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03监狱（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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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故沿着条分岔口往里走，停驻在沙坪村32号门前，屋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在雨水的冲击下斑驳一片。
大门的老式铁锁有些陈旧，门板上粘贴着张房屋出租的联系电话，红底黑字很显目。
他合上伞放置在一旁，拿起块石头用力砸开锁缝。
咔——
门开了。
【宿主等等】
系统喝声道。
只见一红绳串着银坠凭空出现，陈故张开手接住细细摩擦着浮雕上怪异的花纹。
【这是内部技术人员专门连夜赶出来的防身器，以免魂体的攻击，这也是你进入灵介空间的渠道。】
陈故挑眉道：“这玩意怎么防止。”
【你别看它小巧可爱，那可是......】
为了避免系统絮絮叨叨的啰嗦声，陈故抿唇乖乖地将绳链带上，带他手上倒不娘气，反而有种独特的清冷感。
抬眸望向屋内。
血腥味肆意地漫延在空气中，墙壁四周写满了小字。
—我亲爱的母亲，你在哪？
—这里没你的踪影，好冷。
—甚过幽暗混沌之地。
—为何让我出生，不如令我当场死绝，无人可寻。
这一行行一笔笔的字迹，像是求死者的自白，愤怒而又无望地宣泄着。
如同沙坪村的石碑，与其说是鬼魂的咒诅，更像是少年消缓痛苦的日记。
啪—
随着声重响，房门被牢牢关住，小楼房陷入片黑暗与静谧中，那股血腥味浓厚到连他都受不住，一道暗红色的液体从楼梯上缓慢流淌下来。
【宿主不要怕勇敢冲。】
777打了鸡血般喊道。
“比其怕他，我的脑仁更遭不住你突然的尖叫。”
毕竟那可是位小可怜。
陈故避开血流走上楼，小楼层内的摆设比他在灵介世界中见到得更少了些，橱柜、走道空荡荡的，丝毫看不出烟火气。
很久没住人了。
整栋房屋沉闷得不像话，他摸着楼梯间的开关，按了几下灯没有打开。
【宿主，夜视模式需要吗？】
777话音刚落。
那些小字像是暗夜中的荧光，鲜红到刺灼他的眼眸。
陈故走上楼。
一阵邪风在密闭的空间中刮起。
周宇蹲在走廊的角落里，穿着那身803监狱的囚服，血水浸湿衣裳的左边。他像个婴儿手臂紧紧地环抱着膝盖，失血过多干枯发黑的脸庞埋入怀中。
脖颈处的伤口血脓一片，惨不忍睹。
对于陈故的到来，他毫不意外连头都没抬起。
走廊里弥漫起紫色的雾气，凝集形成人的样态，面容模糊不见五官，眼眶像是骷髅头般黑漆漆的。那两人一高一矮，其中一人身姿窈窕袅娜诉不尽万种风情。
她被粗鲁地拽到卧室。
“林梅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进赵家的门是图啥？不就图几个破钱。我今天就把话搁着，你和周宇要么都给我儿子偿命。”
矮小的那位挥动着刀，嘴巴张张合合。
“是周宇杀的人，不是我！”
那团雾气又喃喃自语道：“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妈，我们报警，快！把他抓进去，他才是杀人犯，他杀人的时候我可不在场。”
她急着撇清自己。
“林梅娟，这话你给我记住，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儿子的命没人偿，你就等着瞧，老婆子我也早活够了。”
最后句话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般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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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故拧眉目光沉沉地看着卧室。
他突然感受股阴湿，低头看见周宇不知何时挪到旁边，面色苍白仿佛是披着人皮的木偶，脸颊深深地凹进去。隔着近些，更能看清那伤口积着泥土的尘垢，皮肉附近的静脉红肿溃烂一大片。
暗红色的血液在翻新地涌出来。
唯有那双眼珠还能看出点少年人的清亮。
卧室内妇人压低声线在讨论着，如何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
陈故蹲下身和他平视，毫不惧怕他腐烂可怖的样态，道：“周宇，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好。”
小楼房骤然通亮，墙壁上的字迹消散。
【好样的成功拐走一只鬼，离化解他的执念不远了。】
“你需要更新下词库。”
【什么？】
“这不叫拐走。”
陈故走下楼拉开房门，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停了，天光透过云隙照在大地上。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拨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是位青年，语气中满是不耐烦。等听到对方是来租房子的后，态度立马好转。
