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血》肥嘟嘟的鱼

10、第 10 章

　　尽管说是暴风雨，但是却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就已经停了。乌云仿佛极为识趣般四散看来，露出天边的落日。淡金色的余晖落在街道上，仿佛是绚烂的焰火，转瞬即逝。快速的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可以记住它的时间，空留下那五颜六色的光点在视网膜上，经久不散。
　　慢慢的变得漆黑的夜空盘上了银色的圆月，清清淡淡的射下的光芒如同上等的纱织，温柔的飘动在少年身上。
　　昶离开了有多长的时间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所站之处，是记忆中熟悉的废弃工厂。尽管已经废弃了长达四年之久，仍旧没有厂商来拆迁。
　　记忆中的某些事情突然间变得清晰，然后又模糊，最后只剩下对方的脸庞，不断地浮现……
　　呐……昶……为什么只有我呢……
　　“哟！这不是那家伙的跟屁虫嘛！”
　　笑声戏谑而又嘲讽，像是在残忍的揭露他已经被抛弃掉的这个现实。心底突然间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早先轰然闷响的狂雷，全部化成滔天的怒意。回过神来的时候，握紧了的拳头已经飞速的挥了出去。
　　“呜啊！……你这家伙！”
　　同样校服的人围了上来，然后是若干带着敌意的拳头落下来。身体的痛楚却怎么也消不掉心理的痛楚。被打的头缓缓流下的鲜红，遮盖了眼中的所有。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呢……
　　巨大的黑暗在身后盘旋，裂开。压低着帽沿的男孩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扇子，碧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厌恶以及鄙夷。
　　“粗鲁，没有礼仪……无论何时人类都是这样子的生物……你说是不是？我的玩具？”
　　棕色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没有丝毫的波动，如同人偶般略带僵硬的移动着的身体，只有头在轻微的点动着。
　　“唉呀！看！连身为人类的你都这么觉得，那么这些人还有活着的必要么？”
　　沉默的回过身，背对着月光的脸上，隐隐约约的透出如同金属般的漠然。对峙着的不良少年们，本身的气焰与嚣张不知道流失到了哪里，被照射着的脸庞上，清晰可见露骨的惧意。
　　鲜红色的液体如同刚刚的雨般四散，美丽而又残酷。
　　“走吧！”
　　被扇子遮住的嘴稍稍的打了个哈欠，男孩伸着大大的懒腰，散步般的在街道上行走。
　　“我们去找他吧，为了焰绯大人。”

