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释》山芥

10、第 10 章

　　秦卫民翌日一早就走了，秦盛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晃来晃去是他一个人。
　　他趴在桌上看书，一晃眼，看到放在桌上一侧的车钥匙。
　　他盯着它似想到了什么，坐直身体，拿起他的钥匙出门了，他到库里把他的爱车从里面拖了出来，让它也晒晒太阳。
　　自那日过后，也没机会再骑过它，今天他盘算着要干一件大事，也让它出来晒晒太阳。
　　时间久了，车身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灰，秦盛把它停在空地上细细的把它擦洗干净，然后停在小区门口的空处后直奔家的方向，冲出电梯门，在晏淮家门口停下脚步。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门铃，晏淮开了门，看秦盛的神色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那个，你现在方便吗？跟我走一趟。”秦盛说。
　　晏淮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去哪？”
　　“哎呀，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跟我走就是了。”秦盛一把抓起晏淮的手就往外走。
　　秦盛把他往小区门口带，一路上，内心在不停纠结，他们走到一辆摩托车面前站定，秦盛满脸笑意的看着他，晏淮看着这辆车铮亮无比，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只能找到“酷炫拽”来形容它了，可并不张扬。
　　晏淮看着车问：“你的？”
　　“是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也要让你见识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教教你。”
　　秦盛走到车前，面向晏淮拍了拍它。
　　说完又小心地琢磨晏淮的每一个表情，谨慎地问：“你不记得了？”
　　“嗯？我应该记得什么？”晏淮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整的有点懵。
　　秦盛决定帮他回忆回忆，“就是，那一天。”
　　“哪一天？”
　　秦盛下定决心，视死如归。
　　“就是开学前一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殊的，记忆犹新的，令你难忘的经历？”
　　秦盛这么一说晏淮开始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跟车的记忆还真想起来自己那天的经历尴尬，窘迫，狼狈，无语。
　　现在不用秦盛说他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扭头看着秦盛，一点一点的向他逼近，秦盛下意识的踉跄地退后了几步，晏淮朝他步步紧逼。
　　他双手护在胸前，又要谨防自己不会在倒退的时候跌倒。晏淮把他直逼墙根，嘴角噙着一抹笑，“原来是你。”语气肯定。
　　秦盛一时语无伦次了，“……不是，你……你听我解释……”
　　晏淮单手撑着墙，把秦盛禁锢在了怀里，声音很轻的说：“好，你说，我听着。”
　　让他说秦盛一时也不知道从哪说起了，略显慌张，“……额……那个，就，那个……”
　　“嗯？哪个呀？”
　　晏淮话音刚落，他就被人飞起一脚踹到了腰上，踢倒在地，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秦盛一时间也有点惊慌失措，眼见着他从自己面前倒下去，他急步冲晏淮跑去，然后看向来人，“姐？！”
　　晏淮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腰闷哼一声，秦盛查看晏淮的伤势，“你怎么样了，哪疼啊？”颤抖着说。
　　秦盛手打着颤，也不敢碰晏淮，看他痛苦的样子，自己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其实秦梓那一脚并不重，只是现在看着晏淮这副难受的模样，也没底了，心想：“不会吧，我没下死手啊，难道这小子太柔弱了？别被我踹出个好歹来了啊。”
　　秦盛气急，朝她吼道：“姐，你干嘛呀？”
　　“姐？？？”
　　晏淮这会儿从痛苦中走出来一点。
　　被秦盛这么一吼，秦梓也有点发蒙，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我这刚回来走到门口就看见他那样你，然后你还一副那种表情，还以为你被欺负了，那我情急之下，才迫不得已的嘛。”
　　秦盛一时语塞，叹了口气才说：“我这道歉呢。”
　　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欠下的真的永远无法还清了，这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啊！！
　　老天，这玩笑开大了吧。
　　他轻叹了口气。
　　秦梓干笑两声：“你们这道歉姿势挺独特的。”
　　晏淮把脸上痛苦的神色淡去了些，准备动身站起来：“没事，没事。”
　　秦盛制止住他，“什么没事，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疼的而已。“晏淮阻止道。
　　秦梓稍显窘态：“……那个，对不起啊。”
　　“没事。”
　　秦盛扶着晏淮慢慢站起来，秦梓见状赶紧上来搭把手，秦盛扶着他：“我一个人可以。”
　　晏淮打圆场，“误会误会，我没多大事。”作势要自己站着。
　　秦盛扶着他：“不要乱动。”
　　晏淮也不敢再乱动。
　　秦盛皱眉问道：“你真不用去医院？”
　　“真不用，我没事，回家吧。”晏淮整个人靠在秦盛身上。
　　“要不，我背你吧。”说着顺势就半蹲下，躬身在晏淮面前。晏淮急忙把他拉起来，“不用，我伤的又不是腿，扶着就好。”
