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野生盒桃

39、谣言

　　空气里突然安静了一瞬，谁也没有开口，倒是林非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消息突突地不间断。

　　“瑜妹，你看完这个别生气啊。”

　　“顾寻应该不是那种人，他再怎么混也做不出这种事。”

　　“但是这件事影响挺恶劣的，你还是早点找他问清楚吧。”

　　……

　　周瑜盯着那堆消息没有下一步动作，顾寻轻嗤一声，气极反笑：“怎么不点开帖子，我也看看我是怎么骗财骗色的？”

　　周瑜自然是相信他的，但她不点开帖子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样的谣言，以及评论会是多么乌烟瘴气，她不想让他看到。

　　于是她干脆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抬头盯着顾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你，所以我不看，你也不要看。”

　　顾寻黑眸深沉地盯着她看，眸光深邃，好半晌，他败下阵来妥协了：“好。”

　　三人继续沿着小道走下去，氛围却不再那么轻松。

　　回到老宅时已是傍晚，周瑜被周老爷子叫去屋里下棋，周宴青领着顾寻回房间，他脸色不太好看，刚坐下便神色凝重地将手机递到顾寻面前：“这个帖子你还是得看一下，不然事情闹大的话没法收场。”

　　早在下午听说了这件事时，周宴青就偷偷去了青立论坛，帖子里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有趁机造谣的。

　　那个发帖人看起来有理有据，截图了顾寻的社交账号与头像，同时放出暧昧聊天记录，甚至还有开/fang记录，似乎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如果说这些都可以伪造，论坛的同学依旧半信半疑，那么最锤的是发帖人放出的最后一张照片。

　　是个偷拍的角度，虚掩的门后一个男生的身影，只有一张侧脸，有些虚影和模糊，却不难看出那的的确确就是顾寻的脸。

　　顾寻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沉默不语，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张照片了，因为那张脸确实是他。

　　帖子里的评论乌烟瘴气，有半信半疑的决定保持中立，让子弹再飞一下，也有直接下定论开骂的，但或许是顾寻“恶名”在外，很少有完全相信他的。

　　“晕，无语啊，虽然早就知道他人不怎么样，没想到干的事比我想的更加恶劣啊。”

　　“笑死，终于翻车了是吧，这段时间一直在给自己立什么上进人设，装模作样学习，还要天天跟人炒cp，人转学生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人啊？”

　　“不是，再怎么说顾寻也是我们学校的，事情还没理清楚，顾寻也还没出来发声，不能只听这个帖主的一面之词，就直接给顾寻定罪吧？”

　　“楼上是顾寻的nc粉？这帖的标题和主楼还说得不够清楚？最后那张照片不是顾寻？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像的人了吧？”

　　“我服了，我前段时间还真情实感磕了他和转学生，没想到转眼房子就塌了。”

　　“还有人不知道顾寻原本有个哥哥，但是被他害死了吗？”

　　“我草？？楼上说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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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宴青和他当朋友这么久，自然相信他的为人，论坛里说的那些狗屁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但此刻看他的表情却有些捉摸不透了。

　　房间内太过寂静，显得气氛更加沉重，周宴青有意活跃气氛，玩笑道：“你怎么这幅表情？那张照片上难道真是你啊？”

　　顾寻没回答，垂下眼睑掩盖了眸中一丝不明情绪，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顾寻回神，将手机扔回给周宴青，摸出自己的，是陈子燃的来电。

　　刚接通，那头便是一阵咋咋呼呼，连珠炮似的不停：“阿寻，你看论坛没？”

　　“我通过那个帖子查了IP地址，发现居然是我们学校的计算机教研室！现在都放寒假了还他妈谁待学校啊？”

　　“操，不知道哪个孙子造谣！让我知道了非得揍死他！”

　　“喂，喂？阿寻，你在听吗？”

　　“嗯，我在听。”顾寻出声应了句，好一会儿，他舒了口气冷声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我晚点发澄清。”

