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河山》先悠

2、第二章 上山

　　邢家村有三百多户人家，村落不大，山环水绕，男耕女织。邢氏先祖朝中得罪权贵被罢官免职降为庶民，因害怕权贵赶尽杀绝举族迁徙，走到此处观其青山绿水，芳草萋萋，适宜劳作居住，大喜，全族人在此落地生根代代相传已有七八十年了。邢氏先祖以科举进官，曾入翰林，
　　所以族里设有学塾，男娃五六岁进学塾习文练武，以三年为期，资质尚可的族中资助小部分束脩，进县里大学塾学习，而资质普通的男娃回家耕地练武；女娃们六岁进学塾教些常用字读《三字经》，先生一个个考教，合格后回家学女红厨艺。邢家村村民不说人人知书达理、豁达开朗，但村民之间关系和谐，外姓人如李大洪他们几十户也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二丫来了这些时候没有碰见村民纠纷。
　　二丫今日把家里三亩地拾掇清了，回家时太阳已经西斜，扛着锄头走进家门腿都不想抬了。
　　“累坏了吧？快坐下歇口气，喝了这碗红豆汤。”李大洪扶着腰将红豆汤递给二丫，红豆熬的绵软放了一点沙糖，一气喝尽丝丝甜香从口甜到腹中，疲累似乎消散一分。二丫用手抹抹嘴，舒口气，“爹，亲爹，你真好。”
　　“这丫头，又胡说啥，坐着，给你打点水洗洗手，我做了你爱吃的烤地瓜和豆腐。”李大洪转身张罗了。夜幕降临，二丫躺在床上小憩，耳朵支棱着听动静，听到李大洪均匀的呼吸声，二丫悄悄咪咪爬起穿衣开门溜出，动作熟练像做过千百遍。一出院门二丫立刻奔跑起来。
　　“先来个五公里越野。”二丫调整呼吸，速度也降下来，一刻钟后到达目的地。邬屏山在月色笼罩中树影斑驳，幽深静谧，偶有一两声鸟鸣，二丫放下手中木棍，这是她砍柴时特意挑选打磨的武器，长短粗细适合她的身高体质。她打了一套军体拳，这些动作已经深深印在脑海中，身随心动，‘拳、步、挡、削’腾挪跳跃动作干脆利落，收式后捡起棍子，又练了一套棍法。这套棍法是她的学姐教的，学姐是学校学霸级别人物，学习好、体能好、功夫好、最无语的颜值高，待学弟学妹亲切热情。二丫求教，学姐耐心指导。这套棍法简洁实用、技发严密犀利、实战威力大，二丫练成后跟N人对打不落下风。
　　二丫练得入神，浑然忘我，树叶在夜风的轻拂下沙沙响动，远处溪水潺潺流淌，邬屏山脚树影后站着一人，似怕惊扰舞动的身影，身子紧贴树后，只微漏头窥视，眼神惊诧。畅快淋漓的将一套棍法耍完，二丫收式拭去汗水，拿上棍子转身往家跑去，今日的锻炼任务完成，回去可以睡三个时辰。
　　眼前身影跑远，邢庄从树后走出，手中拿把剑，默默地凝望，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鸟叫唤醒他的沉思，轻嗤：“没想到她有这本事。”摇摇头，将纷乱繁杂心绪抛开，邢庄慢慢将剑拔出，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青蛇雕之，显得无比诡虞，剑刃锋利无比当是真正的刃如秋霜。月色下，抬头望天，刷的一声，剑尖直指苍穹，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此时此刻纷纷扰扰尽数退散，满腔豪气充盈心中。
　　次日一早，二丫起床后将昨晚备的干粮带上，拿了小铲筐子出门。李大洪醒了，站在篱笆门前，絮絮叨叨叮嘱：“你莫要和大雄他们几个争执，进山后你跟着邢峰叔和大泽叔后面，不要落单迷路了。早去早回。”
　　“好咧爹，又不是第一次进山，我跟着叔叔们，你放心。”二丫边说边阻止李大洪紧跟的脚步“快回屋，你的腰不能受凉。”李大洪止住步，点点头，看着二丫像个小子蹦蹦跳跳走远了。
