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清风女尊》秋孑孑

21、往事

　　翌日，吃过早膳，陆念一便让流芳送她到书房，她到时，陆然还没来，她也不慌，就随便拿了本书翻阅，等待正主儿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一直归然不动的房门才被人缓缓推开。

　　“来挺早啊。”人影都还没见的全，这戏谑的声音倒是先夺人注意，陆念一放下手中的书本，慢悠悠的说道：“倒不似某些人，刚得些日子清闲，便这般堕落慵懒。”

　　“嘿，你个臭丫头，就是嘴巴厉害！”陆然一边打趣说道一边大步跨来。

　　“实话实说，自从回来后，你上朝堂的次数一只手便数的过来，也不怕一些有心人到女皇那儿参你一本。”

　　“女皇陛下可巴不得我少参与些朝堂政事。”陆然行至一面书架前，从密密麻麻的书经宗卷中抽出一本崭新的宗卷，转身扔给陆念一。

　　陆念一接过宗卷，立刻翻看起来：“朝堂之上尽是些勾心斗角之辈，你少去参与也是好的。”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老娘我还比你愚笨不成？”陆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兵符我也还给了女皇陛下，仅仅奏请留下与我陆家最亲的那一支。”

　　“那女皇自然是欢喜，即便把陆家的那一支军队军留与她，她也不见得敢用。”陆念一仔细的看着宗卷，嘴上还在和陆然谈论。

　　“那是自然，所以，她要赏，明日你便带上秦慕君进宫拜见一下陛下吧。”

　　“我可最讨厌进宫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小心翼翼的。”陆念一眉头紧皱起来。

　　“老娘用兵符给你换的赏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陆然恨铁不成钢的随手抄起书桌上的一卷经卷敲在陆念一头上，恶狠狠的说道。

　　“去是肯定去的，只是...”陆念一话音一转：“我怎么不太记得小时候与他相识。”

　　陆念一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处“与大小姐幼时相识”上，认真回想了一下，还是没记起自己什么时候和秦慕君有了交集。

　　“这你便得亲自去问他了，陆琉也没查出详情来，线索到天安寺就断了。”说着，陆然一脸八卦的拍了拍陆念一的肩膀问道：

　　“我觉得啊，很有可能是你小时候去天安寺，然后他看见你惊为天人，对你一见钟情了。”

　　陆念一回赠她一个白眼：“您这想象的能力，不去做个说书人都可惜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陆然一提到天安寺，一些遗忘了许久的记忆才随着这些字眼慢慢浮现出来......

　　天雍八年，诸国林立，陆然奉命四处征战，为了照顾年仅六岁的陆念一，沈颐只能留守天雍城，等待陆然征战而归。

　　可惜前线传来的消息一直不太好，忧心之下，沈颐便每月都要带着陆念一去天安寺吃斋念佛，祈求上苍护佑陆然平安归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陆念一在天安寺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素日在外祖母的教导下，陆念一做什么事都被规矩礼教束缚着，唯独来天安寺祈福时，她才能摆脱外祖母的魔爪。

　　至于外祖母派来跟着的那个老顽固婢女，陆念一稍微用些法子就可以逃离她是视线，不足为惧。

　　那天阳光正好，她乘着午间休憩的时间悄悄溜出了斋房，跑到山顶，爬到一颗大树上乘凉赏景。

　　天安寺建在半山腰，从陆念一的视线看过去，不仅能看见天安寺的全景，甚至还能瞧见一小半的天雍城，视野可谓开阔。

　　清风徐来，隐约间陆念一好像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目光朝树下看去。

　　一个白乎乎如同面团子的小家伙竟然独自一个人也到了这山巅之处。

　　只见那小面团子气喘吁吁的模样，满面通红，额间布满了细汗，他苦着脸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这里是哪里，爹爹你在哪里啊！！！！”

　　看着小小的一团，陆念一倒没想到他中气十足，这嚎的一嗓子，连她栖身的大树都颤了颤。

　　小面团子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看见了在半山腰处的天安寺，嘴里嘟囔着：“那里，那里好像是刚刚的地方。”

　　小面团子又朝前走了两步，已经到了断崖边上，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足掉下去，他探头望了望，又猛地缩了回来，眼里的含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如洪水决堤，一路而下。

　　“爹爹...爹爹...我不敢下去...这里好高...”小面团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直叫着爹爹。

　　陆念一实在是被吵的心烦，才忍不住开口叫道：“喂，小面团，别哭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小面团子愣了一下，哭的红肿的眼睛环顾四周，却一个人都没看见，下一刻，哭的更大声了：“爹爹！有鬼！你快来救我！！！”

　　陆念一颇感无奈，当即大叫道：“你抬头！”

　　小面团子哭的虽然大声，但是耳朵听力还挺好，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比他稍大些的小女孩正半倚在树干上，脸上带着些懊恼的样子。

　　“你、你是谁？”小面团子抽抽噎噎的问道。

　　“你管我是谁，你别哭了，很吵。”陆念一恶狠狠的说道：“你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

　　“扔下去？”小面团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嘴巴一瘪，作势又要大哭的模样，吓得陆念一立即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小面团子面前，双手狠狠的挤住他的两颊，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不准哭！”

　　小面团子眼睛顿时睁的圆滚滚的，两只白乎乎的小手扒拉着陆念一的手，想把它弄开，但是陆念一自幼学武，此时力气已经比寻常孩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岂是这么一个小不点能扒拉开的。

　　“你不哭，我就放开。”

　　小面团子连忙点头，等陆念一松手时，小面团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两个清晰可见的红手印。

　　果然是个面团子，陆念一心想。

　　“你、你，爹爹说，男女有别，不能、”小面团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只手指着陆念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能什么？小面团子还知道男女有别？”陆念一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爹爹有告诉你什么是男女有别吗？”

　　“不能碰我...”小面团子嘴巴瘪瘪，眼泪汪汪，看样子又快哭了，但是他应该想起刚刚陆念一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又不敢哭出声来，委屈巴巴的说道：“爹爹说，女娃碰了我，就会生孩子。”

　　小面团子摸了摸自己肉肉的小肚子，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你刚刚碰了我，我也要做爹爹了...”

　　陆念一：“....”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面前这个小面团子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傻子。

　　“那你想怎么办，我已经碰了。”陆念一没准备纠正他这错误的想法，她觉得这个小面团子挺好玩，可比那些世家子弟有趣多了，逗逗也无妨。

　　“你、你要负责！”

　　“如何负责？”

　　“你、你得娶我！”

　　陆念一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面团子，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让我娶你？”

　　“我不管，你是孩子他娘，你就得娶我！”小面团子气鼓鼓的说道。

　　“好啊，但是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让我娶你，你得先去问问你爹爹同不同意。”

　　“我这就去！”小面团子转身就准备走，没走几步，又哭兮兮的回来，对陆念一说：“我不认识路。”

　　陆念一指了条路，说：“你就跟着这条小道一直走，一直跟着走就能回到天安寺了。”

　　小面团子认真的点点头，不放心的说道：“你一定要等我啊。”

　　“我等你，你快走吧。”

　　见那小面团子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陆念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玩笑归玩笑，这个小面团子能迷路一次难保不会迷路第二次，他要是再迷路，遇不见人可就糟了。

　　还好，小面团子还挺听她的话，果真就一直跟着那条小道走，见他小跑进别处的斋房，陆念一才止住脚步，转身回自己的斋房。

　　她没有回去等他，这个小面团子估计也是偷偷溜走的，此时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家里的大人估计是不会再让他单独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