魂体喜阴。
陈故撑着伞等他走过来，打了辆车驶去约定好的地点。
“小伙子外边都没下雨了，你还撑伞作甚”，司机顺嘴问了句。
“防晒。”
见他上车，司机透过车内镜多打量了几眼，心底连连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注意形象。”
石青县是个不大的城市，车辆平稳地驾驶到目的地，司机大哥见他坐在位置上侧头凝视着什么。
可那除了坐垫什么都没有。
“哎，吴淞路到了。”
他又出声提醒了句。
吴淞路位于石青县的旧城区，与对岸喧哗现代的都市形成鲜明对比，用本地人难听的话来讲，“这算是位于都市圈中的贫民窟”。
陈故抬眸淡笑道：“多谢提醒。”
直到他下车，司机照了下自己黝黑的面庞，自言自语道：“防晒真的有用？”
他看着手机上的地图，顺着吴淞路走进找到约定的地点。
那是栋破旧废弃的老公寓房。
赵轩站在楼底下见来人踩灭烟头痞笑道：“是你要租房？”
他手上的刺青纹在最显眼的位置，穿着当下年轻人时髦的装扮，银灰色的耳钉随意摆动。
见陈故点头，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
视线瞥到陈故侧偏的伞面，有层幻影闪过，伞面下站着位脸部青白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血液从那身囚服中渗透出。
赵轩对上那双眼睛，阴寒、诡异......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下，牙齿咔吱咔吱响惊慌失措地倒退了步。
“赵轩”，陈故唤了两声。
“啊”，赵轩下意识地应道。
再转过头揉下眼睛，刚刚见到的画面仿佛是他的错觉。
赵轩轻舒口气，视线又移到他手上佩戴的腕表，内心的激动盖过恐惧，他自认也是见过点小世面的人，那腕表的牌子少说价值万位数，能带得起这表的人租他家的破房子做什么。
陈故握伞的手指清点伞柄，道：“租吗？”
“租！”
他扬声道，到手的肥鸭子岂有不宰的道路，说完神色微虚，那房子邪门的事赵轩再清楚不过。若是位好捏的软柿子，在里边摊上事也不能怨他，反倒还能赖点钱财。
可他瞧着面前这人不好对付。
赵轩又问道：“你租那房子做什么。”
“不瞒你说”，陈故的视线挪到他脸上唇角轻勾，“我认识你的母亲。”
提到他的母亲，赵轩脸上流露出丝厌烦，音调拖长说了句“哦”。
“我有位故人想见下她。”
陈故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青年粗鲁地打断，“见她做什么”。
“这房子你到底还要不要租”，赵轩习惯性地扭动手腕，骨头间发出咔咔的声响。
说完这话他低头看眼时间，像是有什么着急事，又像是不想在此地停留。
“租。”
陈故淡笑道：“但我那位故人急得很。”
他虽笑着语气沐如春风般柔和，却令男子不寒而栗。
青年别过视线无赖道：“二维码扫下，你先把定金付了，我才能相信你。”
赵轩见他掏出手机，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瞥过屏幕，狮子大张口道：“三千”。
“你也不差这点钱”，他流里流气地轻嘲了声，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心里平衡点。
“我是不差这点钱，现在你能告诉我林梅娟在哪？”
陈故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语气毫无波澜不知喜怒。
“B栋401，钥匙在楼上。”
赵轩不在乎地又说道：“我好心劝你一句，那位疯子有些神经质，你哪位故人还是别见面好。”
要不是那栋房子的钥匙在这，他才不会回来一趟。
他说完抬头瞧眼陈故的伞，始终斜着偏向一边。
“真邪门。”
赵轩心里想到，伸脚踏上停在路旁的摩托车，整条街上都能听到车的启动声。
他刚起步，前方的道路上站立着那层幻影，咧开嘴笑着。
赵轩低咒声呼吸变得格外沉重，瞳孔剧烈抖动。
他知道这张脸。
上次赵轩偷摸着回家掏钱，从衣柜底下翻出来张全家福，其中有位的轮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又瞧见那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用唇形道：“弟弟”。
赵轩的身体软成一片，摩托车不受他的控制撞向旁边的树木，他捂着头瘫在地上。
张开眼依稀看见。
男子似责备的神情面朝那东西。
那东西没影子，赵轩在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连滚带爬地跑远，脑海重复着一个声音，“真的有鬼。”
陈故感知到后面的声响没转过头，“为什么有些人看得见魂体。”
【有些人天生就能见魂，阴气重虚弱的人也容易瞧见魂体，又或者他与魂体之间存在关联性。】
【总之见魂体的规律具有偶然性。】
它这话补得很不专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803监狱（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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