　　过两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往日二丫跟着村里姐妹进城卖掉平日集攒绣活，挣点零花银钱买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如今的二丫连绣花针都不会拿，没了额外收入，手头没零用银钱，心里慌慌。跟李大洪上山砍柴次数多了，村里长辈见二丫不娇气，肯吃苦，手脚灵活，同意村里集体进山带上她，二丫欣喜异常，即散心又练技能还能挣点小钱钱，何乐而不为。今日是第二次进深山，上次李大洪在，二丫行动诸多限制，没尽兴。想到这，二丫加快了步伐。
　　邬屏山脚聚集十几个汉子，为首的邢勇黑红脸膛，高大威猛是村里打猎一把手，也是邢家村村长，做事粗中有细，村里三百多户人家和谐共处他功不可没。此时正一一检查每人携带的弓箭刀剑，见到二丫大声叮嘱：“二丫你跟着大泽叔他们，有危险自己先躲起来，把哨子吹响，我们听到立马赶过来。”
　　二丫大声回道：“明白了。”
　　邢勇满意点头，“大家相互照应一下，出发！”
　　队伍有序进山，邬屏山山高林密，村民砍柴都是在山脚附近活动，进深山打猎需得村长同意并八人以上成年男子结伴成行。这个规矩还是先祖邢翰林定的，据说当年来到此地时，田地还是一片荒野，为了生存汉子们进深山打猎，连续发生几次有去无回的事件，故制定了这个规矩，延续至今。
　　二丫跟在队伍中间，前有李大泽，后有邢庄，都是爬惯山路汉子，沿路参天大树、遍地荆棘野草，他们熟练穿插疾行，不耽搁 片刻功夫，大概走了一个半时辰，邢勇止住脚步，“到了，这次我们在这周边看看有没有好货，歇口气就干。”大家没意见，三三两两坐下，拿出自备干粮水囊垫肚子。
　　二丫就着水吃了几口干饼，嘴里还嚼着没来的及咽下的饼子，周围汉子一个个站起身准备出发了，眼睛不约而同看着二丫，神情戏谑，村里小霸王大雄双手叉腰，微抬下巴，眼露鄙夷：“丫头，你的手拿个绣花针都嫌累，箭矢能举的起来吗？”
　　二丫抹抹嘴站起，“今天的我做不到的事明日我一定做到。”
　　大雄脸色一黑，“大言不惭！你一辈子也做不到，回家绣花去吧，不要拖我们后腿。”
　　“大雄，住口，莫要胡说，二丫现在天天砍柴，有把子力气。”说话的是大雄的大伯邢峰，个子比邢勇稍矮，儒雅和气，斯斯文文，见人三分笑，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上次打猎他和李大洪一组，二丫见识到深藏不露人物，射的箭快、狠、准，和动物搏斗时动作迅捷，她当时都看呆了，感觉跟看仙侠片似的，立即产生拜师学艺的想法。征询李大洪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邢家村女子没有学武的，叫她绝了想法，老老实实绣花。
　　大雄不满的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十七个人分成四组往四个方向散开，二丫这组有李大泽、邢峰、邢庄、大雄，他们四人都有弓箭刀剑在身，二丫只有一根绳子和一个筐，紧紧跟着四人身后，垂涎的瞄着四人的弓箭。二丫在军校时练过打靶，成绩优异，也用过弓弩，不说百发百中，也八九不离十，内心有点隐秘的自豪感，总想与人比试，实战见真章，不知道自己水平在古代如何。
　　没多久到达目的地，这边草地茂盛，山脉延绵，视野开阔，邢峰叔指着远处茂密的矮林，“二丫，那边有山药和野菜，你去挖吧，不要走远，我们到林子里下套。”见二丫点头四人走入林中。
