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黯蕾天芽

3、第 3 章

　　南南和北北是在我回家的第三天出事的，那一天是星期四。
　　只在星期一到星期五开放的幼儿园，虽然是全日托儿制，但如果有家长来接的话，孩子也可以回去的。
　　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半，他开着桑塔纳，对幼儿园老师说陈天南陈天北的家长要接他们回去。
　　老师负责地说要和家长取得联系，男人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陈总，你来跟老师说吧。
　　年轻的老师接过手机，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老师麻烦你了，我夫人想带南南北北回去一下。谢谢你啊。
　　于是南南北北就上了那男人的车，绝尘而去。
　　周六的时候陈太太和陈先生开着车到幼儿园，却被告知孩子在两天前就被接走了。
　　年轻的老师还有些奇怪地问，那天不是陈先生您和我说的吗？
　　陈先生开口了，和那天电话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声音。
　　知道事情经过的陈太太当即晕倒在地，等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母亲打电话。
　　她说叶太太，你一定要帮我。
　　然后我就知道了这件事。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对这件事母亲究竟可以帮上多少忙，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个女人碰面后将会互相安慰。
　　女人的命都很苦，就算曾经有过幸福，也一样。
　　是的，三个女人一台戏，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大家都默默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我之所以不说什么，只是因为我累了。
　　找到老家伙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签一份文件。
　　他头也不抬地问我，你来干什么。
　　我来要钱，我要去帮陈太太的忙，她家南南北北不见了。我平静地说。
　　老家伙皱眉，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些年和那个*女人，压榨我还嫌不够么？
　　如果你说的是这些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我脱下水晶耳坠钻石项链金表银戒，连同鼻梁上价值不菲的太阳眼镜放到他面前。
　　对你来说这些不过是毛毛雨，我什么都知道--呜……
　　他猛地将我抵到墙边，手，也卡住了空气进出的通道。
　　“你不要以为知道这些事就可以要挟我了，你没办法要求我做什么的！”
　　他看起来已经丧心病狂了，我冷冷地瞪他。
　　这些年，不知是谁在逼迫谁，谁在压榨谁，谁过得幸福谁过得痛苦，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呢？
　　谁又可以解救这一切呢？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他突然放手，“琪琪你还好吧？琪琪？琪琪？！--喂？是120吗？……”

　　母亲看起来好象老了十岁，她坐在床边，为我削一个苹果。
　　我转过头去，不让这个饱受苦难的女人看见我的泪水。
　　“南南北北呢？”心里有一点微痛，原来无论我跟着谁，都会带来厄运。
　　病房的天花板白得死寂。
　　“妈……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水果刀掉落在地的时候，两个女人的眼泪同时滑落下来。
　　妈妈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可是你为何不告诉我？
　　她走了以后我自己拔下针头，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大门，到处溜达。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无精打采，我想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我会很快晕倒，刚好路边有家咖啡厅。
　　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懒散地趴在桌上，好象正在午睡。
　　“喂，”我敲敲桌子说，“生意来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指指咖啡豆，要喝自己动手，我今天累了。
　　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古怪！
　　他不说话，换了一个侧面继续睡。
　　我只好自己动手，除了时间仓促豆子磨得不够细，一切都还算不错。
　　隔着花瓶我看见老板睡得红红的脸，突然之间，觉得有点熟悉，脑子里闪过什么。
　　我猛推他：“起来！起来！桦！给我起来！！！”
　　叫最后一声的时候，我顺手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小时候有这个习惯，现在变成自然了。
　　他一激灵爬起来，看着我不敢相信地问，你是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