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成双》Yosii

6、【06】

　　第二次检测治疗也很顺利，医师说同样达到了目的。治疗结束後，莫一程想了许久。
　　“鸢尾花，是让我醒来的契机吗？”
　　“不，它只是过程中一个小小的开关。屋子里的灯打开了，但钥匙，你还没拿到。还有第三个世界，那个才是最接近现实世界的，也是你能醒来的最关键的步骤。等你对近似现实世界里的一些事物作出正常的反应，应该就能醒来了。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卢观岳坦然承认，“其实我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人能去询问，只是凭着直觉在这样做，很走运，我和你都成功了。”
　　“如果都做了，我还是没能醒过来呢？”迟疑了片刻，莫一程还是问出了口。这种假设其实毫无意义，但他就是莫名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继续。”卢观岳没有一丁点犹豫，他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个慧黠的笑容，“我是你的医师，又是你的家属。只要你还活着，我不叫停，治疗就会继续。我不会放弃的。”

　　一周後，进行最後一次检测治疗。
　　“如果这次检测没有意外，”卢医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这里就彻底没有问题了。接下来你只需要安心休养，争取让身体早日康复。”
　　对于虚拟构建的世界，到现在，莫一程也有了不少兴趣。“这次你做的是什么？”
　　“现在保密。”卢观岳今天心情很好，做了个嘘的手势，满脸神秘，看起来还有点兴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确实很快就知道了。
　　比起只有鲜花的草地和只有一只蝴蝶的水边林地，这次的世界复杂、庞大，活脱脱就是现实世界的翻版。站在这处园区的入口，莫一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自己大学时期，曾经去参观过一次的生态园林博览会。
　　他还记得展会里布置了许多不同主题的场馆，里面更是以各地的著名植物为宣传噱头。如同陡然打开了一扇记忆中的门，许多遗忘在脑海深处的东西倏然被翻出来，渐渐有了形状和色彩。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莫一程猛然回忆起来，几个大型场馆间有人造水系流经，其中有那么一段，布置了茂盛的植被，再加上流水与大片的鸢尾花，和卢观岳为自己构建的上个世界，竟是如此相似。
　　是巧合，还是……
　　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学长？”

　　莫一程愕然回头。站在自己身後的，不是……不对，他确实是卢观岳，但要更年轻，甚至于可以说是青涩了。
　　二十岁？还是十几岁来着？
　　“莫学长？能遇见你真巧，我可以和你一起参观吗？如果方便的话？”他举起手里那份在游客中心领到的地图，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
　　莫一程终于从尘封的记忆中翻找出了这一段。
　　是真的。
　　卢观岳，其实是自己早就认识的，学弟？
　　说话时间，莫一程记起了更多。严格来讲，他和自己并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只不过当时两校有些交流活动，自己比他大两届，身为校组织部的一员，在活动中多少照顾了他几次。这才算认识。
　　“你是，你是……卢医师？”他不太确定地问。
　　是那个构建了世界，又带我进来的人，还是单纯出现在记忆中的学弟？或者，自己希望他是哪一个呢？
　　年轻人顿时显得很疑惑。“学长你在说什么阿，我是卢观岳，不过我比你还小两届，现在可还没毕业呢。”他笑了笑，“不过做医师确实是我的人生目标。”
　　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人不是年长的那个，这让莫一程多少感到有些不适应。他本以为卢观岳会像之前那样，确认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要达成的目标。不过他很快就想开了，毕竟是自己的记忆，原路再走一遍也没有任何困难。
　　“哦，对了，我有两个场馆是一定要去的，这两个，”莫一程把话题扯回来，在地图上点了两处，“如果你对这个路线没什么异议，就一起走吧。”
　　“太好了，我也很想去这两个呢。”
　　场馆、植物、甚至周围的人群都栩栩如生，因为……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莫一程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对自己而言是真实的，对卢观岳而言，也是真实的。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是在拼一副拼图，等到它完成，就可以记起所有的过去。
　　它很快就要完成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