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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初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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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距离七月份正式工作还有大概十天，严垣想着回家一趟，在宿舍里找了好几圈儿都没找到钥匙。
小困看他寻寻觅觅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找什么呢？要不要让大壮帮你找啊？”
严垣赶忙在嘴巴前竖起一根手指。好在大壮这两天帮大家寄行李累坏了，还在睡午觉，并没有被小困吵醒。
小困见严垣屋头苍蝇似的翻翻这儿，翻翻那儿，最后也没能想起来，傻站在屋子中间发呆，小困就帮严垣回忆“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去医院之前？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了，但是抽屉里没有，我放哪儿啦？是医院之前吗？我都怀疑了。”
小困“……”
小困估计严垣是落在医院了。不过这么久了，估计早就被扔了。
严垣执意回去找。
严垣说他钥匙串上有个哆啦A梦的坠饰，是关心给的。
小困一连串不怀好意的哟。
严垣转过头笑了。那东西的确是关心给的，但实际上，关心给了全班同学一人一个。
去医院原来的病房找东西，恰巧遇到曾经照顾他的小护士，严垣说明了来意，小护士从兜里拿出来，冲严垣一笑，“是这个吧？我看后面还画了个心呢，特意回来找，女朋友送的？”
严垣接过，他带在身边四年都没发现居然后面有颗心，红色的心上还画着两个小翅膀，这也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严垣一路上都晕晕乎乎，一个接一个的幻想，心跳一路猛增，正纠结要不要给关心打个电话，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严垣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便愣住了，居然是老板。
周敬安西装笔挺，神色如常，可眼睛里面满是血丝，整个人很憔悴。
周敬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你生病了吗？”
严垣忙说“没，我之前住院，东西落在这儿了。”
严垣想着周敬安快点儿走，周敬安却不动，两个大男人站在路中央，谁也不看谁，也不说话，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严垣想着还是自己先打破沉默吧。
刚张开嘴巴，就听周敬安说“给我唱首歌吧。”
严垣“哈？！”
严垣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抽筋了，或者是爱心太泛滥。
周敬安找了一个小房间，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很疲惫地说“给我唱首歌吧。唱点什么都行。”
严垣忽然有种被家长拉出去当众表演才艺的感觉。
严垣其实很少唱歌，他在大家面前放不开。而且最拿手的也不是流行歌曲，是他祖母教他唱的民谣。
大老板没让他坐下，严垣就站着唱，严垣的声音很好听，配着舒缓轻柔的民谣，遥远的仿佛从天那边传过来似得。
周敬安已经一个星期没怎么睡好觉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却越躺越清醒，头痛的难以忍受。
周敬安给他父亲选了最好的医生，选了副作用最小的方案，他面对上亿的资金投进去眼看钱要回不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慌乱，眼下却支撑不住了。
他不想要周肃清死，如果可以他愿意以命换命。
严垣唱了两个小时没敢停，中间有几次他想停下，看见周敬安的眼珠子还动着，有种死没死透的感觉，又唱起来了。
最后，严垣嗓子都受不了了，边唱边用手指轻轻戳周敬安，周敬安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才放心的停下，歇一歇自己几乎要冒烟儿的嗓子。
病房里没有椅子，严垣索性坐在地上，他应该直接就走的。
但是严垣觉得这样的周敬安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像是他曾经喂过的那只猫咪，黄白相间的毛色，下雨天沾上了泥水，原本顺滑的毛变成了一绺一绺，十分狼狈。
什么事情周敬安都摆不平，这么烦心？
不过严垣又转念一想，人家的钱估计都能砸死他这个升斗小民了，替他操心那么多呢。