　　二丫拿出小铲，走到矮林前蹲下，开始撅土，土质有点硬，得慢慢挖，还要小心不能损伤山药皮，事关零用银钱，二丫很耐心，熟练后动作加快，山药一根根挖出，抖掉泥土放进筐中，顺手又将附近野菜挖了收集起来。日头更高，汗水滴落，二丫掀起衣角擦把鼻翼脸颊汗珠，“悉悉索索”一只兔子蹦到眼前，灰色野兔好奇的看着面前活物，小脑袋还歪了两歪，二丫和它对视数息，反应过来，立马跳起伸手去逮，灰兔感受到危险，转身一跃，消失在草丛中，二丫飞速追赶，手中布袋对准灰兔方向甩去，灰兔侧身一躲，扑了个空，二丫捡起地上树枝又是一扫一掷，灰兔连蹦带跳又躲过，这灰兔看起来笨笨的，身体灵活，来回几个回合，都被它轻松逃脱，中途还停在离二丫一丈远的面前点点头，把二丫呕的，左右张望捡了离脚边不远的木棒，握着木棒敲打着掌心，“小东西，跟我斗，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无影棍法。”
　　二丫举起木棒：“第一招，单手抡劈棍”灰兔左闪，棍子落空。“第二招，翻身抡棍。”灰兔右跳，棍子落在一棵树丫上。“咦，你行呀，继续接招，我不信打不到你。”二丫抡起木棒一招接一招动作越来越快，追着灰兔上下翻飞，木棒竟然给抡出了残影，“最后一招，歇步半抡劈棍 。”木棒以迅疾的速度扫过一片草丛落到灰兔的脚边，灰兔可能吓到，呆呆地不动，和二丫静静的对视。
　　二丫喘口气，冲灰兔挑挑眉：“我说，兄弟，你服了没有？服了，乖乖到我怀里来；不服，我就打到你服。”灰兔依然静静的蹲着，“傻了？”二丫往前迈一步，突然回头，有四人正默默无闻的看着这一幕，天地一霎那似乎安静了，周围景物也在慢慢消失，只剩五人的呼吸声。
　　等二丫回神时，灰兔已经跑了，尴尬的挠挠头，“大泽叔，邢峰叔，你们下好套了？可有收获？”
　　李大泽清清嗓子，“你这丫头，叫你挖山药，你和兔子耍棍子玩呐。”
　　二丫不自在的扔了手中木棒，“我一直挖呢，就是瞅到兔子想着家里有段时日没有肉嘛，耍两下。”说着捡起小铲蹲下继续挖。
　　邢峰走到筐子边伸头瞄了一眼，“恩，再挖点就差不多够了，再多你背不动了。我们再转转，收收网。”招呼三人离去。
　　二丫拍拍心口，心有余悸，大泽叔不会给爹告状吧？李大洪一直内疚自己无能，好好的女儿家为了生计抛头露面、上山下地。给他知道，他心里不得更内疚？
　　等四人再从林子里出来，几人手上都拿着几只猎物，兔子野鸡居多，邢峰叔手上还有一只小狐狸在挣扎。二丫稀奇的上前观看，“叔，你咋逮着的？”
　　大雄微黑的小脸骄傲的抬起，故做不屑道：“这有什么难得，我大伯随手扔了颗石子，这傻了吧唧的玩意就趴下了。我也可以的，就是比大伯慢了一步。”说完，还用得意的眼神看着二丫。
　　邢峰抬手轻拍侄子后脑勺，“少显摆，你的手上功夫还得练练，准头不够，回去每晚再练半个时辰，我可盯着的。”
　　大雄黑脸一耷拉，闷声应是。
　　二丫星星眼，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功夫？真恨不得立马变身成大雄，这娃儿多幸福啊。
　　几人又整理了手中猎物，回到集合点汇合，每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喜气洋洋往家赶，快到山脚邢庄走到二丫身边，“二丫，今日我捉了三只鸡四只兔子，你拿只给叔补补，你要鸡还是兔？”
　　“我要兔子。”二丫不客气道：“我挖了很多野菜和山药，你也拿点给婶子吃。”邢庄点点头。
　　到家时，夜暮降临，茅草屋里点着微弱的油灯，昏黄的光影中李大洪在编织筐子，听到篱笆门响动立马站起身，脚步略微急促的走到院里，“二丫，你回来了？累坏了吧？”
　　二丫走进杂物间将所有东西卸下，接过李大洪递过来的红豆汤一饮而尽，“不累，几位叔伯很照顾我，爹，你休息吧，我还要拾掇一下。”
　　李大洪悬了一天的心放下，也不坚持，点点头回自己屋里了。二丫快手快脚收拾干净，就着烧好的热水擦了身回屋睡觉，后天赶集，卖了山药买点油盐酱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