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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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霞光暗沉成血色，邻间传来几声犬吠
近些年来，玉清村的年轻人大多都外出打工，除去节假日村落里只能见到些老人家和孩童，就连刘姐也在市内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
夜晚还未真正地降临，玉清村已经宁静下来，而都市的繁华才刚刚开始。
“陈故，你爷爷的房子太久没住人了，留下来在这凑合一晚。”
陈老爷子的房屋建在茶馆旁，典型的两层南方小起居。陈启元赚钱归乡后，曾提出建栋大别墅的想法，被陈老爷子一口回绝，“房子大有什么用，平日也就住我和孙子，小还小得温馨。”
“妈，我们家又没空床”，刘宇不情愿地扯下刘姐的衣角。
刘姐回头瞪了他一眼沉下脸道：“没礼貌，人家进来这么久了，你连句叔叔都还没叫。”
叔叔？
陈故听到这两个词，微挑眉打量下刘宇的身板，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微笑。都说三十岁的男人是枝花，他保养得极好，穿上身年轻点的装扮，说是刚踏出校门的大学生都有人信。
“年纪还轻难免见外些”
好在刘宇没打算开口叫他声“叔叔”，他撇下嘴紧闭的双唇说明强硬的态度。
“他还见外，整天混得和泥鳅样，哎不说这些了。陈故那你就和我们别见外了，那房子连风都还没通过，那能住人。”
刘姐滔滔不绝地劝说着他。
“行，姐那我只能叨扰你一晚”，她说得也有道理，天色已沉屋子打扫起来也不方便。
他们一家人很热情地招待陈故，要不是他拦着，刘姐都打算把压冰箱底的年货拖出来烹炒。
“吃饭板着脸像什么样子”，老刘端着饭碗用筷子轻点桌板道。
刘宇张口就说了通乱道理，“爷爷，我这不是板着张脸，是在对食物表达敬意。你不是常说要爱惜粮食，我这不......”
“行了行了”，老刘摆下手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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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小时被他爷抱在膝盖上，听得最多的念叨话是，“乖孙长大可要孝敬我，不能像陈启元，过年也不知道回趟家”。
“赚钱......赚这么钱有什么用，像我们这种老头子能用多少，哎可怜老陈死前还在和我讲，说启元端午节要回趟家，他买的那些五香干香料还没用上，人就走了......”
老陈冲着他怀里的孙子絮絮叨叨地叹息道。
“爷爷，我以后也要赚很多钱。”
“你这混小子，我和你说这么多都没用。”
“我赚很多钱是为了建栋大房子，下雨天也不会冷，爷爷腿就不疼了，大房子里还要住着我们。”
老陈黑黄布满皱纹的手轻揉他的发丝。
他说这些话只不过是种情感的抒发，一种无意识地缅怀。直到刘宇长大知事后，再也没听到老陈的“抱怨”，但那种印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对陈故微小的敌意大概也是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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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一想到晚上要和位“陌生人”共挤同张床，心情就烦躁。他用毛巾胡乱地擦了下头发，丢到浴室台上，丢完又反回身拾好放到脏衣桶内，免得老妈唠叨。
这么一来一回，脾气就更大了。
他走出浴室“啪”地一声推开卧室门，臭着脸坐在床边抄起本漫画来看。
陈故手持电话站在窗边，看着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屈指放于唇前示意他安静。
他生得一双桃花眼，眼尾略弯，平淡地看向你时，总会让人生出温柔的错觉。
陈故唇角含笑侧望向窗外，眼眸中淡如潭死水毫无温度，薄凉的声线与刚刚的温和完全不同。刚洗漱完他简单地穿了身背心，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刘宇心眼从漫画书上移到自己的手臂，和他一对比简直是根豆芽菜，想不到他人看起来清瘦肌肉却那么多。
“幸亏自己下午没惹到他”，刘宇心想。
“父亲，我已经三十三岁了，现在管我还来得及吗？”
“不务正业”，他又低笑出声停顿几秒，“开茶馆怎么不务正业？至少比你的勾当来得光明些。”
刘宇虽盯着漫画书，心思却一点也没放在上面，他觉得周围的氛围凝滞下来，有种莫名的对持感无形地漫延开。
“挂了，祝你身体安康。”
这场对话在他的冷漠中结束
“都多久了，书还没翻动页”，陈故转过身来揶揄道。
他说完从风衣衬兜里掏出包烟，刚想打火瞥眼床上的小屁孩，又重新把香烟放回兜里。
“哥，你那烟啥牌子的”，刘宇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年轻人脾气来去也快。
“怎么？想抽。”
陈故又重新掏出烟来在手上把玩着，这下让刘宇看清烟盒上的单词。
是个外国牌子，用烫金的花体英语标识。
这个单词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他那群混兄弟中有人曾炫耀过这牌子，说是吸上一根抵上好几包中华。
