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成双》Yosii

7、【07】

　　道路两侧的草坪上铺满各色植物，组成一些吉祥好看的图样。莫一程最先看到的就是大片大片的雏菊，它们是草坪上观赏植物的主力，令人印象深刻。
　　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些立体造型的花坛，许多游人在布景前拍照留念。他们两个目标明确，没有在途中停留，而是直接前往所有场馆中唯一的温室。
　　莫一程最喜欢的场馆就是温室。尽管这里闷热潮湿，但生长的植物足够稀奇，非常值得观赏。眼下重走旧路，依然会发现许多新鲜物事。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清晰，反正这一路上他看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年轻的卢观岳有许多时间都在关注自己。
　　那时是有多迟钝？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在温室中的参观过程非常愉快。後来走在两个场馆间，经过鸢尾盛开的那处河湾，莫一程终于回想起，卢观岳问了自己最喜欢哪种植物，而自己的回答是，鸢尾花。眼下对方果然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看到就心情舒畅吧，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喜欢能有什么理由，看到觉得高兴就好了。想到这里，莫一程突然想起来，卢观岳也说过自己喜欢鸢尾花。
　　“你也喜欢吗？”
　　卢观岳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对，喜欢。”他看着莫一程，眼里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莫一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现在的自己其实年长了更多，脸皮也厚了许多，但他还是发现，自己脸红了。

　　离开温室，不远处有一座中式庭院风格的展馆，两人兴起，进去逛了逛。里面模仿苏州园林的布景，搭建了很大的一座假山，里面有许多条小道，高低交错，吸引游人进去探索。
　　记忆到这里，恢复了更多。就像当初事件的重演，莫一程在通道里的时候，脚下踩空了一个台阶，身体一歪差点在坚硬的山石上磕破脑袋。卢观岳及时伸出手来垫了一把，这才护住了他的头。
　　取而代之，受伤的成了卢观岳的手。在他右手的食指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阿！对不起。”莫一程连忙掏出纸巾递过去。他心里很是内疚，原来对方手上的疤还是自己搞的。竟然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没什么的，一道小口子。”卢观岳很不在意地吮了吮，用左手按压指根，给自己止血。
　　莫一程找到工作人员要了个创可贴回来，仔细地贴在伤口上。他注意到，在这段时间里，卢观岳几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是傻子也该明白了。
　　当时的自己兴许真的是个傻子。
　　“咳，作为赔礼，我送你朵花吧。”临走的时候，莫一程领着卢观岳进了礼品店。这里出售各种纪念品、书籍，也有盆栽和花束。莫一程一眼就看中了一束葵花。
　　它开得异常灿烂，让人心中一动。
　　莫一程心道，雏菊、鸢尾、葵花，终于凑齐了……谜题也解开了。
　　自己忘掉的是卢观岳，也是他那颗真心。
　　“可以吗？”在买下来之前，莫一程还是礼貌地询问了一下收礼的人。要是他不喜欢，就再换一样。
　　“很好看，谢谢。”
　　结账走出店铺，抱着花的年轻人非常开心，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的快乐太过醒目，看着就要溢出来了。
　　虽然当初只是为了赔礼，却是自己亲手送给他的，第一束花。
　　所以，现在终于看清楚了。那么……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再见。”今日份的参观结束，也到了两人分道扬镳的时间。
　　莫一程走出去一段路，发现这世界还在继续。他慢慢停下脚步，忍不住回过头，视线中，卢观岳抱着花，还在远远地望着自己。这一刹那，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一缩。
　　他有种感觉，如果现在不回去，可能就会有什么，再也无法挽回。
　　莫一程果断掉转头走了回去。
　　兴许只是眨了眨眼睛，年轻的卢观岳就变成了年长了些的卢医师。依旧怀里抱着葵花，他变得沉稳了些，成熟了些，唯一没有变的，是他深深望着莫一程的眼神。
　　“学长，我是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对不起。”
　　“别向我道歉，”医师挑起嘴角，“你从不欠我什么。”
　　“你听我说完，”莫一程摇了摇头，“我道歉不是因为我在拒绝你。我只想说，很抱歉，我到现在才刚刚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我不是故意忘了那些的。”
　　卢观岳睁大眼睛。“你……你不是在拒绝我？”
　　“呃，确实如此。”
　　下一秒，莫一程被医师猛地拥进怀里。
　　他闭上眼睛，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一塌糊涂。葵花在耳边，晃成一道明亮温柔的光。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