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心归楚》无朝

7、第 7 章

　　顾燃所在的班上，有很多都是他小学的同学，都是一片地方的，自然会碰到很多熟人。所以顾燃其实并没有对刚开始的初中生活有太大的新鲜感，毕竟在学生时代，这种新鲜感很大程度上建立于陌生的同学。
　　第一节课一下课，坐在前面的赵维轩和许武就转过来问他：“哎，听说隔壁新转来的是你朋友？”
　　顾燃有点奇怪：“听谁说？”
　　“大家都说啊，说看见你们早上一起来的学校，还说你一直赖在隔壁教室门口跟他说话，但对方一脸不耐烦催你赶紧走。”
　　顾燃：“……”
　　赵维轩：“听胡茜茜说长得很帅啊。”
　　许武：“是吗？”
　　赵维轩：“上课前在走廊上碰到她她一脸花痴和我讲的。”
　　许武：“那下课我们也去见识一下。”
　　顾燃十分无语地看着前面两个男八婆，不禁摇头叹息：“你们无不无聊？”
　　赵维轩拍了他一下，幸灾乐祸地说：“你是不是担心隔壁的风头压过你啊？”
　　顾燃：“什么风头？”
　　许武一脸嫌弃地告诉他：“你不会不知道有很多小女生找过我和维轩就为了把你约出去玩吧？”
　　顾燃愣了愣：“我……还真不知道。”
　　“行了行了，”赵维轩挥了挥手，“反正以后轮不上你了。”
　　“滚蛋。”顾燃说。
　　虽然顾燃不在乎什么风头不风头的，但莫名心里为楚竹的将来感到一丝担忧，万一他真早恋了自己要不要打小报告呢……
　　本来顾燃是打算找个课间去找楚竹的，但转念一想，要是别人又说他赖在外边不肯走，岂不是太丢人了？于是决定还是放学再去找他吧。
　　上午的放学铃声一响，坐在最后排的顾燃拎着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教室后门闪了出去，走到隔壁班后门张望楚竹在哪儿，但隔壁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出教室，他一点都没看清教室里面，干脆放弃。人是没看见，倒是听见了路过的几个女生兴奋的话语。
　　“也太帅了吧！”
　　“对啊对啊！”
　　“xxx她们现在估计在跟他聊天呢……”
　　“没想到能转来一个这么帅的男生……”
　　……
　　原来赵维轩和许武说得没错，楚竹这是要迷倒一片少女的节奏啊。
　　顾燃在心底“啧”了一声。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顾燃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就背对着人流……眺望二楼的远方。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转过身，懒懒地倚在走廊。他看了看表，五分钟，就等五分钟，五分钟还不出来他要进去抢人了。
　　结果刚过一分钟楚竹就背着书包从教室后门出来了，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顾燃走上前，一把揽住他，身高的优势使得顾燃很顺手就把人带到了身边。
　　“小楚同学，你好像很受欢迎嘛？”
　　楚竹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斜了他一眼，说：“过两天就不欢迎了。”
　　“嗯？为什么？”
　　“因为我不理人。”
　　顾燃服了。
　　他默默收回手，给他竖了个大拇哥：“厉害。”
　　他们的学校和顾京的学校离得不远，小炒店在顾京学校旁边，所以顾燃和楚竹不得不顶着大太阳往那边走。虽然他们学校外面店铺挺齐全，尤其是吃饭的地儿，是学校附近永远不缺的。但方慧不让他们乱吃东西，必须得好好吃饭，并以克扣零花钱来威胁顾燃，顾燃没有地位，又怂，就屈服了。
　　“啊……这炎炎的烈日在炙烤我的心，我的肝……”
　　楚竹眯着眼睛皱着眉，随口说：“这天气，起码还得一个月，你的心肝会被烤得外焦里嫩。”
　　“呵呵呵”，顾燃苦笑，“你可真会说话。”
　　说着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拐进一条小巷，往里走就是居民区了。这片地方很老旧，广告纸贴满了墙面，但偶尔有人会清理掉，所以新的旧的全都留在了墙面，时不时蹿过几只小猫小狗，没有人认养但都好好地活在这里。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饭香四溢，顾燃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到了到了。”顾燃指着前面一家小炒店，对楚竹说。
　　楚竹抬头望了一眼——家常小炒，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名字。
　　进门后，他们先是看见顾京已经坐在一张桌子上小口喝着水，老板娘见人来了，便把菜都端到桌上之后自顾自做别的事去了。
　　顾燃和楚竹动作同步地牛饮了一杯水，才感觉缓过气了。
　　楚竹环顾了一下四周，店如其名，同样普通。两边靠墙并排摆着桌子，干净整洁，这时候店里还有另外四桌人也在吃饭，生意应该还不错。只是很奇怪，不像其他店，墙上会挂一些菜品的图片，这家挂的是一只猫或眯眼或休憩或打哈欠的照片……
　　“喂，”顾燃扒着饭，手肘推了一下楚竹，催促道，“快吃饭，看什么呢。”
　　楚竹尝了尝菜，味道竟然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小楚哥哥，新班级怎么样？”顾京关心地问。
　　楚竹冲她笑了笑：“挺好的。”
　　“那就好。”顾京一副放心了的样子，继续吃着碗里的小鸡腿。
　　“京京，你也太偏心了，”顾燃装作不满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顾京头也没抬地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你班上有好多你认识的人，我不担心。”
　　“以后不能天天带着你，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行。”顾京淡定否决他。