　　“行，那些评论你没全看吧？你别在意，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傻逼玩意！”陈子燃义愤填膺，语气带着些许试探和小心翼翼，虽然知道顾寻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那些人说话实在过分，还是担心他多少会受点影响。

　　顾寻轻哼了声，又恢复了平日散漫的性格，见周宴青正低头抱着手机在他们学校论坛激情为他打抱不平，没忍住轻笑一声才道：“怎么，你寻哥看起来是那种为了这点破事就寻死觅活的人？”

　　说着他拖长了腔调，漫不经心的语气间带了分凉薄，“放心吧，不管造谣我的那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敢犯到他爹的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么狂妄的发言反倒让陈子燃松了口气，知道他那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放下心来提议：“你在家吧？明天叫上光头他们出来聚聚？”

　　“没在家。”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顾寻满足地眯了眯眼，“和周周一起回了周家老宅。”

　　“周周？谁啊？”陈子燃一头雾水，没听说过这号人啊，听顾寻那语气好像还挺亲密，在脑中搜索了一堆名字里带周的人，“周……周瑜？！”

　　陈子燃抓住重点并且分析：“叫得这么亲密，还一起回老宅，你这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放假前好像还没在一起吧，寒假这才开始多久，这是刚在一起就急不可耐粘着人小姑娘了，回个老宅都要跟去。

　　“你好骚啊。”陈子燃给出评价。

　　于是他毫无疑问得到一个简洁的回应：“滚。”

　　*

　　周瑜和老爷子下完棋出来已经很晚了，屋内灯火通明，家里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老宅内部空间本就充足，走廊上静悄悄的，显得更加空旷了，仿佛一丁点动静发出都会尤为清晰。

　　下楼时经过了老太太的书房，门堪堪虚掩着，见里边亮着灯，周瑜本想和老太太道个晚安，里边传出了轻微的交谈声。

　　“楚晴那孩子的病怎么样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带着无限惋惜。

　　周浅义声音沉重凄楚：“还是老样子，您也知道，她那病如今只能好好疗养了。”

　　周瑜站在门口，轻触门把的手顿了顿，蹙起秀眉努力消化这对话里的信息。

　　接着便听许淑艳温婉和善的声音响起，似是安慰：“我们前段时间去看望过她，她的状态看起来挺好的，只要好好接受治疗，控制好病情的话，是能够……能够延长……”

　　后边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小声抽泣了起来，话题聊到这里，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周瑜松开手退后一步站在门口，她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在发抖，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了最坏的想法，她转身毫不犹豫跑出老宅。

　　冬夜漆黑寒冷，此时的街道寂静而清凉。

　　寒风扑面而来，周瑜被冻得哆嗦了下，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握着手机翻到联系人列表，熟练地找到那串号码拨通。

　　上一次和楚晴通话，还是在她转学前夕，她把要转学的消息告知对方，如今已经过去半年了。

　　楚晴生病的事她一点儿都没发现，那会儿她兴致勃勃打电话给楚晴，楚晴似乎总是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她一心只觉得对方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听她分享听她倾诉，如今细细想来，不对劲的地方确实太多了。

　　比如楚晴的声音总是听起来很疲惫；比如楚晴有时接电话会带有一股似乎是哭过之后的浓厚鼻音；比如她曾经听到过电话那头传来的护士说要换药的言语，却被楚晴以陪同事来医院的借口搪塞过去。

　　那她怎么能没有发现呢？

　　不知不觉，周瑜眼眶渐渐红了，自责期间，电话已经接通，听到那头传出熟悉又疲惫的声音，周瑜看了下手机，才恍然发现澳洲那边已经是午夜了。

　　她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心底的苦涩，平复了下心情，一开口却依旧抑制不住地哽咽：“妈妈。”

　　“怎么了小瑜？”楚晴似乎是从睡梦中醒来，声音微微沙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周瑜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此刻她最关心的是楚晴的病，于是直接开口询问：“妈妈，你生病了吗？”

