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庚契约》misono初

20、「契约书」Page 20

　　可以看得出来，仓庚对于此次的任务高度重视，与以往任由契约者自行分析判断目标的特性以及战斗方式不同，这次“参观”完那座封闭之城后，负责人便将从发现目标起至今的资料都传输给每个人，并且亲自担当了解说。

　　最初的发现，是调查一起大型失踪案件，根据当时搜集的证据来判断，失踪的人在某几个固定地点被杀害后，再由凶手抛尸。

　　但是没人找得到抛尸地点。

　　直到他们接到一通报案电话，报案人是一名修理工人，称在下水道看见一截断肢。

　　他们询问具体的管道位置，但是得到的只有最后一声惨叫。接着什么东西摔到地上，通讯单方面切断。

　　他们认为，报案人也许被凶手发现并杀害，于是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在城市下水道进行大范围搜索，但人员接二连三失踪，只能收手。

　　有人怀疑这件事也许并非人为，几经周转后，事情被转交给仓庚负责，仓庚派人调查，确认有一个东西盘踞在下水道，几乎覆盖了半个城市的下水道。

　　但是仓庚认为人类的失踪谋杀不是怪物所为，只是凶手的抛尸成为了怪物成长的食粮。

　　理由是，那只怪物的移动能力非常差，几乎只能待在下水道里，不具备作案条件。

　　仓庚只负责处理怪物，并未过问案件详细。来到P城的契约者进入下水道，然后消失无踪。

　　仓庚方面不以为意，契约者的消亡实属正常，于是他们又接连派遣了几名契约者，但都遭遇了同样下场。

　　听到这里，冬青、鄞江、贝儿三个人各自表情纠结。吞噬了契约者和能量体的怪物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非常清楚。

　　那只怪物迅速成长，下水道的空间到底有限，它来到了地面。

　　P城陷入恐慌之中，每天都有大量人员死亡，整个城市笼罩在恐怖压抑的氛围中。仓庚做出新的决定，隔离P城。

　　怪物得不到能量的补充，就无法继续成长，这可以避免它进一步残害邻近的城市。

　　但在没有得到可以解决的方法前，P城将永远成为一座死城。

　　小会议室里沉寂了一会儿，总负责人拧开玻璃杯，慢慢喝了口泡在里面的茶水。

　　“三位，如果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鄞江摸了摸后脑勺，“那东西不能动，是怎么杀|人的？”

　　“这个，我记得有一个模型，应该在资料里一并发给三位了。”负责人放下茶杯，凭着记忆在资料库中找了找，“我看看……是这个。”

　　投放在圆桌上方的三维模型中匍匐着柔软的皮一样的东西，一个模拟人偶投入虚拟环境中，这个人偶没有接触到那张“皮”，但在进入一定范围后，立刻被许多黏稠的液体缠上。

　　为了演示这一距离，人偶在临界的位置反复来回，超过某一距离时，那张皮不会攻击，进入那个距离后，那张皮就会迅速攻击。

　　左侧投屏中有精确的数字记录，2.33 km。
　　反应时瞬：≈651 us。

　　“这是可以观测到的攻击方式，还有另外一种在猜测中的攻击。”

　　负责人切换了模式二，那张皮突然隆起一部分，隆起的部分向四周张开，露出了无数个紧挨在一起的眼睛，密密麻麻，堪比捅了一个蜘蛛巢穴。

　　贝儿不由向后躲了躲，一把抓过水杯灌进喉咙里，呛咳了两声后，小声道：“好恶心。”

　　负责人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挺恶心的，模型刚出来时，有几个同事直接冲到卫生间吐了。”

　　贝儿又喝了口水，“这肯定是精神攻击。”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负责人说，“这是根据一位契约者最后传回的影像做的模拟，之后那名契约者也再无音讯。包括与他缔结契约的能量体。——这有份报告。”

　　报告的时间在距今约半年前——

　　上午九时，进入P……与记录中一样，但我觉得比那更来的恐怖……黏液几乎让我寸步难行……我找到了……卡萨说他感到害怕，卡萨也会害怕，这让我有些意外……我看到了……我不知道卡萨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请求救援。

