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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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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黑夜时分,一人影扛着铁铲走进墓园。
这时代已没有为解剖偷尸体的医生,也没有为陪葬品盗墓的摸金校尉,半夜三更还在墓地的人显得动机更加诡异。
卡路迪亚蛰伏在暗处观察,挖坟的人一身特殊的夜色制服紧贴身材,动作简洁中充满力度,他似乎也不太尊敬这里埋的死者,匆匆挖两铲又埋上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挖开一座边缘长满青苔的坟,看到棺木上的浮萍后毫不犹豫的将铁铲插进棺木底,一掀之下竟将整个棺材翻起来。
在那人抡起工具砸棺材前,卡路迪亚终于忍不住出手阻止。
卡路迪亚在七君中还有个称呼叫‘红蝎’,与雅柏菲卡一样擅长用毒,他一旦出手便是要夺取对方反抗能力,因此第一击是在黑暗中蓄足了劲力,又是攻其不备,满以为能一击功成。没想到竟被对方挡下来。
挡下自己的武器是一柄纯黑长刃,卡路迪亚从上面刻的独特铭文中读出了对方身份。
“你是猎人,哼,教廷的走狗。”
对方不答话,挥刀逼退卡路迪亚,两个暗夜的杀手在月光下对视。
Van hellsing与血族虽是同类,但关系比血族和教廷还要差,任何种族都不会喜欢叛徒。这名猎人拥有血族所有优良特质,强壮,美貌,淡金色的长发披散脑后拢着淡淡月光,这一切看在卡路迪亚眼里只觉得无比可憎。
“半夜三更抄家可不是有教养的行为,在找什么呐?”仍未得到回复的卡少皱了下眉,“你不会被教廷割了声带吧?怕你们泄密什么的。”
对方冷哼一声:“想象力倒丰富。”
“终于开口了。”卡路迪亚笑道,“你会说话那就好办,拷问不通语言的家伙很头痛呢。”
“拷问我?”话语中带了危险的气息,“口出狂言的小鬼,你会为你的狂妄后悔。”
卡路迪亚脸色一沉,屈指成爪攻上去。他指甲上的尸毒只需划破一点表皮就能让头大象无法动弹,不过面对强敌他从不掉以轻心,如果一击不中还有右手食指的‘猩红之毒’,这才是自己的必杀。
指爪划过黑色刃口擦出一道火花,照亮两人都微微泛红的瞳孔。卡路迪亚正欲挥动右手,眼前银光闪过,他警觉地迅速侧身,五指扣下射过来的一排银针。
银针上涂抹了圣水,触手便是一股灼热的焦糊味。卡路迪亚愤愤地将银针掷在地上,那几根针像有磁性般在地上弹跳几下便自动吸回对手左腕。
初次试探后他明白无论力量还是经验,自己都不如这名猎手。
但血族的高傲不容许自己认输。
猎人也并不想取他性命,挥刀阻挡卡路迪亚连绵攻击,偶尔也还击几下,仿佛长时间没跟人动手正好找到试炼对象活动下筋骨。年轻的族长发现对方竟还越打越顺手,飞扬的唇角露出笑意,像在示意‘小子不错呀,再来?’
两人渐渐打到东方天空发亮,猎人先停下来压住他手臂,笑着说了今夜以来第三句话:“到此为止。呵~我是无所谓,不过你不想死这么不值吧。”
对于血族而言,清晨第一缕阳光是绝对致命的,就算Antediluvian也不例外。
卡路迪亚不情不愿地抽手,两人隔开些许距离后,他忽然举起右手食指:“离天亮还有时间,足够我做最后一击。”
猎人转过来看着他,不笑了,严肃地问:“愚蠢无畏的战士,你叫什么?”
“问别人名字前先报自己名字才是礼貌吧!”卡路迪亚腹诽,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猎人德弗特洛斯——你想挑战我,再过五十年。不过看在你的执着上我现在也可以接受。”
“卡路迪亚——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让你为自己的狂妄后悔。”
两个身影在黎明前几分钟定格在墓园,然后同时,以人类视觉难以捕捉的速度对冲过去!
