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此生·此世·此时》天蝎

9、棋之魂

　　我踏入和室，看到塔矢名人正端坐在棋盘前闭目沉思，他听到开门声就睁开了眼睛，他用很温和很平静的目光直视我，然后微笑着向我点头示意，“很久不见了，进藤君，你长高了，也成熟了。”他的话给我一种父辈特有的关怀感，我有点亢奋和紧张的情绪奇异地安抚下来。
　　“塔矢老师，请您多多指教！”我怀着满心的真诚向塔矢老师鞠躬后跪坐到他的对面。
　　塔矢跟着坐到了我的身侧，我看向他，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感觉很安心。
　　“终于能和你互不相让地下一局了。”塔矢老师的话令我和塔矢都怔了一下。
　　佐为，你听到了吗？塔矢老师很想念你啊！不过这一局是我和塔矢老师真正的第一局，我要让他看看我真实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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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局并没有持续太久，我觉得我和塔矢老师竟象是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似乎对方的每一个想法都感觉很熟悉，因此而下得异常地流畅。我感觉下的每一步棋都象是被佐为附体一般，几乎都没有经过我大脑的思考，手已经自己执起子来摆放到棋盘上，我有点错愕，仔细地端详棋子的位置，那确实是佐为式的典型下法，但那也似乎是我思考过后最想要下的位置。
　　塔矢老师忽然停顿了下来，他玩味地盯着棋局研判了很久，然后抬起眼来审视我的脸，很郑重地说道，“进藤君，今天的棋局就到这里吧，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我满脸惊讶地看看身边的塔矢，他也正不解地看向我这边。
　　“进藤君，这一局进行到现在，老实说很精彩，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对弈。”塔矢老师用一种很怀念的眼神凝望着棋盘，缓缓地说着，“我想要的是和你——‘进藤光’的对弈，而不是SAI。”
　　塔矢已经在一边发出了惊诧的抽气声，我更是被他的话给震住了，一时间不太明白塔矢老师话里的含义。
　　“进藤君，虽然我不知道你和SAI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SAI，你没有必要，也不应该成为SAI的替身！”
　　“不是这样的，爸爸！其实进藤，……进藤他……”塔矢有点激动地想要站起来，我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然后低声地说道，“其实，SAI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进藤……”塔矢听到我闷闷的声音不禁担心地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臂，他担忧的眼神令我体内悄悄涌起的哀伤平复了下去，我朝他微笑着说，“我没事。”
　　我非常恭顺地向塔矢老师俯首行礼，希望他能解释我的疑惑，“塔矢老师，自从SAI离开我之后，我一直在模拟和他对弈，因为我以为，只要我能够领会他的棋艺，下出象他一样的好棋，我就会变得和他一样强，难道我想法不对吗？”
　　塔矢老师露出了明了的神情，他稍微沉吟了一下，用手指着棋盘上中腹的两颗黑子，说道，“在我看来，刚刚你的黑子当中，只有这两手是最好的。”
　　我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两手是我被老师逼得没办法胡乱应的啊，如果是SAI，根本不会这样下……”
　　塔矢老师微笑了起来，“是吗？可是这才是真正经过你的思考，由你的手下出来的棋，不是吗？”
　　我的心中一凛，盯着那两颗毫不起眼的黑子，似乎有那么点明白，又好象还似懂非懂。
　　塔矢老师继续说道，“假如SAI真的是你的老师，那么我想他离开的时候，一定很放心不下你吧？”
　　“应该是吧。”我的目光依然还被那两颗黑子牢牢吸引着。
　　“进藤君，依你看，SAI是希望你变成另一个SAI呢？还是希望你能超越他到达新的高峰呢？”
　　我又是一怔，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他应该是希望我能替他，实现领悟‘神之一手’的境界吧。”
　　“这也就是说，SAI是希望你超越他，对吗？”我感到塔矢老师的分析正在一层一层地为我揭开一个从来不曾思考过的问题。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使你真的完全领会到SAI所有的棋艺，也只不过是成为又一个SAI，不，应该说是成为SAI的替身而已，这样是永远不可能超越他的！”塔矢老师停顿下来观察我的神色。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感觉心在一阵一阵地发慌，我的口中喃喃地重复着，“SAI的替身？……替身……”
　　“以常人的眼光而论，现在你的棋力确实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也确实得到了SAI的棋艺中的神髓，但是我不想用那样的眼光来看待你。在我的眼里，你现在的强是不够的，因为你所下的棋是SAI的棋，而不是你进藤光的棋，你的棋缺少了灵魂，没有灵魂的棋又怎么可能领悟得了‘神之一手’呢？”
　　塔矢老师的话就象一块大石重重地抛进了我的心里，我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因为心灵受到的震荡而发抖。
　　“进藤君，还有小亮，我对于你们两个的期待与别人是不同的，因此我希望从现在起，你们能从心底对围棋有更深刻的理解，你们的肩上并不是单纯地负担着继承前辈的使命，而是要挑起超越前辈的重担，你们未来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明白吗？”塔矢老师语重心长地结束了他的话，起身独自离开了和室。
　　我和塔矢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不约而同地躺倒在地板上，额头触碰在一起，回味着刚刚塔矢老师的那番话，两个人的内心都久久地无法平静下来，我忍不住先开口，“塔矢，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渺小哦！”
　　“你本来就很渺小啊！”塔矢的声音听起来根本就是在嘲笑我，可我一点也不介意，能象现在这样和他毫无芥蒂地在一起说说话，我就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看来我并没有真正地超越你啊。”我觉得有点失望。