刘宇连忙点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手。
陈故轻掀眼皮瞥了他眼淡淡道：“年轻小小，抽什么烟。”
他的语气毫无波动，像是在陈述家常话般，却让刘宇感受股威严。
刘宇转过身把自己闷到被子里，嘀咕了句“没劲”。若是让学校的老师看见他这怂憋的模样，定要朝陈故请教请教秘诀。
——如何治理混小子
刘宇房间的床不小，他们俩大老爷们平躺还绰绰有余。但这晚对陈故而言，简直是种折磨，他睡眠本来就浅，好不容易入睡，就听到那小子说梦话。
“干他！”
在梦里也不安生，蠕动着身子抡起拳头像是要打人。这么一来二回多了，陈故遭不住这罪，后半夜起身推开窗户。
赤红色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瞩目，陈故低头点燃唇部的烟，轻呼口淡蓝色的雾气散开，迷蒙了他立体而深邃的五官。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路上亮起几盏灯，仿佛是生命源泉中的亮光，他抬眸望向茶馆又深吸了口烟。
陈故仿佛看到那颗百年桂树旁站着位小孩打着把伞。
就在眨眼间，他再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人，只不过是月光投下的婆娑树影。
他将烟碾灭关上窗，靠着墙浅眯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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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
陈故站在茶馆前，用手拂过栏杆，不沾一尘灰。他微皱下眉寻摸不到缘由，这十几年间茶馆没人打料，按理早已破烂不堪。可他瞧着，茶馆的木梁雕花和陈故记忆中如出一致。
他伸手抚上木门上的刻尺，那是他小时候爷爷帮忙量身高时划下，沉静的外表下思绪暗涌。
再回来面对这些，陈故没他想象中的平静。熟知他的朋友都调侃他，是不是新时代研发出来的机器人，每天做的事都是那么理性，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可活生生温热的人那有什么“完全理性”的说法，陈故只不过学会了如何掩盖内心的脆弱，他的感性被沉藏在记忆中，但在此刻陈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仿佛闻到清香的茶味从门内传来。
陈故不知为何又抬眸瞧了眼桂花树，嗤笑了下自己的疑神疑鬼，这世间那有什么非自然现象。
这茶馆大概是那位村委会的人帮忙修缮的。
相比茶馆的崭洁，旁边的二层楼房从一进去就能呛口气，屋内充斥着霉味，陈故捂着鼻打开门窗通风。
从隔壁刘姐那借了些清洁用具，毫不在意地戴着粉色的围裙与手套，一脸严肃地打扫起卫生。
他虽是个大老爷们，手脚却很利索，不到半日就已清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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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重新开业的消息在晚间传遍了整个玉清村。
“哎哟，陈故一高材生做什么不好，回老家开个茶馆有什么名堂。”
“就是，难不成城里混不下去了？不至于啊......有这么个爹。”
“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就很行，陈故这小伙不错，没忘本”，一老汉背靠摇椅抚摸着白花花的胡须道。
“得了吧阿公，谁不知道你贪茶，这茶馆一开你们玩乐唠嗑的场所就多了。”
他被指出内心的小九九扬声大笑着，随即反驳道：“这时代年轻人唱个歌都乐意去花钱买个场所，我们年纪大的人喝盅茶怎么不得了”。
“现在的年轻人哦，那还晓得茶的乐趣......”
石青县的市貌革新地快，今日不是这拆就是那拆，市区的老巷旧馆早已变成混凝土制的高楼，年轻人只闻“茶馆”的名声却从未踏入过。
村里的人遇到陈故都问上几句，关于留下开茶馆的事。
“陈故你还年轻，遇到啥事想不开和婶子讲讲。”
现在像他那岁数的还留在村里都是些没本事的庄稼汉。
陈故知道这些人并没恶意，每人来问上一回他也耐着性子回答，“没婶子，我只是来这度会假”。
度假？
哪有人来玉清村度假的，这又不比城里方便有趣，给孙子挑点新奇的玩具都要到县城。风景也乏味的很，四周都被山给围绕着，要不是她儿女没本事，她早想离开这鬼地方。
这陈故没受什么刺激她是不信。
等茶馆重新开张，一天两个钢镚茶水管够的名声打出去后，爱喝茶的人乐到天上，至于一些妇女纷纷觉得陈故是真“疯”了。
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收个两块钱和不要价有什么区别。
刘姐得知这消息后，也劝过陈故。
见他跟没事人般淡淡“嗯”了句，随即又想通，陈故回玉清村或许是来送钱买情怀的。
不过这么点小钱，他也不放在眼里。
爷爷的茶馆终于又重新热闹起来，与寂静的村落不同，馆内的老人慢悠悠地品茶唠着没完没了的话。
笑声、话语声四起，有些聒噪......
在这片天地中，陈故的心灵却莫名地沉静下来，他仿佛感觉又回到小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序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