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清风女尊》秋孑孑

12、翻车（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的亮起些白，秦慕君便醒了过来。

　　他没有像以往那般迅速利落的起床洗漱，而是翻了个身，面向不远处的陆念一。因为视线高低的原因，他看不见陆念一的脸，只能看见那微微鼓起的床被，还有那匀速的浅浅呼吸声，但是就算只是这样，秦慕君仍觉得心里好像有了个寄托。

　　她所在之处，即是心安之处。

　　就这么看了许久，秦慕君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穿好衣裳，将打好的地铺收拾好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而这一切，熟睡中的陆念一的一无所知。等她睡醒时，偌大的房间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陆念一心里头有些不爽。

　　“来人！”

　　—咯吱—

　　房门被打开，流芳憨厚的脸从门外探了进来：“大小姐有何吩咐？”

　　没有多余的问候，流芳的行事原则好像只存在“吩咐”二字。

　　“秦...侧君呢？”陆念一顿了一下，问道。

　　“侧君在小厨房为大小姐准备早膳。”

　　“......”说起早膳，陆念一想到昨天的东西，肚子竟然觉得是有几分饿了。

　　“昨夜是你在守门？翠竹呢？”陆念一准备让翠竹来伺候梳洗，但是翠竹好像不在这里。

　　“翠竹同侧君去了小厨房。”提起翠竹，流芳心里也有些疑惑。

　　明明昨天守夜时翠竹还脸色十分不好看，那侧君的小厮书筠看她也是面色不虞，她还以为二人有什么过节，但是今早侧君一出来，翠竹却表现的十分...殷勤？

　　而且她留意了一下那位侧君和他贴身小厮的神情，二人显然也是对翠竹表现出来的热情有些惊讶。

　　将军府里的人谁不知道翠竹是个什么样的人，纵使她之前与翠竹极少有交集，但是在别人口中，那也算是“小半个主子”，按照她的做事风格，不应该对一个刚进府的侧君如此讨好的。

　　流芳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愿意深究，总归不关她的事情，她只用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昨天还气着呢，今天就消气了...”陆念一嘀咕着，对翠竹的行为表示无语，对流芳说道：“那你去准备一下，我要梳洗。”

　　“是。”

　　流芳做起事来只比翠竹更加利落，而且话也不多，基本上陆念一问一句她才会回答一句，和翠竹那个喜欢闹人的丫头比起来，可沉稳多了。

　　虽然之前她没怎么贴身伺候过陆念一，但是全程下来，陆念一也没觉着自己身体被弄的不舒服，流芳替她更衣时的动作又仔细又麻利，不像是第一次伺候像陆念一这样身体不便的人。

　　“流芳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陆念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奴婢家里还有位老父亲。”流芳一边有条不紊的给陆念一整理衣裳，一边回答说道。

　　“怎么没娶个夫君？”流芳的年纪可不算小了，和她同龄的人应该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奴婢父亲生下奴婢后就落下了病根，前几年替人浣衣时落入河中，受了风寒，发了高烧，再加上之前的病根，就只能在床上修养着了。”流芳将最后一个褶子抚平后才悠悠的说了一句：“平日里要照顾父亲，便没什么心思。”

　　不是没什么心思，她何尝不想回家后能有一口热菜热饭，但是又有哪家的儿郎愿意进门就担上这么一个负担呢？她也不愿随便娶个夫君进门，苛待了自家父亲。

　　话已至此，陆念一又不是傻子，怎么不明白其中的门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哪怕现在四海一统，太平盛世，但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过的不如意。

　　流芳不仅人看着比翠竹魁梧壮实，力气也比翠竹大上不少，所以她把陆念一扶到轮椅坐着，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二人又回到之前无话可说的境地，一路沉默着去了饭厅。

　　一如昨日，秦慕君，书筠还有大早上就不见人影的翠竹都已经在饭厅等着了，好像算准了陆念一会这个点到一样。

　　“妻主。”秦慕君一直望着门口，看见人急忙起身过去，十分自然的从流芳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陆念一到餐桌前。

　　“今日怎么就三个...菜？”陆念一看见桌上的东西，那准确来说，都不算是饭菜。

　　“今日换个吃法。”秦慕君笑道，他挨着陆念一在身侧坐下，指着一盘子里摆着两个不知道什么饼子包裹着的东西说道：“这叫鸡肉卷，里面是用鸡肉，生菜，黄瓜还有秘制的酱包裹而成，做法很简单，只是外面的烙饼需要些功夫。”