　　塔矢突然发出轻微的笑声，闷着声音应道，“我也这么觉得，你简直就象是在借着‘佐为之手’到处招摇过市。”
　　“塔矢亮！你说得太过分了吧！”我气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塔矢也马上坐起身来，一脸戏谑地看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天，为什么天使也会变成恶魔啊？！
　　我气急败坏地争辩，“虽然我的棋处处受到‘佐为’的影响，但是那其中也隐藏了我真正的实力，不是吗？！”
　　“进藤君，小亮，快到餐厅来吃饭了。”我们即将开始升温的争吵，被塔矢母亲的喊声打断。
　　我很不甘心地率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忽然从身后传来塔矢的声音，“进藤，我们两个比起前辈们，实力还差很远啊，一起加油吧！”我转过身去，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和自信的笑容，不禁也回给他一个最灿烂的表情，“好，一起加油！”然后感觉塔矢又一次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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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我何时成了这么重要的人物了，今天早上棋院居然打电话到我家里，说院长先生要见我，害我都还没睡醒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我低头看看身上这套被迫穿上的西装，就想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想到妈妈一脸严肃地说，见领导就要象个样子，穿着正式一点才能表示对领导的尊重，我只好极力忍住想脱下来的冲动，一步一步地往棋院的方向挪着满身不自在的身体。
　　“哇！这不是进藤嘛？！”肩膀突然被狠狠地垂了一记，我呲牙咧嘴地看向偷袭者，是和谷！
　　只见他象看外星人一样啧啧有声地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夸张地发出惊叹声，“天，进藤，我都不知道你穿西装原来这么帅的啊！”唉，为什么这种赞美之词会听着那么刺耳，令我心里觉得毛毛的。
　　“和谷，哦……进藤？”接下来出现的是伊角，他身后跟着的是奈濑和阿福，天，怎么这帮家伙在今天这个休息日统统都跑来棋院报到了啊？！看到大家那种见到稀有动物的表情，我简直想找个地洞立刻消失啦！
　　“伊角、奈濑？你们也怎么来啦？我遇见进藤已经觉得很希奇了，这家伙从来不会在休息日出现在棋院的。”和谷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
　　“我们两个都是早上接到了棋院的电话，说院长要见我们，然后在刚刚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你们两个呢？”奈濑很积极地道出了缘由。
　　“我也是哎！那不用问了，进藤也一定是这样了！对吧，进藤？”和谷在一边自说自话，我不禁在心里大骂，院长工作很闲吗？没事干吗把我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统统招来集合啊？我嘟嘟囔囔着跟着他们一起走进棋院。
　　头一次来到院长办公室，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大家似乎都和我差不多，有点拘束，倒是胖胖的院长先生满脸笑呵呵的，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招呼我们进去屋里的小接待室就坐。待我们都一一坐下，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时候，院长拿了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分发给我们每个人。
　　“在休息日请大家过来真是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个事确实比较急，希望大家能够见谅，这份资料是日前由塔矢行洋老师从中国棋院带回来的，我们已经翻译出来了，大家先看一下吧。”
　　不知道为何，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我接过一份资料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整个人就蒙了，这份资料归结起来的意思就是，为了培养围棋界的新鲜血液，希望中日双方棋院各推荐三名有资质的低段少年交换留学。我环视了一下大家，这里一共有五个人，难道是要从我们五个人之中来挑选吗？但是好象不太对劲啊，伊角已经十九岁了，不可能还划归到少年组吧，而我的情况，不是我自负，以我的水准应该没理由和他们几个放到一起来比较啊！
　　这时候，院长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我们解释，“诚如大家所看到的，这次中国棋院的提议非常诚恳，我们经过商讨以后也非常赞成这个提议，因此已经回复中方定下来了。至于人选方面，根据培养新人的主旨，我们就定了和谷、阿福和奈濑三个，虽然阿福和奈濑现在都还是院生，但是你们两个的棋感都很好，多加磨练应该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院长停顿了一下又看向伊角，“至于伊角君，因为之前你在中国研修过一段时间，他们对你记忆犹新，所以这次特别提出邀请你陪同前往，他们已经为你联系好了一所大学，我们也认为由你一起去，正好可以充当领队，照顾他们几个。”接着院长的眼睛盯住了我，“最后是进藤君，你和他们的情况不同，你将会与中国棋院下属的北京队签约两年，作为他们的棋手参加中国的职业联赛。”
　　院长的话音刚落，小小的接待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都兴奋无比地讨论起来，只有我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努力地拼凑刚刚院长对我说的这段话的意思。我要去中国，要去代表什么北京队参加比赛，又是什么签约两年，这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这么奇怪的决定，又为什么会选上我？我觉得自己简单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整个心七上八下，乱作了一团，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