　　仓庚没有派遣任何救援，远在总部的「深海」只是将最后一次通讯的所有内容都记录下来并重新完善了虚拟模型。

　　深海重新评定了P城目标的危险等级，最终仓庚根据这一评定做出隔离城市的决定。

　　这之后半年，没有任何人进入P城，一部分航线也进行了调整，确保不会经过P城上空。

　　而P城邻近的城市并未因此就获得救赎，尽管舆论被全然压制，但民众仍风闻消息，知晓一角的人依旧在各种各样的群体中散布恐慌，有能力的人纷纷做出搬迁的举动。

　　现在他们所在W市，经济也受此影响一落千丈。

　　“结果看了和没看一样。”鄞江抱怨道，“快点关了吧，再看下去我也要吐了。”

　　负责人当然也不想看，即刻从善如流的关了影像，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就快要午休了，三位是想在食堂吃还是打算到外面吃？”

　　“食堂有什么好的，我们出去吃。”鄞江说着就要站起来，见负责人一副打算同往的样子，连忙道，“你就不用来了，又不熟，年纪还大，影响心情。冬青，贝儿，走，出去转转。”

　　负责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太把毛孩子的冒犯放在心上，只是客气的关照了一句：“在外面多加小心，安排的住宿地点已经发给三位了，累了直接过去休息就行。”

　　鄞江和贝儿状极亲密的离开小会议室，冬青走在最后，前脚还没迈出门，就被负责人叫住了。

　　“你是叫冬青吧？”

　　“啊，是……”

　　受宿醉影响，到现在，冬青还觉得太阳穴疼得要命。反观那两个，倒跟没事人一样。

　　“我看你一直都没说话。”负责人收拾好终端和资料，走过来，“有什么看法吗？”

　　冬青迷惑了一会儿，没弄明白负责人问这话的意思，“没有吧？”

　　负责人笑了笑，“再见。”

　　“再见……”

　　冬青看着负责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鄞江的声音，“喂，冬青，发什么呆呢？”

　　冬青追上两人，三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这里的确和负责人说的一样，处处透着萧条之感。他们决定吃东西的那家餐厅，到了中午，也只有寥寥几人。

　　仓庚给的时间是一星期，从抵达W市开始算起，今天是第一天，还有六天。时间充裕，但是没有意义，再充裕的时间也难以获得更多的信息，近距离接触过那个东西的没有回来的。就像是都在回避一样，三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任何与任务有关的内容。

　　下榻的地点尚算优渥，每个人独立房间。冬青洗了个澡出来，安德鲁正坐在桌子上翻着酒店手册。听见冬青的声音，安德鲁也没有抬头，“目标MI的攻击有一定可能直接作用于意识体。”

　　「MI」是仓庚给那个怪物用的代号，代表最高等级，也就是最难对付的一类目标。冬青记得，但觉得没必要。仓庚总不至于在其他的地方还有同样的要用代号一个个标出的怪物吧，那样的话，他很难不相信世界末日要到了。

　　“我记得鄞江说过什么毒|气……好像也是这种作用？”

　　那件事距离现在并不遥远，但冬青总有点恍惚感。

　　安德鲁瞥他一眼，“趁着现在头脑清醒，你应该认真读读那份报告。”

　　冬青在床上坐下来，调出报告。

　　报告，准确来说，只是一份通讯记录，由深海重新整理而成。报告中的主人公叫洛桑仁增，安德鲁将这个人成为契约者的档案也一并找出，虽然不知晓对方是为何签订契约，但看那份档案上大大小小的战斗记录，仍可见此人的实力。

　　冬青看到在档案的最上方，有一个红色的戳，写着“M2”。

　　“安德鲁，这个戳是什么？”

　　“深海的评级系统，根据契约者所完成的任务评级判断。——M2证明这名契约者完成过M2级别的任务。”安德鲁说。

　　“这么说……我是哪个级别的？”

　　“原则上契约者无法查阅包括本人在内的任何人的档案。——你现在能看到这名契约者的档案，是因为他已经不存在了。”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安德鲁并非契约者，他看过冬青在内的三个人的档案，深海给出的评定分别是冬青M1、贝儿M3、鄞江M3。

　　除了贝儿是实在的战斗记录，冬青和鄞江的这份评定档案里到底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正如佟欣抹去的报告内容一样，发生在防卫区的事情也被美化不少。

　　各个都是写报告的能手。

　　在深海的触手无法触碰到的地方，他的分析不过是建立在人类的虚假之上的空中楼阁。

　　冬青把报告看完，内容不长，都是那名契约者的见闻和一些感想，唯一令人在意的是里面的“卡萨”，那似乎是这个人签订契约的对象。

　　报告中说，卡萨的害怕让他感到意外。

　　而在最后，他说，他不知道卡萨怎么了。

　　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