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66、第 66 章

　　人们诡异地哄笑，斜眼嘲笑地看着亿帆，然后悄悄地指手画脚，悄悄地朝他们吐着唾沫，悄悄地朝他们翻着白眼，低低地议论着。
　　甲说：你看他跑出来的样子多狼狈，瞧瞧，他也许后悔了呢。
　　乙说：后悔了也很正常，更何况和那样的傻女人，要我早后悔啦。
　　甲：是啊。
　　乙：他们看上去并不搭配。
　　甲：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她是他的菜呢。
　　乙：不过爱情总是让人匪夷所思，他们也许都没错。
　　甲：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我相信爱情是会让人变傻，也会让人变聪明的......
　　乙：听你这样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也许他们都没有错。
　　甲：总之，爱情是美好的，她刺激人的荷尔蒙飚升，让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乙：如果这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呢。
　　甲：扯远啦，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亿帆并未察觉也并未听见，他皱着眉五味杂陈地慢慢走近她身边。
　　一个护士也走过来把她往里推，并大声斥责他，你怎么啦，你一进门，她就往外跑，你吓着她啦。
　　我---亿帆无语，愕然地站住，委屈，愤懑使他悄悄握紧了拳头，他的眉头皱紧了，脸憋得通红，真想一拳打过去，但他咬紧了牙，拼命地压抑着自己，他看林钰衣衫有点凌乱，有点脏兮兮，她象一头疯了的牛，蓬乱着长发，红着眼睛，在医院的走廊和她的病房里跑进跑出。理智告诉他，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闹，丢丑，他冲上去，用有力的双手捉住她。
　　她惊恐地看了看他，仿佛看到影子人朝她走过来....。
　　林钰，林钰，那像是梦境中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那象极了亿帆的面孔和影子人的交叠着混合着，林钰头痛欲裂，她笑着向他走去，又仇恨地瞪着他，她有点扭曲的心理忽然失控了，她又蹦又跳，忽然高声地唱着歌曲。
　　亿帆捉住她的一只手，她使劲挣扎着，他使劲地把她双手反扭到背后。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似不认识他。
　　林钰，他皱眉叫，心如刀绞，这样一个女孩子落到如此下场。
　　她无动于衷，忽然挥拳朝他打过来，他并没躲闪，那拳头落在他的肩背上，一下、两下。
　　他咬着牙仍不松手，却也未能使她安静下来。
　　护士拿着针管走上来，她表情淡漠地说，我得让她镇静下来，她太激动了。她边说边迅速在她手臂上扎了一针。
　　也许她真是闹累了，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这回，她傻乎乎地望着墙壁，似乎不关自己的事，然后很快睡着了。
　　亿帆悄悄地走了出去，他思绪万千，他想他怎么这么倒霉，碰到这种事，这种人，他临走前余怒未息地告诉护士，他拖长了腔调说，你要知道，她与我可---什么关系也没有。
　　这回轮到护士愕然地看着他。
　　她不是你的妻子吗？医生，护士同时问。
　　是的，但是……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他昂着头，皱着眉朝外走，护士没有问，医生也没有拦。
　　亿帆边走边犹豫着，他该怎么办呢，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女护士已经赶快离开了，他朝病房里看一眼，林钰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那里。他真的忍心丢下她吗，他烦恼地皱起眉，不由自主地转身，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他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他其实一跨进门槛就后悔了，他要迅速安静下来，想一想该不该扔下这个累赘呢。
　　他坐到离她床边很远的地方，头陡然胀大，浑身不舒服，头痛得就要爆炸了。他四面张望着，想寻找什么，他真想拿棒子打人，然后自己消失无踪。有几次，他冲上前去，他忍不住恶狠狠地使劲捏了捏林钰的手臂，由于下手重，下手猛，他感到自己的手指都有点酸痛，他立即又后悔地松了手，同时担心地看了看她温顺的脸颊，他吃了一惊，她竟然象个没事人似的，依然睡得那样沉，那样香。他不相信地摞起她的衣袖看了看，咦，是怎么回事呢，她娇嫩的手臂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忽然恍然大悟，他刚才的确向她下手了，只不过是握着空心拳头沉重地放到她手臂上，把自己的手指给捏痛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唉，他有点无奈又有点瞧不起自己了，自己就是这么没用，在任何时候，都不忍伤害别人，情愿伤害自己。
　　他在病房里守着她坐了一上午，在这如坐针毡的日子里，他感到连椅子都是发烫的，他有时刚一坐下，就立即心神不宁地赶快站起，他实在是一分钟，一秒钟都无法忍受了，他终于选择医生护士都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溜出了病房。一离开病房，他却又烦恼地自责起来，那个可怜的林钰会怎么样呢，她可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没有亲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照顾，而且她现在还是个病人，她需要亲人朋友的呵护。他该怎么办呢，他在走出门口时，来回地踱着步子，善良的他犹豫着，他不得不又硬着头皮走进了医院，他一边照看着林钰，一边想着是不是该捎个信给林钰的妈妈，林钰好歹也是她的女儿，她应该而且会赶快来到医院的呀，他就心神不宁地不时朝门外张望着，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捎信的熟人。他便把情况简略地说给他听了，希望他能帮他捎个信去。那人走了后，他又是怎样焦急地踱着步子，不时地望着门口呀。
　　文萍走进来时，黑着一张难看的脸，只用眼角轻轻地斜了斜他，她一句话也不说地挨着他身边一尺远左右走过去。
　　他愣愣地站了会儿，想质问她是不是看到他在她就不来了，出于礼貌，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想与她说句话的冲动立即荡然无存，他压抑着满肚子的怨气，还是悄悄地回过头去，他只想临走前听到她的一句理解的话语，可她背对着自己，压根儿就没打算与自己和解。委屈，愤怒，羞辱，象没关闸的潮水，猛然冲到脑门，他周身发着烫，他咬着牙，紧握拳头，还是努力克制着，可身体还是颤抖地打了个趔趄，他感到头晕眼花，他闭了闭眼睛，好不容易站住了，他甩了甩头，他再也不能多呆一分钟，他皱着眉，低着头沉重地朝外走，自始至终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他回到家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窗外的星星诡异地眨着眼，一闪一闪地躲进黑色如墨的乌云里，弯弯的月牙儿不时走过他的窗前嘲弄地看着他，天呐，他怎么睡得着呀，实际上，这期间，他接连打了几个瞌睡，他不时合上眼皮，可身边似乎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她忧郁地望着自己，想和自己说话，他便不时惊悚地猛一抬头，吓了一跳，他忽然有一种想死的感觉，这样，在他再次闭上眼睛又翻了翻眼皮时，他便糊涂地说起话来，林钰，他难受地唤着她的名字。
　　是我，我的丈夫，我的亿帆，是你在叫我吗，仿佛林钰笑眯眯地站在面前温顺地说。
　　他笑了，流出眼泪来，他朝她径直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他喃喃地说，你知道吗，小傻瓜，别人都说你是疯子，我不这样认为，我心里有个感觉，你一定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受到惊吓，可怜的人，你无法说出口，又可惜没人开导你，可怜的你才一时想不开，才会精神恍惚，才会被坏人哄骗，实际上，你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这样吗？他急切地期盼地望着她。
　　嘻嘻嘻嘻……似乎林钰又傻乎乎地笑了，她只笑，什么也不说。
　　他揪心地松开她，死死地盯住她，心如刀绞，他痛楚地皱起眉几乎拖着哭腔问她，你认识我吗，可怜的小傻瓜，小疯子，你可别把我逼疯啦，我都快要被你逼疯啦。