　　橘色的灯光淡淡的照射下来，给本就阴暗的酒吧增添了一丝朦胧感。伴随着店门不断地开关，风铃的声音从开店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耳朵里所听到的，不光是脚步声，连同小小声的议论，一并在耳膜中回荡。
　　“那个……白银？”
　　开店了足有两个小时了，洸与白银两个人也在吧台前喝了两个小时的酒。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非常严重的问题。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你今天的穿着是怎样的？”
　　“和平时一样。”
　　略带冷淡的回答之后是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记忆中白银的样子，仍旧是不得要领。
　　如果是平常的穿着，应该不会有这种议论的……
　　例如——
　　“喂喂！那个人好漂亮啊~”
　　唔，非常正常的议论，也许是因为刘黑临近觉醒的关系，身为同源的白银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力量，最近已经开始从普通人看不见的幽灵状态中解脱出来。而且凭他的容貌，会在人类中引起多大的骚动也是不足为奇的。
　　但是——
　　“喂！看那家伙！长的那么奇怪，而且还留长发。是哪里来的怪胎啊！”
　　……怪胎？
　　抛去那令人难堪的性格来讲，白银实际上是一个相当优雅的男人，与刘黑的优雅不同，白银所拥有的，是那种身为上位者的贵族才会拥有的傲然地优雅。这样子的白银，会被人讨厌其实也是常理，但是怪胎？
　　“快看快看！那两个人！好配哦！”
　　两个人？
　　啊！另一个说的恐怕是洸吧，说实话，如果不是露出痞子本性的洸，实际上是非常帅的一个人吧。只有那个不禁男女的性格，真的是非常让人无奈。但是好配？
　　现在的人类都在流行些什么呀？
　　“哇哇！看那三个人！我觉得会是三角恋情呀！”
　　“啪！”
　　“master？”
　　虽然看不见，但仍旧是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射向自己的身上。随手扔掉不小心被自己捏碎的酒杯，总是只有微笑的脸色几不可查的扭曲了若干。身体稍稍的后退了少许。
　　“master？你怎么了？”
　　“……那边太热了哈哈……”
　　早就该离他们远些，有的时候耳朵太过灵敏也不是一件好事……
　　“呐，白银，一直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疑惑着master古怪的动作，只剩冰块的酒杯随意的放在吧台上，微小的火苗微微凑上最上叼着的香烟。嘴里说出的，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要问的事情——
　　“刘黑——真的是被焰绯杀死的？”
　　巨大的沉默以及庞大的气息毫无保留的从身上散发出来，却在即刻间消失无踪，仿佛刚刚仅仅只是意识的错觉。水蓝色的眸子淡淡的瞄过来，银白色的发丝缓缓地飘动着。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足够Bar内的人们停止交谈。惊讶的，疑惑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吧台那里。
　　“这是当然的——”轻轻的捋过耳边的垂发，妃色的唇边勾起一抹仿佛可以连魂魄都可能会勾走的微笑。
　　“别说一些只能骗小孩子的话……”摇摇头打断对方的话，口中的香烟一瞬间燃亮，然后熄灭。纱账般的轻烟缓缓地飘荡在两个人之间，蒙蒙胧胧的遮盖住两个人的表情。
　　“……焰绯的话，绝对不会杀死刘黑的。”
　　斩钉截铁的定义换来对方几不可查德颤动。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清亮的回响在Bar内。水蓝色的眸子巧妙的移开视线，紧紧抿住的唇上渗出一抹鲜艳的红色。
　　“为什么要骗他呢？！你明明知道昶回复成刘黑之后——”
　　“不是的！”
　　本是固定在地上的椅子被巨大的力量掀翻，银白色的长发四散飘开。似乎总是完美与冷漠相容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
　　“我只是……只是……”
　　右手狼狈的遮住半边脸，水蓝色的眸子透出浓厚的悲哀与绝望。鲜红色的液体在嘴边勾出魅惑的线条。耳边回响着的，是记忆中熟悉的，优雅而有清淡的声音。
　　白银，我希望大家都幸福。
　　…………可是我只希望你幸福，刘黑。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开心的、快乐的生活着吧，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有愉快。
　　可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不会开心的吧……
　　只有一个人的话，是会寂寞的吧……
　　只有一个人的话……

　　“谁？！”
　　敏锐的触感察觉的，是如同打石机一般重重扫过来的什么东西。条件反射的躲闪之后，自己原本所站之处已经变成了废墟。
　　仅仅是因为心情糟糕才想要走出来散散心，就算是这样也会受到攻击么？看来晚上果然是自己的灾难时间。
　　“你就是昶吧。”
　　稍微抬高了的帽沿之下，是碧色的亮眸。小孩子天真的脸孔上浮现的，是正在玩着有趣的游戏中的笑容。
　　“为了焰绯大人，可以请你去死吗？”
　　明明敌人站在身前，全神贯注所想要防备的攻击却是从身后传过来。巨大的撞击作用下狠狠冲上前方的墙壁，耳朵里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胸腔内清脆的裂响。
　　肋骨……
　　“……昶……”
　　熟悉的声音仿佛带着巨大的痛苦般颤抖着灌入耳膜，勉强的转过身看到的，是银色的月光反射出的淡金色彩。
　　“贤吾？！”
　　吐出口的惊疑被对方扬起而有落下的拳头打断，纷飞的碎石划破了脸颊，粘湿的液体在脸上慢慢的蠕动。
　　“……贤……吾……”
　　带着蛮力的拳头再一次扬起，狠狠压住自己身体的手带着猛烈的颤抖。视野中的天空被对方蒙胧的脸孔所代替。赤红色的眸子印出的，是对方痛苦的表情与微张着努力想要发出声音的嘴。
　　……逃……快逃……昶……
　　然后，是不带任何犹豫再一次落下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