开罗德岛这种事发生之前，率先抛下我？
凯尔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实在太过自大’，而现在，这句话我同样还给你
——你自大得简直残忍。”
这场简短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门打开的时候，红罩帽下的银白色狼耳敏锐地一颤，鲁珀族的杀手站在墙角，眼带犹豫地看向赫伯特，她张了张口，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博士。”
像只不知道该怎么靠近生气长辈的幼崽般无措可爱。
赫伯特跟凯尔希吵了这么多年，无论大事小事，从来不会迁怒给身边的人，他看到红这副模样，不禁勾起嘴角，对她伸出手：“红，过来。”
耷拉着的耳朵立刻支棱起来，红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顿住，脸上浮现出一个属于猎杀者的警惕表情。
傀影从赫伯特身侧的阴影中贴过来，手中捧着自己的帽子，两条尾巴的黑猫在靠近的时候迅速从帽子里跳出来，落在赫伯特的手中。
傀影那双冰冷的金瞳瞪着红：“她们是威胁。”
“没有谁是威胁，傀影，”赫伯特把克莉丝汀抱进怀里，抬手捏捏傀影的耳朵安抚他：“放松，没事。”
罗德岛上大大小小的菲林，除了凯尔希，都被赫伯特撸过，没有一只逃过他的毒手，而他的手法显然熟稔到成为了一种引猫堕落的罪恶，傀影紧绷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了下来，伴随着赫伯特的指尖从下巴上轻轻滑过，这只大猫甚至从喉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舒适咕哝声。
红站在一边，盯着他的警觉目光马上就转变成羡慕。
“去休整吧，傀影，好好睡一觉，”赫伯特轻声说：“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傀影尖锐的瞳孔完全散开了，他像只家猫般温顺地应了一声，梦游似的飘走了。
而红双手插兜，不高兴的嘴角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赫伯特托着克莉丝汀将她送上自己的肩膀，向前几步把手塞进红的兜帽里，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搓了一把：“别在意，我没怪你。”
这话让略显沮丧的鲁珀族杀手稍稍站直了一些，她踮脚把脑袋往赫伯特的掌心里送了送：“再摸摸。”
赫伯特立刻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等从亚叶那里拿到新的装备时，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赫伯特一边穿衣服，一边好奇地问：“阿米娅呢？”
那孩子竟然没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跑来找他，这可就稀奇了。
“在舰桥吧？不然就是跟可露希尔在一起，”亚叶忙着往他兜里塞各种针剂，顺口答道：“估计是怕你责备她，不敢来。”
赫伯特了然。
严格来说，泰拉和地球算是平行世界，在意外流落到泰拉之后，赫伯特从未放弃过寻找打开时空通道的想法，而最终他也的确成功了。
一位拥有高超时空源石技艺的萨卡兹老人的倾囊相授，一个经过电脑十数年不停歇计算的坐标定位，还有数量足够破开时空之门的源石。
漫长的岁月带给了赫伯特足够的耐心来积攒他需要的一切，而这个计划唯独没有向凯尔希和阿米娅隐瞒。
万事俱备之后，赫伯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打开那扇门，他只是没想到，凯尔希会直接替他做决定。
而阿米娅？
老实说，赫伯特对她所做出的决定颇觉意外，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
把最后一剂神经毒素塞进赫伯特外衣的口袋里，亚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博士，凯尔希老师她……只是心情不太好，来这个世界之前，她跟阿米娅吵过架。”
“可以想象，毕竟她总是最理智的那个，不用猜我就知道，追来地球，她肯定是最坚决反对票，”赫伯特好奇地反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生气？我比你们都了解凯尔希，亚叶，相处这么久，我要是每次都记仇，早就高血压了。”
亚叶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你们也不必因她对我无情而感到介怀，”赫伯特低头看着食指上的朴素戒环，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所有一切的手段，不管好坏或是针对谁，都是在为你们所有人考虑。”
赫伯特在舰桥的瞭望台上找到了阿米娅。
兔耳朵的少女裹着厚厚的棉衣，出神地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冰川，冷得直打颤，却固执地不舍得挪开目光。
赫伯特顺手捋平她的两只耳朵，然后往她脑袋上套了个帽子：“可让我好找。”
阿米娅“呀”了一声，字面意义上的像只受惊兔子般跳了起来，她慌乱地把盖到眼睛上的帽檐掀开，双手捏着被压到两颊边上的耳朵尖儿，目光游移着不敢看赫伯特，小声嗫嚅：“博、博士……”
从怀里掏出个暖手宝塞进阿米娅的手里，赫伯特看向远处：“如何？看到真正的大海有什么感想？”
沉默几秒，阿米娅低声说：“……非常壮丽，也非常恐怖。”
那是荒野上的泰拉人穷尽想象力都无法形容的瑰美与震撼，群鸟争渡，鲸群捕食，无论是暴风雨中的滔天巨浪还是晴空下的一览如镜，都让人目眩神迷到心生绝望。
“在我初到泰拉的时候，有相同的感觉。”赫伯特揣着双手感叹：“我有说过吗？我刚到泰拉就遇到了一场天灾，我站在喀兰圣山之巅，目所能及之处，千里地裂，没有一寸完好的土地，嶙峋的源石和血红色的岩浆如同噩梦般从地底爬出蔓延，人类……如此渺小。”
而那也是赫伯特第一次见到能够以己身之力对抗天灾的源石技艺。
——不，硬要说的话，那已经可以算是“神”的能力了。
阿米娅抽了抽鼻子，依然低着头：“博士，你害怕吗？”
“害怕？不，我在兴奋，异常兴奋，”赫伯特对着大海张开双臂：“宛如地狱般的新世界！新的社会体系，和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全新族群——那么多！”
那个与地球同出一源但又完全不同的新世界，足以让赫伯特疯狂。
“但你还是想要回来这个世界！”阿米娅抬起头大声地说，她的眼圈通红：“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倾尽一切！所有人都那么爱你、敬仰你，我们都以为你会永远带领我们一往无前——可你却就这么把我们扔下了！”
……啊，这个，怎么说呢？
赫伯特干咳了一声，讪讪地放下双手。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凯尔希把他踢走的，小姑娘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再让她知道她一直敬重的凯尔希干了这么过河拆桥的事，就地崩溃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锅他得背！
就在赫伯特绞尽脑汁地想要寻找合适的理由来安抚阿米娅的时候，突然，一片显眼的红色从天而降。
“你们好，”那宛如神祗般自天空落下的俊美男人温和地说：“很抱歉打扰你们，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位——所以，你就是诺亚博士吧？我是卡尔-艾尔。”
赫伯特：“……”
夭寿啊债主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凯尔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