　　那边突然安静了，这样异样的沉默仿佛证实了周瑜的猜测，她的心猛地一沉，握住手机的手指也忍不住微微收紧。

　　周瑜的语气渐渐急切起来：“是什么病？很严重吗？”

　　好半晌，楚晴才缓缓开口：“不是什么大病，就一点小感冒，但是一直反反复复，扰得人难受。”

　　“你骗人。”周瑜垂下眼睛，眼眶中瞬间蓄满眼泪，平静的语气下藏着激烈的情绪，“我都听到了，感冒算什么病，哪里需要疗养，控制病情？许阿姨说她和爸爸前段时间还去澳洲看过你。”

　　“小瑜，你一定没有听完整，妈妈真的只是感冒而已，最近这边流感爆发严重，持续时间也长，需要注意防控和疗养，你爸爸和许阿姨也是度假期间顺便来看看而已，你不要多想，妈妈真的没事。”

　　这个理由倒是有理有据，但周瑜还是觉得不对劲，干脆将自己的疑问全都抛出：“可是……我以前给你打电话，你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

　　楚晴顿了顿，一一向她解释：“小瑜，妈妈是成年人了，在这边工作也很不容易，压力大，也是需要发泄的。”

　　“可是……”

　　楚晴打断她的话，微微叹气：“小瑜，现在妈妈的话你也不相信了吗？”

　　“不是……”

　　“那妈妈刚刚说的，你相信吗？”

　　“……相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妈妈知道你是担心，但是我真的没事，我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好吗？”楚晴声音微哑，猛地咳嗽两声又突然止住，似乎不愿再多说，“小瑜，这边现在已经很晚了，让妈妈好好睡觉可以吗？”

　　“可以的妈妈，你睡吧，晚安。”

　　挂断电话后，周瑜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虽然楚晴确实是生病了，但刚刚确认过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后，担心之余，她还是终于松了口气。

　　将手机揣回口袋，回去的路上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上楼后周瑜发现顾寻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倚着门闭目养神，单手揣着口袋，另一手把玩着手机，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

　　“去哪了？”他自然地询问，看不出半点情绪。

　　周瑜慢慢走到他面前：“去外面打了个电话，等很久了吗？”

　　“嗯。”顾寻淡淡应了声，突然俯下身，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周周，对不起，还是看了那个帖子。”

　　周瑜心里一紧，瞬间明白了他失落的情绪，一时间也没听出他喊她的称呼有哪里不一样。

　　那个帖子其实她也看了，从标题到主楼内容，再到评论，对顾寻的恶意都深不见底。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周瑜不想让他看的原因，就是怕他心里难受，可他到底还是看了。

　　“如果你过来找我，是怕我动摇对你的信任，那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有眼睛，自己会看。”周瑜伸手抱住他，将当初对唐思然说过的话又亲自说给他听，想要安抚他内心的不安，“顾寻，我相信你的。”

　　顾寻睫毛微颤，内心涌出一股暖流，他突然垂头将脸埋进小姑娘肩窝，猛地吸了一口，听完这番话，再冷的冰山也会融化，何况是他这座爱意汹涌的火山。

　　小姑娘这么努力在安抚他，他却在装小可怜占便宜，顾寻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顾寻在心里唾弃了自己的小人行为，慢悠悠地站直了身子，拉过周瑜的手揉了揉，才开始讲正事：“我打算等会发个帖澄清一下。”

　　顿了顿接着笑道，“我的名声倒是无所谓，但你和我牵扯在一起，可不能让我的小姑娘跟着被抹黑了不是？”

　　眼见周瑜眉头蹙起打算说教，顾寻又赶紧补上下一句：“但是有人敢造谣到我头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必须严惩！”

　　“……”

　　顾寻笑着将周瑜拉到怀里，两人离得近了，少女身上萦绕的清香与衣服上的冷冽也越发明显，这种抱在怀里的真实感受让人格外心安。

　　他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温馨，低喃出声：“周周，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遇见你之后，轻狂变得收敛，无谓变得在意，未来有了期许，漫长人生有了温柔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