　　他一手搂着秦盛的肩，一手扶着自己的腰，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俩人一顿一顿的往小区里走去，秦梓看了他们一眼，自己提着行李箱跟在他俩后面。
　　秦盛把晏淮送回他家安置好后，又跑回自己家翻箱倒柜的又跑回去，又跑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打开冰箱翻翻找找，冲了出去……
　　秦梓站在一旁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几次想开口说话，不知道从哪插进去，最终都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秦盛找来了医药箱，软磨硬泡才让晏淮掀开衣服来看看，秦盛仔细看了个遍，没看出异常的地方，也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心想：“奇怪，这没青也没紫，难道真的没事，可是他刚刚明明很痛苦。”
　　晏淮倒在沙发上好笑的看着他，“你看够了吗？”
　　这话传到秦盛耳朵里，极具暧昧，他赶紧把衣服给他拉下来。
　　心里又忍不住想：“不是外伤……难道是内伤？这伤在腰上，不会……伤到shen吧？”
　　秦盛惊觉，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晏淮憋着笑，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秦盛慌乱的问：“你真没事吗？这都疼得发抖了。”
　　晏淮：“……”
　　他脸上笑意更甚。
　　半晌，缓了缓才说：“没事。”
　　默了会儿，“你姐她不是故意的，我也没受伤，只是有点疼而已，你也不要责怪她。”
　　秦盛低低地说了一声：“我没有怪她。”
　　沉默半晌，秦盛才说话：“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秦盛回到自己家，没精打采的问：“姐，你怎么回来了？”
　　秦梓也无暇逗他，正经说：“放假了，就回来了呗。”然后问道：“他怎么样了？”
　　“没事。”
　　“没事你这忧愁什么呢？”
　　“没事。”
　　“……”
　　“姐错了。”秦梓十分生硬的说。
　　秦盛笑看她一眼，“谁认错像你这样？”
　　“那像哪样，要像你刚才那样吗？”秦梓学着刚刚秦盛被晏淮抵在墙上的样子。
　　秦盛现在被人当面戳破也有点无地自容，耳根在微微发烫。
　　他酝酿三秒说：“刚刚对不起啊，姐，我只是一时有点激动了，你不要生气。”
　　秦梓也没想到她这个犯错的人还能被道歉，这是什么路数？
　　“……”她愣了一下，“那这事就翻篇了吧，你也不要生气了。”
　　“我没气。”
　　“你没气，那你刚刚还凶我？”秦梓现在开始翻旧账。
　　“我不是跟你道了歉吗？”
　　“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吗？”
　　“……”
　　秦盛现在无话可说，不再去和他姐争辩。
　　这几日秦盛哪也没去，照顾晏淮跑上跑下的，端茶送水，揉肩捏腿，格外的殷勤。
　　看的秦梓也想受个伤来享受享受。这就叫做“姐债弟还”？明明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可她一点罪恶感也没有，每天乐得逍遥。
　　晏淮已经没事了，秦盛不信，非要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
　　晏淮说：“真要一百天我没事也会变有事。”
　　秦盛急忙捂住他的嘴，“呸呸呸，说什么话，快呸掉。”
　　晏淮失笑：“好好好，呸呸呸，行了吧。”跟孩子似的。
　　“那我还不是要去上课，你总不可能也跟着我吧？”
　　如果可以秦盛还真想跟着去。
　　经这事，车的事情就搁在一边了，可秦盛没打算就此放弃。
　　这天许鸢来看晏淮，秦盛去开的门，有点讶异：“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在我未来‘老伴儿’家里，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让让。”许鸢越过他进了屋。
　　秦盛感觉平地一声雷——老伴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看来我要抓紧把人拿下趁早断了你们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自打许鸢进了屋秦盛就哪哪看她不顺眼，恨不得她马上从眼前消失，可许鸢偏偏不如他的意，越是不想见到她，她越要在他面前晃。
　　她进去后挨着晏淮坐，秦盛硬挤在俩人中间，许鸢去给晏淮切水果，被秦盛拦截自己吃了，然后重新切了一盘给晏淮……
　　秦盛终于熬到日头落下，准备送客，许鸢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好久都没见到晏慈阿姨和晏泽哥了，今天晚点再回去。”
　　晏淮说：“我看你是想蹭饭是真的。”
　　“两不误嘛。”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盛如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顶上，晚点回去？是多晚？还要蹭饭？那要不要在这睡啊？
　　正在他想对策的时候又有人敲门，秦盛满怀怨气的去开门，门口这人很是眼熟，他记得这是那天和晏淮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就是马昊霖。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生，余堂。
　　晏淮见着他问：“你们怎么来了？”
　　“哥，我听说你受伤了，来慰问慰问你。”马昊霖嘻笑道。
　　“听说？听谁说，我有说过吗？”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看你你不开心吗？”
　　晏淮冷漠，“你觉得我开心吗？”
　　“开心啊!”