　　说话间，老板娘过来给他们桌上的水壶添水，楚竹习惯性说了声“谢谢”，结果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等她走开后，楚竹压低声音问顾燃：“这老板娘不太理人啊？”
　　顾燃啃着鸡腿回：“你不也一样么？”
　　楚竹：“……”
　　“我和京京在这儿吃了好久了，也没比你熟多少。她好像就是不太理人，没事。”
　　楚竹又看了一眼在柜台后边看电视的老板娘，没说什么就继续吃饭了。
　　新学校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对楚竹来说，除了要应对那些一下课就不断路过的女生并成功地把她们冷走之外，并没有其他波澜。顾燃今天被安排到值日，所以楚竹就待在教室里看书等他。
　　没一会儿，有个人站到了他旁边的过道上，挡到了他的光，于是楚竹向上看了一眼，好像是班上的同学，但他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这人挺高，长得平平无奇，脖子以上最出彩的当属他的鸡公头，穿着非常显示身份的黑背心和破洞牛仔裤。他双手插着裤兜，一蹦就坐到了他前面的桌子上，脸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来者不善。
　　“有事？”楚竹问。
　　付雄挑了挑眉，丝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对楚竹说：“你小子刚转来，就很拽嘛？”
　　楚竹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江湖兄弟，没忍住说了句：“关你屁事。”
　　“你他妈……”
　　付雄一句脏话还没飙完，就被突然蹿起的楚竹狠狠拽住了衣领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
　　随后楚竹放开了他，懒得跟这个傻逼废话，拿起书包往外走。
　　付雄被这快速的剧情发展整蒙了，反应过来后一股怒火冲上脑子，盯着楚竹离开的背影，咬牙低声说：“你给我等着。”
　　“我走了啊，你们记得锁好门。”顾燃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担心楚竹等得不耐烦就自己先跑了，结果刚出教室，就看到他趴在走廊栏杆上。
　　顾燃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拍了拍他：“我好了，走吧。”
　　楚竹直起身子，转身径直走了。
　　“喂，”顾燃赶紧跟了上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竹说，“你太慢了。”
　　“哦，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楚竹没应声。
　　顾燃又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竹的眼尾有点红，就好像……哭过一样。
　　沉默着出了学校，沉默着等公交车，沉默着上公交车，沉默着落座……楚竹专心看着窗外，而顾燃看着他。
　　傍晚的余晖照在楚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着光，额头的汗水还没干，有几绺发丝贴在那儿。顾燃实在受不了了，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到底怎么了？”
　　楚竹本来在单纯地发呆，被顾燃的动作惊到了，无辜地看向他：“什么怎么了？”
　　“是不是班上有人欺负你啊？”
　　楚竹傻傻地看着旁边眉头紧锁满眼焦躁与担心的顾燃，心里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那只炸毛的小怪兽默默地收了爪子。
　　这让他想起了以前，他每次在学校被别的小朋友排斥，回到家里一言不发时，他的妈妈都会蹲在旁边，抱一抱他，然后问他发生了什么。楚竹经常在触及到妈妈温暖拥抱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安全感，于是什么也不怕了。
　　但很奇怪的是，顾燃有时候也会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
　　“我都说了，没什么事。”楚竹认真道。
　　顾燃的表情一下子舒展了，好似放下了担忧，但还是再次确认说：“真没事吧，有事一定要说啊。”
　　“知道了。”楚竹貌似毫不领情地扭过头，“真的没人说过你很啰嗦么？”
　　顾燃蓦地想起上午赵维轩他们说的话，不禁笑出了声，点了点头：“有。”
　　“那人可真聪明。”
　　“嗯，很聪明。”
　　楚竹又狐疑地看向他。
　　顾燃继续说：“就是你啊，和你多说三个字你都嫌烦。”
　　楚竹被逗笑了，光影在脸上浮动，很好看。
　　顾燃一瞬间觉得，小楚同学就算不理人，也不会妨碍女生喜欢他。
　　“哎。”顾燃叫他。
　　“干嘛？”
　　“你要是挡不住喜欢你的那些女生，早恋了，我要不要告诉外公外婆奶奶我妈，哦对，还有京京呢？”
　　楚竹眼角的笑意还未褪去，索性就由着顾燃提这种无聊的问题，回答说：“万一我早恋了，你当然得替我保密。”
　　“切，我凭什么得替你保密，到时候我就敲锣打鼓告诉我们那儿整片的人。”
　　楚竹靠着座位，淡定说：“那没过两天你可能又得这么大费周章地去解释了。”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人家姑娘跑了。”
　　“滚蛋，”顾燃笑了笑，“对自己有点信心，小伙子。”
　　“我才不想这些，”楚竹浅浅地笑着，但眼神却很认真，“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顾燃身体也往后靠着座位，赞同地点点头：“对，我们小楚不是一般人。”
　　“你呢？”
　　“我？”顾燃伸了个懒腰，“我，走一步看一步呗，现在还小，谁也说不准什么。”
　　“嗯。”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顾燃偏头看向他，“外公外婆奶奶我妈京京，哦对了，还有我，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