严垣将周敬安划入邪恶的资本家阵营，便潇洒的起身走了。
第二天，周敬安醒过来，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想到昨天自己遇到严垣，还让人家给他唱歌的事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是做梦。
周敬安正准备起来，掀起被子，却听见叮一声从被子上落下一个小饰品，一个哆啦A梦的吊坠。
这么少女心的东西肯定不是他的，这是上一个病人留下的，还是严垣？
所以，严垣真的来过吗？
周敬安的眼神变得很深邃。
小护士来收拾病床，看见周敬安手里拿着那个吊坠，呀的一声喊了出来“严垣他居然又落在这儿了？！”
周敬安便确定了他昨晚真的碰见了严垣。
而严垣真的给他唱了歌。
周敬安睡着了之后，伴着歌声做了一个梦，让他极为舒服的一个梦。
他梦见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叶孤舟，有朵洁白的云将他慢慢悠悠托起来送到那只小船上去。
月亮在天上也在水中，仿佛伸手就能够到，温暖的海风吹拂着脸颊，吹动着小船来回轻晃。
周敬安就在慢慢悠悠的摇晃中渐渐睡着了。
十分惬意。
这种惬意感只存在周敬安的记忆里面。他这些年只有两种状态，累和累的要死，好久没有如此放松了。
他隐约记得，他的妈妈曾经在一个夏日午后给他哼过歌。
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母亲的歌声好像拖起了他的灵魂放在树荫下面，大太阳烤的空气都炙热起来，他却仍旧是凉爽舒服的。
严垣，周敬安在心里默念着。
大概严垣真的会给周敬安带来好运气，在碰到严垣的下午，医生告诉周敬安周肃清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期了。
但是人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都要看他自己了。
周敬安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怎么样的状态下都会有希望的。
谢完了医生，周敬安才发现他的腿动不了了，软的厉害。
坐在火车上的严垣觉得十分无聊，把玩自己的钥匙时，才发现上面的的坠饰让他给弄丢了。
严垣努力回想。
他去医院之前没有钥匙当然也就没有吊坠，后来他找到了钥匙，却又被周敬安缠上，给他唱歌，之后就从他病房里面出来了，回到宿舍他记得看了一眼，是只有钥匙的。
严垣估计他看周敬安的时候将手按在了病床上，大概是那个时候按掉了，最后只拿钥匙走了把哆啦A梦留在了那里。
就算知道了落在哪里，严垣也不敢去问周敬安要，严垣叹了口气，往窗外看去。
严垣这次回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他要将收割好的麦子脱壳装袋用三轮车载着拉到村口卖个收粮食的人去。
之前爸爸收割小麦，收割完事儿之后，从收割机上下来的时候闪了腰，医生说一个月不能干重活，妈妈不会用脱壳机，这个重担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严垣是他们那个村里面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这样高的学历让他成为整个村儿的大明星。
从刚进村口，到他家，能经过大半个村，家家都不关门，严垣回家路过，看见叔叔阿姨总会热络的打招呼，往往邻居比家里人更早知道他回来了。
严垣刚毕业就有人给他做媒，说谁谁家的女儿如何好，错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儿店儿了。
又有人说，谁谁家女儿家里超有钱，还就这么一个孩子，就是得严垣到插门，不过女孩儿长得漂亮极了，大眼还高，前凸后翘。
妈妈是认识那个女孩儿的，说，是啊大眼，可不光眼睛大，还有头大脸大脖子大，脸上还有雀斑，密密麻麻地跟一把炉灰撒进了白面儿似的。
媒人听了脸上一块白一块红。
后来又来了好几批说媒的人，不好的妈妈都直接回绝了，不错的，就留下。
如果儿子愿意见他就见，不愿意她当然不会强迫。
孩子有了家就远了，妈妈舍不得。
严垣从葛大叔那里借来了工具。放在墙角处，一旁堆着的都是收割的小麦。
这机器的质量也不怎么好，刚插上电就听见突突突超大的刺耳声音。
严垣以为这东西坏了要炸呢，还特意去找了葛大叔一趟，葛叔说正常工作发很大声的，真的要炸了才安静的没一点儿音。
严垣纳闷问葛叔什么知道，葛叔憨厚一笑说，我炸过啊。
严垣脱壳，妈妈在一旁做些针线活，跟严垣喊似的说话。
因为那机器的声音有些大，不喊着说对方根本听不见自己说什么。
妈妈说“小垣，你也老大不小的啦，大学也没见你谈恋爱，妈妈看上次人介绍的姑娘里有几个真的很不错，什么时候见见？”
严垣心想我大学过得兵荒马乱，哪儿还有精力去谈恋爱？
话到嘴边却画了个弧度又咽回去了，在脱壳机器的轰鸣声中，严垣大喊着“妈妈，您不用操心，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