　　至于是什么样的功夫，秦慕君便没细说，陆念一也不好奇，她只是好奇这玩意儿的好不好吃。秦慕君也不含糊，介绍完就夹起一个鸡肉卷放到陆念一面前。

　　鸡肉卷并不大，陆念一只需要一口就能咬下三分之一，入口咀嚼两下，鸡肉的鲜嫩，生和黄瓜的脆甜清香便混合着在嘴里扩散。

　　果然没有令陆念一失望，秦慕君准备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膳食总是能抓住她的胃口。

　　“你不去当个厨子真是可惜了。”

　　“妻主喜欢便好。”

　　秦慕君自动将这话当作是夸奖，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不是说过你祖母以前开过酒楼？”陆念一吧唧两下，问道：“有这手艺生意应该是不会差的，怎么没继续开下去。”

　　“子期也不清楚。”秦慕君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子期也只在幼年时见过祖母，她与祖父同去云游四海了。”秦慕君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的模样。

　　“云游四海？”陆念一惊讶了，秦慕君的祖母祖父再怎么年轻也该是六七十岁了，这般年纪还四处云游？况且她们那个年代，四海可不是这般安全，想云游便云游的。

　　秦慕君也明白陆念一在惊讶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的祖母，旁人同他说这样的话，他也是极难信的。

　　“祖母同寻常人不太一样。”

　　“...的确很不一样...”陆念一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寻常人能做的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罢了罢了。”陆念一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虽然她对这位祖母的好奇愈发强烈，但是眼下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陆念一此时不会想到，这位祖母，在日后的某一天，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惊讶......

　　“妻主，喝碗豆浆吧。”秦慕君顺着陆念一的话，不再说他祖母的事情，如果陆念一追问下去，有些事情他的确不太好说，毕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真是豆浆？”虽然碗中乳白色的液体已经散发出豆浆独有的甜香，不过陆念一下意识的觉得，从秦慕君手中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几样是寻常的。

　　明明她也才吃过两顿早膳而已，其中一顿还是正在进行时。

　　“这的确是豆浆。”陆念一脸上露出的狐疑之色让秦慕君有些忍俊不禁，在她的目光中点头确认。

　　陆念一尝了一口，的确是豆浆，虽然是普通的豆浆，但是香味浓郁，甜度适中，也算是勉强将就了。

　　“剩下的这个是皮蛋瘦肉粥，做法也是很简单的，只需要用到皮蛋和肉沫。”

　　“皮蛋是什么？”陆念一再次听到一个未曾听过的名字。

　　“就是将鸡蛋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腌制。”

　　“和咸蛋差不多吗？”

　　“还是有极大的差别，妻主您可以试试它们的区别。”秦慕君耐心的解释说，这点皮蛋还是他在秦府做好了带过来的，不然陆念一想吃也得等上半把个月。

　　陆念一舀起一勺所谓的皮蛋瘦肉粥，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有着清晰可见的肉沫，还有像琥珀一样的胶状物，但奇怪的是有一些又不是胶状，倒像是煮熟后的蛋黄坏掉的模样，黑乎乎的。

　　这能吃？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陆念一还是将勺子送进嘴里，然后，陆念一放下了勺子。

　　“不好吃吗？”秦慕君心一下子提起来，出锅时他尝过味道，没问题啊。

　　“这是咸粥。”陆念一皱了皱眉头：“我讨厌咸粥。”

　　此话一出，秦慕君脸色一下子白了。陆念一不喜欢喝咸粥，但是他在第二顿早膳就做了她不喜欢的东西，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实秦慕君有点担忧过头了，陆念一不喜欢咸粥是因为在西南吃咸菜的那次事情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她才会对咸味的东西，有一种“畏惧感”。

　　毕竟谁也不喜欢喝水喝到撑肚子的感觉吧......还老是跑茅房......

　　“妻主，对不起，我...”

　　“这个皮蛋还有别的做法吗？”

　　“啊？”陆念一的问话打断秦慕君的幻想性自责，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难得露出一抹囧色：“有其他做法。”

　　但凡是食材，都不会只有一种做法。

　　“那下次换种做法，这粥没吃出你说的那个皮蛋的味道来。”

　　“好，好。”秦慕君忙不迭的点头应道，他的模样似乎取悦了陆念一，突然觉得，她这个侧君怎么感觉有些憨气？

　　如果陆念一看到过别人同秦慕君做生意时的模样，或许陆念一就会打消自己的这个想法了。

　　秦家嫡子的聪明机智与巧舌如簧，在一些举足轻重的商贾口中，那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