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血》肥嘟嘟的鱼

11、第 11 章

　　宛如真实的世界般，呈现在赤红色眸子里的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美丽而又残酷的火焰腾红了头顶的整片天空。细小的呻吟声清晰的回荡在耳膜深处，鼻端飘扬着的，是令人作呕的油脂与熟肉的味道。
　　银白色的长发张狂的向后飞扬，被狂风吹起的衣袂发出猎猎的声音。水蓝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波动与情绪的望向身前，晶莹剔透的仿佛世间最美丽的蓝宝石。散发着惑人的光芒。
　　从没见过这样的白银，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冷酷的让人窒息。
　　“……就算你把我们全杀了，也没有办法让他回复吧……而且——”
　　满身的鲜红粘稠着，棕色的眸子里满是哀痛与无奈。仿佛是没有了站着的力气般坐倒在地上，男人的嘴角勾起疲累的弧度。
　　“——你这样做只会让他越来越痛心吧……虽说主意是我出得，但是决定的人是他不是吗？”
　　“……诅咒你！”
　　白皙的手指尖环绕着蓝色的光点，仿佛有生命般钻进男人的身体，腾起刺眼的光华。口中传出的声音，似乎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当那份力量消失后，你的子孙将臣服于我的血缘之下！生生世世！”

　　……刚刚那是什么？
　　“唔—！！”
　　眼前突然闪过的画面让心思稍微走了神。回过神来时见到的是已经躲不开的拳头，带着能够击穿混凝土钢筋水泥的力道狠狠地击打在腹部。即便是最近变得异常的身体也挺受不住这一击，猩红酸涩的液体从嘴里喷涌而出。身子伴随着巨大的惯性移动而撞进身后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废弃工厂内。
　　“……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手呢……贤吾……”
　　力量，体力都不及对方，本以为速度是长项，没有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快。
　　原来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沙包终于也变强了吗？长久以来的自己总是无视他，没想到居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喂……你这算不算报复啊……”对自己抛弃你的报复……
　　然而对方的回答，是越来越没有犹豫的拳头。
　　真可笑，为什么下不了手呢？
　　堪堪闪过的拳头，在脸上带起了一道血痕，微风吹过伤口，带起一丝火辣的感觉。一时火大举起的匕首，在看见对方的脸孔时反而又落了下来。然后又是一拳。
　　可恶……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他呢？
　　“真讨厌呢！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去死呢！”
　　耳里传来对方不耐烦的话语，眼前闪过的，是黑色的粗大的仿佛利刺一般的东西。
　　……对了，是这家伙在操纵吧。
　　勉强的闪过双方面的夹击，代价是肩头狠狠刺入的尖刺。将男孩完全纳入自己的影子中，高举起的匕首，折射着银白色的月光。
　　如果是你这家伙的话……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然后，是飞溅起的绚烂，染红了自己所有的视野。

　　人们总是会把很多事情想得很简单，却只有在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贤吾？”
　　金色的发反射出的光芒几乎刺痛了眼睛，痛苦与无奈以及哀伤的表情融合在那张本以为会永远只有傻笑的脸上，意外地无助。
　　“贤吾？！”
　　对方的回答，是近距离腹部的又一次重击。这一次，是完完全全没有躲闪开的全部承受，飞出去的身躯几乎感受不到背脊与地面摩擦的疼痛，朦胧的眼帘里映出的，是深蓝色天空中大得过分的圆月，请清冷冷。
　　……这是惩罚吧……
　　腹部的重击不断的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惩罚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痛楚感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却意外地清醒。伸出的手触摸的，是对方不断滴落着泪滴的脸颊。
　　“……明明痛苦的是我……你有什么好哭的……”
　　抿住的嘴发不出哪怕是微小的声音，只有那明明毫无情绪的棕眸，不断地落下大颗的泪珠。
　　眼前突然间开始暗下来，水滴的声音在脑海里空洞的回响。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寂寞就那样深沉的环绕在自己周围，眼前的男人向自己伸出手，优雅的微笑着，温柔而又寂寞。
　　……时间到了吗？刘黑？
　　疲累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抱住自己的温度，朦胧之间抚过脸颊的发丝，好像是儿时母亲轻拂着脸颊的手，温柔的清晰。
　　……呐……一生唯一的请求……帮帮那个傻瓜吧……
　　没有能够听到最后的回答，意识就陷入了阴沉的黑暗。男人手里的少年身影慢慢的消失，最终化作无数的光点纷飞在空间四周。
　　……昶，你会幸福的活下去，连同我的一起。

　　嘀嗒……
　　本是鸦雀无声的BAR内突然间爆发出小小的噪杂，相视着的水蓝与深紫同时往向那深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在手中透明的玻璃杯上。
　　“master！？”
　　任凭杯子落在地上摔成晶莹的碎片，撑住吧台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虽然已经用手捂住了双眼，仍旧止不住那争先恐后冒出的艳红，如同泪水一般，在脸颊上描绘出优美的痕迹。
　　“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过……”
　　四周的玻璃突然间爆开，BAR内的人们乱成一团，巨大的黑暗从半空中缓缓的浮现，曾经熟悉到几乎成为朋友的男人，用着高档的礼仪从黑暗中慢慢踱出。
　　“好久不见了，洸。”
　　“……泽木！”
　　尖尖的利爪瞬间伸出，金色的眸子里，是犹如浸透骨髓般浓郁深邃的恨意。
　　“为什么你可以出线在这里？！”
　　“因为封印解开了……”
　　回答自己的，是身后清脆而又娇柔的女音。粉红色头发的少女淡淡的飘浮在半空中，面孔朝着的方向，是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的白银身上。
　　“是不是呢？白银大人？”
　　“……你们做了什——！？”
　　问出口的话截断在那股熟悉的力量之下，强大的，温柔中带着优雅的气势在城市上空缓缓地旋绕着。脸色铁青的冲出去却被挡了回来，少女的脸上的笑容，天真而又纯洁。
　　“打扰焰绯大人的事情，可不能让你去做呢！”
　　“可恶！”
　　权杖化作黑色的长刃，紧紧握住的手爆出了青碧色的筋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一切的事情都没能够顺心？
　　我明明只想要你幸福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刘黑……

　　银色的月光愈发的清亮，仿佛柔动的轻纱般投射在身上。本来还有些许的微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没有了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连四周的空气都寂静了下来。
　　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柔顺的披落在身后，纯白色的衣着在夜里显得越发的鲜明。赤红色的眸子有些怔仲的望着天空的银圆，白皙的侧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精巧而又透明，带着似乎永远都化不开的哀愁。
　　“两百年不曾见过的月亮，如何？”
　　低沉而又略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寂静的夜晚愈加的悠远。回过头看见的，是记忆中火焰色的长发，以及对方那不属于记忆中变得成熟的脸庞。
　　“……很怀念。”
　　蹲下身的手放在已经昏迷了的少年的胸口，蓝色的光点仿佛被吸引般的四散开来，然后全部钻进自己的身体。
　　这样，你的请求……我做到了。
　　“呐……焰绯。”
　　站起的身体面向着火焰般的男人，本来是毫无波动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温柔到极致的微笑。
　　宛如出水的白莲，优雅清淡，虚幻的如同一幅绝世的名画。
　　“要不要……陪我去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