大圣堂,祭司阿释密达的祈祷室。
金发祭司坐在天窗前膝盖上摊开一本福音书发呆,光线从彩绘玻璃照射下来,将他洁白的圣袍缀上五彩斑斓的碎片。天生不能视物的阿释密达用触觉和听觉感受这个世界,令他感官比常人敏锐数倍,他从很远就听到回廊里金属拖曳的声响一路走过大厅,直朝祈祷室而来。阿释密达站起身准备迎接来者。
“德弗特洛斯,你昨晚去了哪里。”
“去找一点东西,看看雅柏菲卡究竟有没有说实话。”来者仍是昨夜的那身黑色装束,在洁白教堂中格外扎眼。
“你跟血族动手?还受了伤……呵呵……”阿释密达低声笑起来,“终于有人可以教训你了,真可惜,好想看你现在一脸挫败的表情。”
奇怪的是德弗特洛斯对阿释密达的嘲讽没有做反击,只轻描淡写说:“你只要相信那家伙比我更惨就行。”
“让我看看伤口。”说话间阿释密达已经执起对方右手,将手心拢在那个微不可见,针孔形状的伤口上。“红蝎的毒,这伤麻烦~很麻烦呀。”
“少废话,还有你治不好的伤?”
阿释密达忽然板起脸:“死人和断肢我没法治,希望你以后别弄到那地步。”他手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渐渐进入皮肤下深达肌肉,骨骼,几乎可以感受到圣光与毒素相互融合抵消,最后全身麻痹消退充盈着暖洋洋的感觉。“要记住你是教廷最强的剑,不要为无聊的事情随意出鞘。”收起圣光后,阿释密达提醒道。
德弗特洛斯脸上划过一丝苦笑:“失去对手,这把剑都快锈住了。感谢教廷还有钱养我一个闲人。”
“我倒很希望看你长啤酒肚走不动路的样子,那一定是比基督降临更引人注目的奇观。”
“……”
“去休息下吧,虽然你可以白日活动,但不要过分违背原本的生活习性。”
“不——我想做下告解。希望大祭司可以赏这个光。”
阿释密达睁开眼——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双浓缩了天空与海洋颜色的眼睛一定正注视着自己,对此他无法空目以对。
“当然。”
哈斯加特走进祈祷室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金发白袍的祭司站在彩绘窗前诵读《福音书》,散发出的光辉神圣不可亵渎淡,金长发黑服的人则半跪他面前,头发擦着祭司洁白的右手,神情难得的安详平和。
哈斯加特默默退了出去,在他身后尽可能安静地合上门。
教廷和骑士团营地分驻王城东角和北域,当德弗特洛斯与阿释密达在祈祷室告解时,骑士团主帐被一只有力的手掀开,阳光照进杏仁黄的营帐,轮椅上的人抬起头微笑。
“拉达,你回来了。”
走进帐篷的人有双明黄的凶眼,像硬玉一样坚不可摧。他把帐子扔一边,过去握住轮椅后座。
“出去晒晒太阳米诺斯。”
“不要,我才不要出去让人看笑话。”银发同事恨恨别过脸。
轮椅上坐的正是骑士团第二团长诺斯。雅柏菲卡留给他的毒确实未能彻底清除而造成了伤害,现在米诺斯半身瘫痪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余生。米诺斯本人的能力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但对于高傲的狮鹫团长这种打击足以让他牢牢记恨。
“你整天好吃懒做才会让人笑话。”第一团长拉达曼迪斯将一枚徽章扔到桌上,转手倒了杯红茶给他。“东西拿回来了,下次不要出这种纰漏。”
米诺斯眨了眨漂亮的灰色眼睛:“你把证明身份的东西拿走,别人就不知道那是谁了么?”
“尸体留给洛哲斯,他知道怎么处理。”
“可你没把哲洛斯带回来,你把他丢在那儿了。”米诺斯绕着头发,慢条斯理说。
“他已经没用了。”
“别瞪我——我同意那家伙是只废物——不过,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米诺斯跟拉达曼迪斯对视,那双眼睛泛出深紫,“杀了他,才是最保险的。那家伙嘴巴可不牢,被教廷,密党,随便哪个抓住要不了一分钟就会连你睡衣的颜色都供出来。”
米诺斯微笑如含毒的血红花蛊:“所以,拉达曼迪斯,为什么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