　　“……”
　　你高兴就好。
　　这几个人也不需要晏淮照顾，自己乖乖的就在这待着。期间，秦盛把马昊霖拉到一边说小声问：“兄弟，我问你，你们晏哥跟许鸢是什么关系？”
　　马昊霖实话实说：“好兄弟啊，纯哥们儿的那种。”
　　他为了增加这事的真实性，还添了一句，“就我们鸢姐那个性格跟谁都是兄弟。”
　　“那跟你呢？”
　　“姐们儿。”马昊霖直爽道。
　　秦盛还是不放心。
　　秦梓在家待的无聊了，跑来敲晏淮家的门，在门外喊道：“秦盛，你是有家的人，能不能想想你还有个姐姐啊！”
　　这几天秦盛照顾晏淮都把这位刚回家的亲姐姐给遗忘了。
　　许鸢跑去开门，见着秦梓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姐姐真是帅!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秦盛的亲姐姐？”
　　“也许吧，他人呢？”
　　秦盛走到门口：“干嘛？”
　　“我一个人太无聊了，陪我玩会嘛。”
　　“我忙着呢。”
　　“你忙什么呀？我看你在这玩的可开心了。”秦梓看向了一屋子的人。
　　“哪有。”秦盛说这话也特别没有底气。
　　许鸢在一旁说：“那姐姐进来跟我们一起吧，不过我们也没玩，可能也有点无聊。”
　　“没事，只要有个活物在我旁边喘气就行。”
　　也不管秦盛，俩人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许鸢：“姐姐，你跟秦盛差的也太多了，你这么优秀……”
　　秦盛：“……”
　　不是，哪差了？这才第一眼，你就看出她优秀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面的嘴脸吗？现在转头就忘了，世风日下，呵，女人。
　　秦盛自动屏蔽她俩，把她们俩当成透明的，可偏偏那俩人没有身为“透明人”的自觉。
　　这家里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当晏泽回家看到这个场景，家里这么多人，还有点不适应，秦梓也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局促感，淡定的说：“你好，秦梓，我是住对门的邻居，我来串串门。”
　　“你好，晏泽。”是惯常的温柔，稳重，成熟。
　　“听说你做饭手艺特别好，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吃到。”秦梓礼貌的说。
　　秦盛心说，虚伪！道貌岸然！
　　“好，你们玩会吧，待会就好。”
　　“辛苦。”秦梓客气的说。
　　晏淮跟着进了厨房。
　　秦盛冷冷的冒出一句：“怎么？别人刚下班就进厨房，你不去帮帮忙吗？”
　　秦梓睨视他说：“那你呢？”
　　“我也想去，但是我怕是帮倒忙。”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秦梓睨了他一眼。
　　兄弟俩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菜，饭桌上大家都表示对他们的感谢，对他们就是一通夸。
　　晚饭过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了，晏泽看了沙发上的晏淮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今天家里好热闹啊。”
　　“哥，辛苦了。”面上特别隆重。
　　这不是重点好吗？
　　晏淮站起来：“困了，早点睡吧。”
　　夜色与月色为伍。
　　静谧的夜里光落下来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